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鈍劍

  胖子的老家離縣區不遠，兩人騎著小電驢在鄉間公路上晃晃悠悠，半個小時左右，便來到一個緊臨馬路旁的小村莊。

  隨著林東兩人的到來，點點燈火的村莊中響起一陣狗吠之聲。

  胖子載著林東沿著黃土路來到村中一棟兩層樓的紅磚房停住。

  剛停好小電驢，胖子便往磚瓦房門口走去，還沒靠近門前，就大聲喊道：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胖子話音剛落，門內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門打開，一個滿頭銀髮，面色紅潤的婆婆自裡面迎了出來。

  「喲，偉偉，我們家偉偉回來了啊，」

  婆婆走到胖子身前，拉著胖子手左右上下打量：「你看看，你看看，又瘦了，在外面肯定沒吃一頓好的。」

  「奶奶，」

  胖子有些不好意思，隨後介紹旁邊的林東：「奶奶，這是我朋友。」

  「哦，偉偉的朋友哈，來來，趕快進去坐，吃飯了么？沒吃飯，奶奶再幫你們去弄。」

  老太太異常熱情。

  林東微笑著和胖子隨著老太太來到屋中坐下。

  「奶奶，爺爺了？」

  「那老東西又去打牌去了。」

  老太太突然語氣中滿是不滿。

  胖子走過去扶住老太太肩膀，勸道：

  「奶奶，爺爺這麼大年紀了，有點小愛好消磨消磨時間，你就不要說他了，對了，我們家自祖上傳下來的那把劍，您記得放哪嗎？」

  「那把破劍我看它放在卧室里佔地方，我給丟到廚房裡當燒火棍去了。」

  「咳咳，奶奶，你真是……」

  胖子面帶尷尬的看向林東。

  兩人來到廚房，翻了一陣，胖子從灶間的草木灰中扒拉出一根幾尺長的黑色鐵棍。

  把灰撣掉，卻是一把五尺來長的黝黑鈍劍。

  「東哥，這便是我那劍仙祖宗傳下來的寶劍。」

  說著，胖子看著手上黝黑真如燒火棍般的長劍，臉上滿是尷尬之色。

  林東接過，只覺入手冰涼，異常沉重，運轉法眼，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靈氣攝入劍中，亦如泥牛入海，毫無神異之處。

  不過先不說胖子祖上到底是不是個劍仙還說不得准，再說這也不是話本小說，劍仙留下來的劍就一定是仙劍？

  林東搖了搖頭，想道。

  就算是把凡劍也是胖子祖上流傳之物，意義自然非凡。

  於是笑著對胖子說道：「這劍一看就鋒芒內斂，返璞歸真。」

  胖子自然知道林東說些好聽的在安慰他，這劍他從小摸到大，除了通體冰涼，夏天能放在席子邊當個小空調使外，還真沒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不然他奶奶也不會嫌佔地方，放進廚房當燒火棍了。

  不過胖子本來是個大大咧咧不計較事的性子，這麼長一把鈍劍，帶過去當棍子防身也好，反正自己鐵定要跟著東哥去七喜招待所那邊的。

  想著，胖子擺了個動作，一手執著鈍劍，學著戲劇里「呀呀呀呀呀」叫了起來。

  隨後把劍一橫，腰一立，胖子喝道：

  「呔，妖道，哪裡逃，看劍！」

  一套演完，胖子嬉皮笑臉的問道：

  「東哥，怎麼樣，有那個味道不？」

  林東故作一臉崇拜：「燕大俠劍斗妖道，斬妖除魔，威武！」

  隨後兩人四目相對，哈哈笑了起來。

  男人的快樂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接受了一頓商業吹捧的胖子笑著提著鈍劍來到龍頭下，用清水把劍身洗了。

