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吸毒的女人
曉月急忙收了笑聲，走到了門口，笑著問道：「小妹妹，你有什麼事兒嗎？」
隨著曉月的招呼，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就扭著衣角，怯懦地邁進了濟仁堂。
眾人一見了這小孩，都是戛然收了笑聲。
只見那女孩的一身衣服，已經髒得看不清原本的顏色了，一雙破爛的旅遊鞋，露著好幾個烏黑的腳指頭，正不安地扭動著。
「請，請問，哪位是慕容醫生？」孩子不安地抬起了頭，拿眼角迅速瞥了一眼眾人，小聲問道。
「我是！」慕容凡站了起來，走到了小女孩面前，柔聲問道：「小妹妹，你有什麼事兒要找我？」
「我，我」小女孩訥訥地說了幾句，卻是突然雙膝一軟，跪到了慕容凡面前：「哥哥，求求您，救救我媽媽！」
小女孩說著就開始磕頭。
「小妹妹，快起來。」慕容凡一伸手，急忙把小女孩拉了起來。
小女孩眼淚洶湧而下，把髒兮兮的小臉，衝出了兩條白皙的底色。抹了一把眼淚，小女孩哽咽著說道：「哥哥，我，我家沒有錢。但是，但是所有人都說你是個好醫生，求您，求你救救我媽媽！」
「好了，孩子，沒有錢也沒有關係。跟我說，你媽媽怎麼了？」慕容凡柔聲問道。
「對啊，小妹妹，你放心，慕容醫生一定會救你媽媽的，你不知道他的醫術有多麼高！」曉月也蹲在了小女孩的面前，拿出了一條濕巾，細緻地幫女孩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和污垢。
「我媽媽吸毒，我爸爸也吸，我爸爸總也不回家，我就剩這麼一個媽媽了，我不想沒有媽媽！」小女孩說的語無倫次的，說到最後，又是失聲痛哭。
眾人無不停住了說笑，聽了孩子的話，一片唏噓。
慕容凡更是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拉著女孩的手問道：「孩子，你媽媽現在在哪呢？」
「在家裡，她又在翻箱倒櫃了，我知道，她的毒癮又要發作了，哥哥，我怕，我怕，所以就跑出來了。大家都說您什麼病都治得好，求求您，救救我媽媽！」小女孩聲淚俱下。
「走，孩子，帶我去你家裡！」慕容凡斷然說道。
此言一出，泠瓔珞倒是立時走到了慕容凡身旁，關切地說道：「慕容凡，毒癮不比尋常的疾病，那需要系統的治療，都說『一朝吸毒，終生戒毒』，身體上的毒素或許還容易驅除，可是，心理上的癮很難根除的！」
「是啊！」室內眾人都隨聲附和道。
「沒事，我自有辦法！」慕容凡卻是絲毫不為所動，拉著小女孩的手便出了門。
小女孩引著慕容凡，一路向街道最盡頭的一處老街區走去。
這裡是幾棟筒子樓，舊城改造計劃已經下了，大多數人家都已經搬走了，只剩下零星幾戶人家，還堅持著住在這裡。樓下到處散落著垃圾，看起來破爛不堪。
慕容凡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想不到在光鮮的城市的角落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居所。
小女孩一到了這兒，卻是加快了腳步，指著一扇破敗的木頭門，回頭沖慕容凡歡聲叫道：「叔叔，這就是我家。」
說完，掙脫了慕容凡的手，幾大步就奔了過去，推開了房門。
房門推開的那一刻，一股腐爛發霉的氣味，登時從房間里飄散出來，直衝慕容凡鼻孔。
房間里昏暗不堪，正午的陽光，也堪堪只能照進房間的一角。
就在陽光照到的角落裡，有一張破的不像樣子的沙發，一個皮膚慘白、骨瘦如柴的婦人，正披頭散髮，斜躺在沙發上，布滿了黑紫色瘢痕的手臂上，尚還殘留著一隻醫用注射器，女人手腳痙攣般抖動著，臉上是一副醉生夢死的神情，顯然剛剛吸食過毒品。幾隻碩大的肥老鼠，就那樣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跳來跳去．
慕容凡以前只是聽說過毒品可怕的危害，能生生把一個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可是，此刻見到了這一幕，卻是心裡狠狠地一動，震撼不已！
「媽媽，媽媽！」小女孩卻是急忙大叫著跑了過去，熟練地轟散了那幾隻大老鼠，伏跪在媽媽身邊，焦急地搖晃著她的胳膊。
可是，那女人卻是渾然不知，半睜著眼睛，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詭異神情，早已經不省人事。
慕容凡厭惡地搖了搖頭，眉頭緊皺，快步走到了那婦人身前，直接取出了自己身上的幾隻銀針，把那兀自醉生夢死的婦人翻得俯卧在沙發上，快速地把銀針刺入了她的後背膀胱經之上，而後，以青龍擺尾針法行大瀉之法。
