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百年堅持終成願
「九兒!」陳圓圓一聲低呼,老淚縱橫,壓抑了幾百年的期待、焦灼和痛苦,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不由得失聲痛哭。
「阿彌托陀佛,善哉善哉!」純印師太一聲佛號,卻是沒有去解勸陳圓圓,知道她壓抑了太
久了,這種壓抑已久的情感,只有釋放出來,才是徹底的解脫。
而塞玉床上光罩內的慕容凡和九兒,亦是在此刻,緩緩地收了功,從一種如痴如醉的境界中,醒轉過來。
慕容凡神清氣爽,率先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九兒那副足以令天地為之色變的絕世姿容。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九兒亦是睜開了那雙緊閉了三百年的清眸。兩抹柔光從九兒眼中溢出,那一瞬間,整個墓室,部彷彿明亮了起來。那雙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閃耀有神,又彷彿兩汪清泉一樣,清澈純凈。
只看了一眼,便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你怎麼了?」九兒看著對面的慕容凡,卻是毫無一丁點陌生的感覺,她的體內,全是此人的氣息,同樣的,他的身體里亦是她的氣息,兩個人氣息交融,彷彿渾然一體一般,熟悉而親切。
九兒伸出了一隻玉白的小手,輕輕撫上了慕容凡的臉龐,嘴角一翹,緩緩說道。
那聲音,如同羽毛一般輕柔,滑過慕容凡的心頭,又如同小溪水一般,令人全身褂悅。
慕容凡聽了,渾身部不禁一顫,這才意識到,自打九兒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自己已經徹底驚呆了,全然忘了呼吸。
感受著九兒撫上自己臉頰的小手,慕容凡又有了一種眩暈的感覺。一種內心的本能,希望這隻玉手,永遠也不要拿開。
不過,直到耳邊傳來了不遠處陳圓圓的啜泣之聲,慕容凡才從那種夢境般的感覺中,倏然驚醒。
再一看眼前的九兒,還是渾身不著一物,慕容凡驚得當即跳了起來,一抬手,攝過了一件衣服,倏然一卷,稍稍覆蓋住了九兒的嬌軀。
而後,緩緩地起出了九兒體內的那根長針,慕容凡快步行到了陳圓圓身前,躬身一禮,慚愧地說道:「前輩,晚輩該死,剛剛真元耗盡,無意中發現,九兒體內的寒氣,可以增長晚輩的真元,無奈之際,未經前輩和九兒許可,便行了道家雙修之法,唐突冒犯了九兒,還請前輩責罰。」
雖然在剛剛的過程中,慕容凡衣不解帶,可是,自古以來,雙修這種事,修真之人看得還是很重的,對於雙修道侶的選擇,更是極為慎重,一旦選定,那便是一生相伴,尤其是一些女修,對此看得更重,有如貞操一般。
而慕容凡剛剛不得已之際,擅自和九兒雙修,雖說是為了救命,亦是不乏冒犯之意,因而此刻,才第一時間向陳圓圓賠罪。
只是,陳圓圓聽了慕容凡的話,卻是根本沒有在意,緩緩地搖了搖頭,踉蹌著走到了九兒的床前。緩緩伸手,顫抖著,撫上了九兒吹彈可破的臉龐,如痴如夢般顫聲叫道:「九兒,我的九兒,你總算醒來了。」
九兒看著面前的老嫗,卻是有些緊張,一雙清眸微眨,卻是緩聲問道:「你,你是誰啊?
那聲音輕柔動聽,仿似怕傷害了面前的老嫗一般,謹慎而善良。只是,陳圓圓聽了這一句話,卻是渾身一顫,只覺得肝腸寸斷。
三百年過去了,滄海桑田,自己從原本的絕代風華,已然變成了眼下這鶴髮雞皮的老嫗,連親生女兒部認不出了。
雙眼中,眼淚滾滾而下,陳圓圓捉住了九兒的手,緊緊握在了手中,顫抖著說道:「九兒,我是娘啊,娘啊,你不認得娘了?」
「娘?」九兒聞言,一聲囈語,似是在回憶往事,良久,才似乎終於有了些許印象,卻是秀眉微皺,扶上了陳圓圓滿是皺紋的臉,小聲叫道:「娘!你真的是娘嗎?娘你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圓圓苦苦等待了幾百年,受盡了萬般的煎熬,終於聽到了這令自己魂牽夢繞的一聲「娘」,渾身巨顫著,一把抱住了九兒,嚎啕大哭,哭聲之悲動,聞之催人斷腸。
即便是慕容凡這錚錚鐵骨的男兒,亦是心頭泛酸,眼眶微紅。世間的大愛,不過是如此。
與純印師太佛家的淡洎寧靜比起來,陳圓圓無疑是痛苦的,為了一個執著的目標,痛苦追尋了幾百年。
不過,也正是這樣,這才叫做有情人間吧。
只是,九兒聽著陳圓圓的嚎啕大哭,卻是眼現迷惘,求救般地看向了慕容凡。
