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殘念斬龍
只見從林東身上飄出的半透明人影一頭束冠長發，身著一襲白色長衫，飄動間，袖袍揚動，氣質出塵。
而後人影飄蕩而起，立於床邊，衣袖一揮，忽然莫名湧起一陣清風，出現在人影腳底。
清風飄飄蕩蕩，架著透明人影便往上飛去，直接穿過牆壁，越過屋頂。
不一會兒，便來到雲端。
月光照下，雲霧翻騰。
半透明人影停在雲霧之上，仔細看去，眉眼之間，清雋消瘦，眼神深邃，卻與林東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此時與林東相似的人影神情無比莊嚴肅穆，雖隻身立於雲霧之間，卻沉穩如山嶽，一雙威嚴無比的雙目平視前方滾滾雲霧，口中喝道：
「東海龍王何在，速速來見！」
聲音不大，朗朗清清，卻遠遠傳開來去，在雲霧之間迴響著。
「.……速速來見.……速速來見.……」
餘音更是久久不消。
不一會兒，一條百餘丈長的五爪金龍踉踉蹌蹌自雲霧深處飛來。
停在半透明「林東」面前雲上，如燈籠般的眼瞼半閉，似醒非醒。
「敖戍。」
「林東」開口，不大的喊聲聽在五爪金龍耳中猶若洪鐘。
金龍驀的睜開雙眼，一陣白色煙霧后，化作一個頭帶帝冠，身穿金袍，鬚髮皆白的耄耋老者。
看見半透明的「林東」，先是迷茫，隨後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不可置信之色，趕緊躬身作揖：
「東海龍王敖戍拜見先生。」
「林東」右手虛抬，問道：
「我且問你，今日酉時大乾境內何方龍王行布雨之職？」
東海龍王頓了下，眼神之中似還殘留著剛從長久沉寂中醒來的迷惘：
「稟先生，自庚辛之劫來，我龍族便不再擔行雲布雨之職，老龍亦剛從沉寂中醒來，先生所問還得待我查明。」
說完，敖戍張開嘴巴，從中吐出一本玉冊，面色鄭重的打開，隱約間可見玉冊封面上道紋天成的「雨」字。
「今日雨量三厘七毫，大乾全境……西海龍君……」
讀著，老龍王的手哆嗦了下，隨後停下，再次作揖，躬身到底：「還望先生大量.……，」
「哼！西海龍王敖辛，好大得膽子，」「林東」面色一沉，袖袍一揮，隨後肅聲朝雲下說道：
「桃君借劍一用。」
話音剛落，一節翠綠的桃枝便呼嘯自雲下飛來，停在半透明的「林東」身前，枝葉之中還掛著幾個青澀的毛桃。
「林東」伸手拿過，而後掐指成劍，頃刻間手中桃枝便變成一柄桃木劍。
劍身長三尺，劍柄又三寸！
看著桃木劍，老龍王鬚髮皆動，躬身哀道：
「先生，還請看在老龍份上饒敖辛一命.……」
「林東」卻不回答，手執木劍，口含敕令，另一隻手於虛空中寫出一個「斬」字，喝道：
「疾！」
虛空中的斬字便融入桃木劍中。
木劍劍身在月光下散發出一層瑩瑩毫光，「林東」鬆手，木劍便穿透層層雲霧，往西飛去。
「西海龍君敖辛，私行布雨之職，敕令斬去龍身，囚禁千年，以儆效尤！」
聲音朗若洪鐘，傳遍於四海八荒。
身後雲霧更是在聲音中急動，於「林東」身後組成一個大大的「敕」字。
「謝先生，謝先生……」
老龍王一揖到底。
……
大乾以西，西海龍宮。
曾經奢華的龍宮已成一片廢墟，四周珊瑚傾倒，明珠蒙塵。
只能從殘垣斷壁間依稀可見往昔的繁榮與奢華。
此時，一條百餘丈銀白神龍正盤於廢墟之上。
龍身之下，隱約可見一堆枯骨，龍眸開闔之間，更可見淡淡黑色霧氣繚繞。
「呵呵.……堂堂龍族，一海之主，竟然修鍊邪功，呵呵.……」
聲音如金屬刮擦，異常難聽。
卻是從白龍旁邊一團人形黑色霧氣中傳出。
「鬼厲，少冷嘲熱諷，你們應承之事何時可成？」白龍嘴角開合，龍鬚浮動，聲音卻嘶啞如破鑼。
「咳咳.……呵.……今日你也試了，那位完全是個凡人.……無需多少時日便大事可成……」
人形霧氣說完，一陣涌動，似是有些激動。
「是嗎？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白龍碩大的腦袋抬起來，頓了頓，想著酉時漫天暴雨倒卷的情形，心有餘悸道。
「放心.……」
黑霧中的人影話音還未落。
突然，一道肅穆之聲自天外穿過層層海水傳來：
「西海龍君敖辛，私行布雨之職，敕令斬去龍身，囚禁千年，以儆效尤！以儆效尤……」
「不好，快跑！」
黑色霧氣瞬時化作青煙，急速往海面竄去，白龍緊隨其後，分水而行，攪起滔天巨浪。
一龍一霧剛到海面。
便只見一望無垠的海面之上，一把三尺三寸桃木劍正懸在半空中。
雖只三尺三寸，其勢卻若天傾，彷彿籠罩了整個海面。
「三尺三寸人間劍！分開跑。」
黑霧之中頓時傳來氣急敗壞之聲。
誰知話音剛落。
只見海面本是平懸的桃木劍輕輕往前一斬。
如羊羚掛角，雲淡風輕。
「錚！」
木質的劍身竟發出一聲清脆金鐵之聲，隨後自木劍劍身溢出一道似要貫穿整個海面的無色劍芒。
隨著劍尖落下，整個天地之間除了劍鳴之聲，別無他物。
木劍之下，海面頓時被斬出一條直通天際的丈寬水道，滔滔海水向兩邊翻卷，直見海底黑色淤泥。
「吱……，昂吼.……」
兩聲慘叫傳來。
海面上的百丈白龍龍軀中間突然溢出一條殷紅血線，而後從中斷開，分為兩截，嘩啦沉入海底。
一團黑霧也同時消散於無形。
而後水道回落，只剩海面之上滔滔翻白巨浪。
一條半透明龍魂滿臉恐懼自浪濤中被拉出，融入桃木劍劍身。
隱約之間有龍吟之聲自劍中響起。
等龍魂全部融入，桃木劍重新升入雲端，疾馳而去，降於小院，化作院中角落一叢桃枝。
一陣輕風出來，桃樹隨風展動。
只是隨風而動的桃枝虯扎間，竟隱隱有雲霧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