留針結束后，當慕容凡起出銀針的那一刻，一滴滴漆黑的散發著濃烈病邪之氣的血液，從針眼中滲了出來。
小女孩在一旁獃獃地看著那黑血，嚇得小臉一片慘白。
慕容凡並沒有著急擦拭去那些污血，相反，而是一種特殊的手法，在那婦人身上拍打按摩起來。
那婦人蒼白的皮膚，在慕容凡的拍打之下，竟然很快就呈現出了一種駭人的青紫色。
「媽媽，媽媽！」小女孩眼見著媽媽的皮膚變了顏色，不由得惶恐地叫道。
「不用擔心，哥哥這是在震蕩出她臟腑內的毒素，是在救她。」慕容凡柔聲安慰女孩道。
「哦」女孩瞪著驚恐的眼睛，終於停止了哭叫。
慕容凡卻是手下不停，手法瞬息間從拍打變成了一種推揉。
而隨著慕容凡的手法，病人那後背針眼中也不斷地流出深黑色的血液。
再看那原本醉生夢死的婦人，隨著毒血的流出，雙手雙腳漸漸地竟停止了抖動，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就彷彿生生地被慕容凡從夢境中拉了出來一般。
迷濛的雙眼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家裡竟然多了陌生人，女人驚得思緒漸漸地回到了現實中，一掙扎，就要坐起。
「別動！」慕容凡卻是適時地按住了她。
女人這才意識到，男人溫熱的雙手正在自己身上推揉，更是凜然一驚，思維終於徹底回復了正常，不由得記起，自己剛剛吸食了毒品，這會兒本應該正是醉生夢死的狀態，而後就會是那種吸毒過後的失落和慚愧，以及身體上的痛不欲生。
可是，此刻，身體竟然奇迹般地擺脫了毒品的作用，這到底是什麼原因？莫非，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正在救治自己？
但是，這怎麼可能？那可是毒品啊，白色的魔鬼啊，豈是人力所能征服的？
而那眼看著媽媽醒過來的小女孩，更是驚喜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上前抱住了媽媽，大聲哭了起來。
「你，你是什麼人？」女人愛憐地揉了揉女兒雜亂的頭髮，終於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慕容凡也終於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冷聲說道：「我是濟仁堂的醫生，是你女兒獨自來到診所，跪地哭求我來救治你的。你身為人母，不顧孩子年幼，竟然只顧自己吸毒，把幼女置於這種地步而不顧。簡直，簡直愧為人母！」
慕容凡入道為醫以來，對待病人無不是耐心且禮遇有加，可是，今天看了這一家母女倆的境地，卻是心頭沒來由地湧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忍不住低聲斥責道。
那母親被慕容凡說的臉現無邊愧色，只是，慚愧之後，一抹深切的痛苦卻是湧上了臉龐，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
良久，才悠悠說道：「醫生，謝謝你救了我，我知道，像我這樣的癮君子，只有被人唾棄的份兒。您說的對，我對不起女兒，我不配做一個母親，甚至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女人雖然聲音顫抖，自責不已，但是，言語中卻是斯文有禮，顯然，並不是那種無知蠢婦。這讓慕容凡稍稍平息了一點怒火。
「在遇到孩子的爸爸之前，我也是個小康之家的女兒，可是，自從叛逆的年歲，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一切就全變了。在接觸到毒品之後，更是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每次我清醒的時候，看著年幼的女兒，我都痛下決心，一定要徹底戒了毒癮，我甚至用刀子在自己身上刻下了幾十個『戒』字！可是，那該死的毒癮，根本就不是人的心智能夠抵禦的……」女人說到這裡，身體又開始了顫抖，顯然，在她內心深處，對於毒品，簡直是又恨又怕，卻又離不開！
而在她其後斷斷續續的介紹中，慕容凡也終於知道了，這女人叫蹇艾倫，本是江市一個大門大戶家的女兒，可是，正如她所說的，自從遇到了孩子的父親之後，生活就徹底變了，年輕時的叛逆和無知，讓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孩子的父親，去年在一次聚眾吸毒時，被公安機關抓捕，並送到了強制戒毒所里，只留下了這母女倆，過著地獄般的生活。
聽到了最後，慕容凡一腔的怒氣，也只能是轉化為了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