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惡果初嘗
得知母親身體不適,輕連漪匆匆上了轎,家僕們似乎比她還要著急,走得極快,轎子也跟著顛簸搖晃,晃得她也左右搖擺整個人神魂不定。
轎子落在相佐府的大門口,輕連漪下轎,穩了穩自己的身形,正要往母親房中去,跟著她一起回來的家僕一個個湊上來攔她,直說夫人在內堂,讓大小姐去內堂。輕連漪雖然覺得好生奇怪,被推搡下,還是到了內堂。她的母親陳氏正在門口張望著,堂內有大夫打扮的人似在寫著方子,她的哥哥守在坐在上座的父親身邊。
瞧見自家娘親並沒有什麼大礙,輕連漪輕舒了一口氣:「爹、娘、哥哥,我回來了。」
輕連漪才剛踏進門,陳氏一把她拉過她,將她擋在身後。輕連漪這才發現父親陰沉著的可怖的臉色,往母親身後瑟縮。
大夫寫好了藥方,將藥方遞給站在一旁的輕連城,叮囑他葯要如何煎、倒多少水進去以及火候如何如何,又反覆強調相佐大人切忌動怒,否則傷肝害脾,極易落下癆病。輕鴻謝過老大夫,讓輕連城去取了銀錢送大夫出門。連城擔憂地瞧著母親和妹妹,終是點頭應「是」。
「都出去,關上門窗,不許靠近。」故作平靜的聲音,任誰都能聽出其中強壓的怒火。
家僕們哪還敢停留,關牢門和窗,都退得遠遠的,各自去干自己的事,內堂只剩了輕鴻和陳氏母女三人。
輕鴻抬頭,見陳氏還在這邊,更加覺得煩心:「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陳氏拉著連漪,稍稍走近了兩步:「大人,事情還沒有查清楚……」
上座的人幽幽看了母女兩人一眼:「空穴不來風,有沒有這麼一回事,自己問問你女兒。」
輕連漪倚著母親,悄悄問道:「娘,什麼事情啊?」
「漪兒,你告訴娘,近日有沒有認識一些不明來歷的人?」
連漪一怔:「沒有啊。」
輕鴻斜了眼看她:「還說沒有,那你是在夢裡和男人糾纏不清了?」
男人?莫非是在說他?不,爹娘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的。輕連漪呆愣在當下,想起蘇引風溫柔的面容,臉上的驚恐漸漸緩和了些。
輕鴻見女兒呆立著,信以為真,怒火急急竄上心肺,雙眼都充了血:「跪下!」
被父親的怒喝嚇得渾身一抖,回過神來時,母親已經拉了她一起跪在父親的面前。輕連漪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掙開母親的手,站起身與輕鴻面對面,不知所以地與父親對峙。
「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我下跪?」
反了天了,多年的嬌寵縱容之下,養出的女兒居然都敢頂撞他。輕鴻撐著椅子站起身,俯視著昂著頭不肯示弱的輕連漪,抬起手來,卻在半空停住了。曾經的小肉球長成了大姑娘,他也抱在手裡真心疼愛過,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錯,他都不會動手去打她。如今,他竟冒出了要打的念頭。
陳氏見輕鴻要打輕連漪,趕緊扯連漪跪下。連漪隨了爹,也是一個要強的性子,硬是沒有被母親扯動。常年疼寵他的父親要打她,她越想越覺得委屈,咬緊了唇,眼眶濕潤了,嘴下卻不肯罷休。
「爹,你都已經給我扣了沒由來的罪名,也不管真假就要打我,你打啊!你打死我算了!」她不相信輕鴻真的會打她。
輕鴻只覺得喘氣愈發艱難,重重的喘息中,連漪硬不肯認錯的臉龐就在他的面前,可他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了似的,整個人沉重得厲害。這個不孝女,將他氣成這樣,竟半分錯都不認,好的不學,壞品性倒學了一大堆,完完全全沒個大家閨秀的矜持樣,還不知羞地私會男人,她不覺得丟臉,他還替她感到羞恥。這樣想著,「啪」一聲,抬起的手落在面前人兒的臉上。
並不是很重的一下,可輕連漪瞪大了雙眼,捂住自己被打的右臉,淚水充盈了眼眶,瞬間花了臉上的妝容。她不敢相信,打了,父親打她了!她回頭去找娘親,聲音哽咽得不成樣。
「娘,爹打我……」
可娘親卻瘋了般從地上爬起來,奔向輕鴻那邊,看著父親的身體搖搖欲墜正要倒下來,輕連漪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幸好娘親及時扶住了父親。輕連城送走了大夫,正回到內堂來,瞧見這一幕,快步走上前去,幫著陳氏扶穩輕鴻。陳氏要喚連城再把大夫尋回來,輕鴻扶住連城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不必了,扶我回房去。」
輕連城和陳氏一人一邊,扶著輕鴻出門,經過輕連漪身側時,停了片刻:「給我去祠堂跪著,好好反省。」
已經是及其虛弱的聲音,聽在輕連漪耳中,心中翻滾的情緒全都化成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害得父親成了這個樣子,都是她的錯嗎?可是她到底錯在哪裡,她一點都不明白。她只不過是同他聊了幾晚,並沒有正大光明地走到街市上去,更別提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她一直都謹遵父親和母親的教導,不與閑雜人等來往,只與史追玉她們玩在一起,連追玉家的兄長和弟弟都不曾多說一句話,她到底錯在哪裡,惹得父親居然真的動手打她。比起臉上的灼痛感,她的心要疼上百倍千倍不止。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記得她把父親氣病了,父親打了她。最後,在心底的喃喃自語中,只剩下唯一一件事,那就是父親打她。輕鴻抬手要落下的身影還在眼前閃現,夾雜著以前父親陪她一起玩樂的笑臉,她再也受不了,捂起臉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淚水從指縫裡流出來,滴在地上,更多的染濕了她的衣襟。
陳氏從輕鴻處折返回來找連漪的時候,連漪還蹲著泣不成聲。
陳氏扶起連漪:「好了好了,你就聽你爹的話。」
「娘…嗚嗚……我…我是不是……為…為什麼要打我……為什麼……」
陳氏心疼地替連漪擦去眼淚:「再哭下去,就要比傻大姐還要丑了。你爹只是氣極了,大夫也說你爹不能再動氣,你聽話,不要再惹爹生氣。」
「可是,爹…爹不信我。」
「等你爹消氣了,你再好好解釋。」
「娘,我不要去祠堂,爹不知道會讓我跪到什麼時候。」
「還想氣你爹是不是?」陳氏牽過女兒,領女兒往祠堂去,「娘和你哥哥在呢,別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