  隨著水流嘩嘩流下，劍上的草木灰被清水衝去，鈍劍始露出真容。

  林東細看，洗凈的劍身上紋著一些複雜的紋路，使鈍劍看上去有了那麼一絲古樸的味道，劍身兩邊還刻著一行字：

  「膽欲大而心欲細，智欲圓而行欲方。」

  字跡外方內圓，筆畫鐵划銀鉤，入鐵三分，氣勢十足，從那字中，林東能感覺到寫字之人的瀟洒豪放。

  好字！

  林東在書法上這麼多年頗有浸淫，看到這兩行字，不由出聲贊道。

  「我就說吧，東哥，我祖先留下的劍沒那麼簡單的。」

  說著，胖子回到房中尋了一卷棉布，把鈍劍擦拭包裹了，背在背上，看著林東，說道：

  「東哥，走起！」

  林東看著胖子滿是希冀的神情，搖了搖頭，嚴肅的說道：

  「胖子，你可想好了，這不是鬧著玩的。」

  胖子沒有說話，而是越過林東，跨上小電驢，用手拍了拍後座，望向林東。

  林東突然笑了，走過去坐上後座。

  小電驢循著夜色，兩人突突往縣城職業技術學院駛去。 ……

  七喜招待所205室。

  少男少女在旺盛的荷爾蒙分泌過後，此刻倒是沒了開始的羞澀，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彼此說著情話。

  「老公，你愛我嗎？」

  女孩把臉枕在男孩有些乾瘦的胸膛上，嬰兒肥的臉上還殘留著紅暈。

  「愛，愛。」

  男孩抱著女孩，撫摸著女孩光滑的後背，一臉享受與滿足。

  正想著養精蓄銳，趁著天色尚早，再續雄風。

  突然，男孩眉頭皺了起來：

  「小靜，你聽到什麼聲音么？」

  「什麼聲音？」

  女孩把頭抬起來，臉上滿是疑惑：「沒什麼聲音啊。」

  「等下，你先別說話，」眼鏡男孩側起耳朵，凝神聽著：

  「門外好像有很多東西爬過的聲音。」

  「老公，你別嚇我。」

  「你等下，我去看下。」

  眼鏡男孩一臉凝重的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來到門口，打開們一看。

  「卧槽！」

  門外之景嚇得他腿軟差點坐了下去，只見門外的過道里，滿是密密麻麻的灰色老鼠，正成群結隊的往隔壁的房間中鑽去。

  吱吱吱的叫著，爭先恐後，疊了一層又一層。

  男孩臉色頃刻間嚇得發白，趕緊關上房門，嘭的一聲，卻是沒有徹底關上。

  探頭一看，只見門縫中夾住了幾隻正準備往房中爬來的老鼠。

  「吱吱，吱吱……」

  被夾住的老鼠尖叫著，齜牙咧嘴。

  「啊！」

  床上的女孩反應過來，被嚇得尖叫著從床上跳了起來。

  「老公，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多老鼠？」

  「別怕，你先穿上衣服，等下我們去退房，這招待所都成老鼠窩了。」

  眼鏡男孩看著近在咫尺的門縫中夾住的老鼠，臉色一陣發白，心中一陣噁心，正想著怎樣才能把門關上。

  女孩抱著被子在床上縮成一團，眼中含淚，都快哭了出來：

  「老公，外面好像在撓門，嗚嗚嗚嗚，它們在撓門進來，嗚嗚嗚嗚.……」

  男孩側耳仔細聽去，只聽見木門外似有無數爪子在撓門，又好像有牙齒啃食的「咔嚓」聲。

  這些老鼠彷彿有智慧般，竟然要咬破門進來！

  「怎麼辦，怎麼辦，」

  男孩感受著門上爪子和牙齒撕撓傳來的微微震動，嚇得有些哆嗦起來，顫聲對女孩說道：

  「小靜，你穿上衣服拉開窗帘看看，看樓下有人么，喊下人過來幫忙。」

  「嗚嗚嗚嗚，好，嗚嗚嗚嗚……」

  女孩穿上衣服，來到窗前，剛準備拉開窗帘，就尖叫著連滾帶爬般往門口男孩處跑來。

  男孩往窗口處看去。

  卻只見一隻似小狗般大小的灰毛老鼠自窗帘後面鑽了出來，如人般後腿直立，站在窗下，口吐人言：

  「放了我的孩兒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