第002章 無惡不作本是春神（一）

  天之高，雲霧渺渺環繞。

  三十三重天之上，雲靄之中聳立著一座城池。名為「白玉京」。

  而在這城池之中，一半的街景掛著耀目的朱紅綢緞，每間屋子的門上窗戶上都貼滿了大紅的「囍」字。還有一半，掛著戚戚哀哀的白色綾羅，白色的窗戶紙上繪著一個「奠」字。

  城中的人群更是分的清清楚楚，有的人身著華服神色激動笑逐顏開，有的人身穿喪服滿臉哀痛。這兩撥人都在街道的中間行走著，卻是誰也不靠近誰。若是遇到一處便是滿臉嫌惡的躲閃開來，彷彿多待一刻都是對自己的侮辱。

  有兩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街道中。

  姬雲堪堪站穩身形，只瞧著滿目不是朱紅就是雪白，頓時吃了一驚。

  「這是……」她眉梢抽動，看著面前的景象一言難盡。她不過八百年沒上白玉京，這些新晉的散仙口味已經是如此獨特了？

  一半喪服素凈至極，一半華服雍容得體。

  姑洗掐了掐眉心，不怪姬雲反應大。他初見時愣是從天階上一腳踩空滾了下來，這是天庭的兩撥人馬分別表著孝心呢。

  「青霄大人神隕，日月同泣。重玄大人登臨神君，三界同喜。」姑洗解釋道：「諸仙朝會日與青霄大人的奠日，在同一日。」

  姬雲頷首，算是明白他們把街道弄成這個鬼樣子是為何了。穿著華麗的那一批人正是追隨重玄的，而著喪服的則是祭奠青霄的。

  她收回目光，不欲在街中逗留。只覺著這些看著非常的……辣眼睛。豈不知這些散仙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嗎。

  正要別開目光，有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了二人面前。來人白衣飄飄，俊美的臉上噙著溫潤如水的笑意，恭敬的朝姬雲行禮，「久等了，大師姐。」

  姬雲笑了笑，低聲道：「好久不見，風神大人。」

  一旁的姑洗卻是聽得變了臉色，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將姬雲護在身後，問道：「你喊什麼？前塵舊事拿出來這是找誰不痛快？」

  風神沒有理會姑洗，俊美的臉上笑得儒雅，無辜道：「師姐還未開口，這裡哪有你置喙的份？」他笑眼彎彎的看著姬雲，分外真誠。

  姑洗鐵青著一張臉，正欲說話，卻被姬雲搶先開了口：「風神大人這是神君遣來的？」

  「是。」風神點頭，「神君在九霄殿中等候多時了，隨我來吧。」

  姬雲點頭。

  眼看著姬雲要同風神離開，姑洗不放心的喚道：「姬雲……」

  姬雲側首，疏離的看了他一眼，「姑洗大人，小仙方才在陰陽界說的很清楚了。」

  說罷，姬雲轉身不再理會姑洗，隨著風神一道離開了大街。

  「千年的情分，師姐就這麼捨棄了？」

  駕鶴往九霄殿去時，風神低頭看了一眼還在街上傻傻站著的姑洗，似笑非笑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姬雲，卻是不信。

  姬雲微微側目，瞥了一眼風神，答非所問道：「我觀今日朱雀街上，縞素者少，華服者多。風神大人一身月白，不知是心向誰？」

  風神微微一笑：「神位更迭是常有的事，吾等作為守護一方的神明，心中自是向著眾生。無謂誰是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