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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輕雲初嫁

  三月初八,黃道吉日,嫁娶祭祀祈福移徙出火入宅,諸事皆宜。 

  相佐府門前,帶著大紅喜花的兩行護衛面色僵硬地站著,隔開了圍滿的看熱鬧的人群。輕雲的小院內,房門緊閉著,輕連錦垂頭喪氣地守在門外,兩個婆子和宮裡來的侍女們在裡頭忙活,時不時傳出幾句吉祥話,聽得輕連錦更加不情願。 

  「新娘子出門嘍!」 

  門終於被打開了,那兩個婆子扶著戴著金喜冠和紅面紗的新娘,徑直從輕連錦的面前走了過去。輕連錦塌了臉,怏怏地跟了上去,滿心的委屈。 

  兩個提著挎籃的小童走在最前,籃里裝滿了花生核桃,用大紅的綢布半蓋著,婆子攙著新娘走在小童的身後,她們的後面,跟著長隊的宮婢。新娘由著別人領著,給相佐大人和相佐夫人遞茶,一一應下兩人的叮囑,磕頭辭別。 

  正門大開,圍觀的人未散,都擁在兩側,連府門口也圍滿了府內的僕從,門內圓柱兩側都是從里探出來的雜役的腦袋。輕家的人送新娘到大門口,輕鴻握住新娘的手,眼眶竟有些濕潤。這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八人抬的大轎就停在相佐府的大門口。紅木神鳥攀附在朵朵雕花上,在紛飛的紅紗下若隱若現,明黃的流蘇隨著風,順服得左右來回。新娘轉身,向兩位長輩行過禮,任婆子扶著,走向喜轎。 

  「姐姐!」 

  不大不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新娘並沒有因此而停留,倒是輕鴻回了頭,卻不見什麼人影,以為是誤聽。人群的最外面,輕連錦甩開梵音拽著自己的手,賭氣地背過身去,小臉滿是凄苦的神色,快要掉下淚來。 

  「梵音大哥,你做什麼拉我!」 

  梵音壓低聲,湊向他的耳邊:「轎子里的,不是你的姐姐。」 

  輕連錦猛地轉過身來,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昨晚還從姐姐房裡出來的,跟姐姐說了好久的話,那個不是姐姐的話,那我姐姐……」說著說著,淚就真的掉了下來。 

  「連錦,我們得快走了。」 

  「梵音大哥,我姐姐她……」 

  「你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看著輕連錦抓著他衣袖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梵音不忍心告訴他她的姐姐凶多吉少,可是他又忍不住要去安連錦的心。 

  「梵音大哥,還有我水姨娘。」 

  輕鴻的身後不遠處,站著一身湖藍長衫的水姬。梵音認得水姬,當初在九曲,琉璃遞琴的,便是這個女子。梵音略一思忖,讓連錦去客棧內等他,一轉身便沒了身影。 

  鑼鼓聲聲震天,花轎已離開輕府有很長一段路,正巧路經東升樓。紗簾掛起的轎內,如畫不安地絞著手指,既興奮又擔憂。她時不時拿眼偷瞧前頭護送著的大公子,他的背真是英挺,面紗下,她本就描紅的臉上,爬起兩片紅雲。 

  東升樓二樓沿街的一間雅閣內,大開的窗戶旁,龍斫端著茶杯,斜倚著,不時露出幾分愁色。由遠及近的嗩吶震耳欲聾,窗邊卻再不見龍斫,唯余窗沿上孤零零的茶盞,在風中漸漸冷寂。 

  「吁——」 

  最前的馬匹突然被拉住,馬蹄旁,一個裹著頭巾的老婦佝僂著身子,急忙將地上散落的果子一一撿進麻布袋中,一邊撿還一邊說著「各位大人,老身對不住」。護著花轎的護衛們不再去管老婦,警惕地盯著四周。眼看著老婦撿起了最後一個蘋果,她的身子忽的一頓,將袋中的果子全都灑向了護衛,一溜煙,人已經鑽回了人群去。 

  圓滾滾的果子「骨碌碌」,在馬兒腳邊轉來轉去,馬兒頓時亂了陣型,往兩邊後退著。卻在這時,不知是誰在人群後方推了一把,兩邊的人群都向花轎擠去,護衛怎麼擋都擋不住,趕緊示意轎夫快往前。哪曉得人群擋去了轎前的路,其餘的轎夫聽著轎頭的號令,都往後去,推搡之下,哪個路人撞到了轎夫,那轎夫身子一歪,整個轎子都跟著斜了半邊。轎頭沒法子,只得落轎,這轎一落地,人群似瘋了般,都圍著花轎這邊來,生生將轎夫都擠到了邊上。 

  微風起,紗簾動,再平復時,花轎里哪還有什麼新娘子的影兒。 

  邊上無人的小巷中,龍斫摟過大紅華貴喜服的女子,停在巷子的最深處。那女子貼著牆,背脊陣陣發涼,一動都不敢動。他隔著面紗撫著她的臉龐,望進她滿是驚恐的眼中,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怎麼,我的臉色很嚇人?」 

  女子趕緊搖頭,如甩動的撥浪鼓。 

  「那怎麼不說話。說過不嫁的確是你,我應該沒有記錯吧?」龍斫只覺得起伏的腔中,一陣又一陣的不解、酸澀與急切,怕她真的就嫁進去了,怕她再也出不來了,那他,該如何是好。 

  女子的頭搖得更加厲害。龍斫原本就心煩氣躁,這下更加頭暈,硬是將她的頭擺正,固定在他眼下。 

  「我沒……我不是……」 

  「不是什麼?」龍斫這才發覺有些不對勁,一把扯掉她的面紗,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一下便擰緊了眉。該是她自己設的這一出吧,這個鬼丫頭,真是急死人了。 

  如畫被龍斫的神色嚇得,不敢吭一聲,又往裡縮了幾分。 

  「你們小姐呢?」 

  「我…我也不知道。」 

  龍斫低嘆一聲,將面紗塞回如畫的手中,一晃又不見了蹤跡。他,還得趕著去參加婚宴。 

  待人走了,如畫的心卻怎麼也定不下來,撫著胸口給自己壓驚。戴好面紗,剛轉身準備回花轎去,面前又平白多出一人,將她驚得大叫一聲,差點翻過白眼去。 

  「怎麼…怎麼又是你?」 

  蘇引風向如畫微微一笑:「這位小姐,很抱歉先前嚇到了你,這一回,恐怕又得麻煩小姐了。」 

  如畫還沒有反應過來,後頸一個陣痛,還真翻著白眼暈了過去。蘇引風接住倒下的如畫,去了她引人注目的頭飾和衣裳,把人安置在東升的客房內,將嫁衣頭飾一併交給房內等待的月奴。 

  花轎四周圍的民眾逐漸被驅散開去,耽誤了良成吉日,可是砍頭的大罪,誰也擔不起,都匆匆散了。月奴整了整衣衫,從街角走出,推開逆流的人群,正要上到花轎去,被輕連城喊住了。 

  「沒事吧?」 

  月奴壓低了聲音:「嗯,不小心摔下轎,被擠到外邊了。」 

  輕連城疑惑地掃過一眼。月奴低頭,自顧自上到了花轎。轎夫見新娘端坐好了,喲吼著曲子,起轎,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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