剛剛與慕容凡雙修了良久,九兒雖也不認得慕容凡,但是,身體里卻滿是慕容凡的氣息,本能地對慕容凡生出了一絲親近。
慕容凡見狀,只好上前一步,輕聲解勸道:「陳前輩,九兒剛剛醒來,很多事情,她還需要慢慢去消化,不過,雖然冰封百年,她的記憶卻沒有受損,終究會記起一切的。你們母女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陳圓圓聞言,這才稍稍止住了痛哭,卻是依舊拉著女兒的手,說什麼也不肯鬆開了,生怕這一鬆開,就再也感受不到女兒的溫度了,生怕她再回復到以往那冰冷的模樣。
而純印師太,見了這一幕,自是唏噓不已,卻也上前一步,微笑著說道:「九兒,還認得師伯嗎?」
「師伯?」九兒看向了純印師太,卻依舊是那份懵懂。
純印師太也不以為意,輕輕上前,輕柔地為九兒細緻地一層層穿上了衣物,而後,扶著母女二人離開了那塞玉床。
九兒在這個過程中,從裸身到著衣,儘管面對著慕容凡這個異性,卻是沒有絲毫窘態,一來是身體里對慕容凡有一種本能的親近,二來,此女從小體弱,又有著絕世姿容,陳圓圓從生下她
那一刻,便對其極度呵護,在那世間的十九年,幾乎就沒怎麼接觸過外人,其性子極為純凈,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
同樣的,她的那份純凈,也的確令人生不起半分的邪念,只覺得至善至美,還有就是不自覺地心生憐愛,令人忍不住想去保護她,呵護她。
純印師太為九兒穿好了衣物,卻是輕聲地對九兒說道:「九兒啊,你還記得嗎?你從小就體質特殊,你娘千方百計為你尋找治療的良方,卻是毫無結果,無奈啊,在你十九歲那年,封了你一身的經脈,冰封在這塞玉床上。只待機緣到了,尋得那可以為你醫治之人。這一尋啊,就尋了三百多年。你娘也就在這墓室中,苦苦守了你三百年。」
九兒聞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瞪大了,顯然是驚詫異常,不過,隨著純印師太的提醒,卻也終是記起了自己被冰封之前的那段往事,記起了母親整日抱著自己哭泣的情形。
再細細地看了眼前的老嫗,果然,雖然滿臉皺紋,卻可以依稀看得出以往的樣子,尤其是那眼中滿滿的慈愛,不曾減少一絲一毫。不是娘親,又是誰呢?
「娘!」九兒終是深情地喚了一聲,而後,深深跪倒在陳圓圓面前,淚眼婆娑地叫道:「娘啊,孩兒不孝,讓娘為孩兒受盡了苦難。」
陳圓圓卻是一把拉起了九兒,緊緊地擁在了懷裡,一如三百年前一般,輕柔地撫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好孩子,你能醒過來,就是對娘最大的孝順。你醒了,娘吃的那些苦,就全都是值得的,娘心裡甜的很啊。」
慕容凡知道,九兒初醒,定是和陳圓圓有很多母女間的體己話要說,便悄然退出了墓室。
純印師太亦是跟著慕容凡,一道出了墓室。
眼見著慕容凡滿身充沛的真元,一身元嬰後期的修為,純印師太連連點頭,笑而不語。
慕容凡看著純印師太那有些意味深長的笑容,卻是沒來由地感覺到了幾分窘迫,一拱手說道:「師太,九兒已經醒來了,晚輩不如就此告辭了,還請師太幫晚輩向陳前輩言語一聲。」
純印師太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笑道:「你別忙走,師妹她定然是有話要對你說的。更何況,你一聲不響與人家女兒雙修,就這麼一走了之嗎?」
純印師太的語氣,竟然是少有的充滿了調侃之意。
慕容凡正為這事慚愧呢,一廣聽了這話,更是大窘,慌忙拱手說道:「師太,晚輩是真元耗盡 ,不得已而為之,實非晚輩有心輕薄。」
「呵呵……」純印師太見慕容凡這般急切的解釋,倒是哈哈一笑,說道:「好了,師妹她自有安排,否則,你以為,她會放心地除去九兒一身衣物,讓她與你獨處一室?」
「什麼安排?」慕容凡聞言,心裡卻是豁然一驚。
正說話間,卻是聽聞身後腳步聲響,卻是陳圓圓牽著九兒的玉手,母女相攜,走出了那墓室。
九兒一身白衣,飄然而行,身形輕動間,彷彿周身部披著一層柔和的光芒,把整個幽暗的墓道部映亮了。彷彿是踏雲而來的仙子,又彷彿是赤足而行的精靈,令慕容凡不由得又痴了。
二人款款行到了慕容凡面前,九兒在陳圓圓的授意之下,卻是向慕容凡走近了一步,皓首微低 ,一個款款的萬福,輕聲說道:「九兒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那聲音柔美的啊,仿似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