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儘管試試
青光漫天，以無可匹敵之勢從四面八方壓向千夜。儘管在場面上佔據上風，可是紀瑞心中的震驚卻不減反增。
調動天地原力為已用，並且顯化於外，那是神將的標誌。領域從無形到有形是一步，從有形到能夠顯現具體的天地萬物，又是一個境界。而後者一般是神將方可達到的境界。
紀瑞距離神將只差一步，無論出手還是領域都是青光漫天，當他修為再進一步，能夠領悟到某件事物、某樣東西的至理，青光就會顯化成那樣事物。只有到了那一步，方是神將手段。
此刻青光中有支支利箭若隱若現，這就是紀瑞對原力領悟的表現。待萬箭成形，他方可藉此跨過神將天關。
然而千夜不過十二級，竟也把領域修鍊到了原力外顯的地步！看著虛空中那隱約的大海漩渦，紀瑞心中竟隱隱有恐懼之意。
原力顯化，也有高低之分。
一般公認的是死物不如活物，活物不如天地偉象。紀瑞的萬箭儘管數量眾多，可謂顯化物品的巔峰，但終究還是死物。
夜瞳領域中的血色凶獸即是顯現的生命體，也就是活物。至於宋子寧的三千飄葉，趙君度的紫極生青，以及魏破天的千重山，都可歸入天地偉象一類。只不過若是細究，千重山刻意成分居多，只能說沾了點邊。而夜瞳的血獸靈性十足，宛然有自己的靈魂，未來一旦幻化出巢穴，即是天地偉象中極高的一類。
所以從領域看，諸人潛力都在神將之上，由此才被譽為天才。
千夜的大海漩渦自不必說，更是極宏偉的天地偉象，比紀瑞至少高了兩個大品階。
紀瑞心底隱隱閃過殺機，原力催得更足，少許箭鋒已化虛為實，隱藏在眾多青色虛影中，從四面八方向千夜射去！
此刻大海將傾，浪濤邊緣狠狠撞上青光，彼此消磨。青光雖然充斥著百餘米範圍，從量上來看幾是深海漩渦的十倍，然而剛剛對撞，紀瑞就感覺到大海波濤中似是含有無數極鋒銳的細小顆粒，好似利刃一般生生將青光切得七零八落，旋即便被波濤撲滅。
領域剛剛交鋒，紀瑞的臉色就瞬間鐵青。青光要消耗七八份，方可換回一份大海波濤。這種消耗比例，頓時讓紀瑞哭出來的心都有了。
雖然還是能贏，可是原本預想中輕鬆取勝斷不會實現，須出全力。
領域相持，千夜畢竟吃虧在修為太低，旋渦漸漸變得稀薄。然而他一拳依舊向前，在萬道青光中逆流而上，絕不回頭！
紀瑞也不遲疑，身內又湧出大片青光，然後一掌拍落。
拳掌相擊，空中忽然響起一聲轟鳴，千夜的大海漩渦終於支撐不住，就此消散。青光也是七零八落，如一根根破布條，來回飄蕩。
千夜倒飛數十米，然後方才落地，又連退數步，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縷鮮血。
紀瑞凝立空中，端然不動，卻沒有乘勝追擊，反將雙手負在背後，風範盡顯。可是旁邊關中流卻注意到，紀瑞的右手正在微微顫抖，到現在還控制不住。
紀瑞此刻心中震驚，無以復加。剛剛那一刻，千夜拳上湧來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措不及防之下，紀瑞護身原力幾乎被一拳擊碎！
這種力量，紀瑞記憶中只在血族侯爵或是蛛魔嘉德伯爵身上見到過。人族血肉之軀，幾乎不可能有這種力量。千夜哪怕一點原力都沒有，僅靠身體強悍，斬殺戰將就沒什麼懸念。
生長在中立之地，紀瑞深知這種天生強悍的身體有多恐怖。他雖然能在原力上壓倒千夜，可那也得是苦戰。而千夜力量如此恐怖，想要擒殺他勢必困難重重，必須好好布置一番方可。可是現在，城主府顯然沒有這種布置，一旦被千夜逃走，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千夜並未如紀瑞所料那樣轉身即逃，而是站在原地，冷冷看著紀瑞，氣息不斷攀升。
相持片刻，千夜身上原力驟然迸發，氣息狂升，第四處原力漩渦大放光芒，已然成型！
千夜向紀瑞一拱手，道：「多謝城主助我一臂之力。」
紀瑞不知說什麼好，尷尬道：「哪裡，哪裡。」
千夜本就突破在即，只待原力凝鍊完成。和紀瑞交手之際他全力以赴，內外雙重壓力之下，原力就如被鍛打的鐵塊，迅速滌清雜質，凝練如一，令新的原力漩渦就此凝聚。
千夜身體極度強悍，因此普通人可能需要數月的穩固原力漩渦的過程，在他這裡轉眼間便即刻完成。千夜氣息快速攀升，根本沒有起伏，呼吸之間就已達到巔峰。
紀瑞的嘴越張越大，最後化為苦笑，慢慢放下了右手。十二級的千夜還有可能被留下，但十三級的千夜，沒有萬全準備，休想坑殺。
紀瑞落在地上，向千夜走了幾步。千夜動也不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見千夜如此鎮定，紀瑞心中又是突地一跳。他終於收斂了原力，堆起笑容，道：「千夜將軍，突然沖入我內府動手，究竟是為了什麼啊？我這城主府內，可有什麼人得罪了你？」
千夜淡淡地道：「我要找紅蓮。」
紀瑞眼皮一跳，道：「紅蓮？那是高胡人的戰女候選，跟我有什麼關係？」
千夜踢了一腳地上的炮手，說：「這幾個人受紅蓮指使，想當街襲殺我。據他說，紅蓮就躲在城主府何夫人的院子里。」
紀瑞臉色一變，頓足道：「這，這怎麼可能呢？來人，去何夫人院子里看看，究竟有沒有那個什麼紅蓮！」
關中流應了，就欲向內府去，卻被千夜伸手攔下。
「還是我去看看吧！」千夜冷道。
關中流大怒，肩頭一晃，用力向千夜撞過去，口中喝道：「大膽！城主內院，豈是你能去的！」
千夜不閃不避，踏前一步，只得一聲悶響，就結結實實和關中流撞在一起！
雙方不僅是較量**力量，原力也毫無花巧地狠狠撞了一記。關中流剎那間只覺自己如撞在山中巨岩之上，所有原力全部被反震回來，頓時五臟六腑都如同顛倒。他踉蹌退了幾步，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緩緩坐倒，竟已無法站立。
紀瑞臉色大變，以他眼力，自已看出關中流受傷極重，而且傷到了根本，此後想要突破，實是難上加難。
「千夜將軍，這是何意？」紀瑞含怒喝問。
「紀城主，我倒要問問你這是何意！前次在黑森林追捕我的女兒朱姬，此事剛剛了結未久，後面就出現帝**部的人想要殺人截貨。而現在，我剛進你的南青城，就被人當街襲擊，城衛軍還想包庇兇手。是不是以後無論是誰想殺我，只要往你這城主府里一躲，就萬事大吉了？」
紀瑞哼了一聲，寒聲道：「帝**部與我毫無關係，所謂截貨一事我毫不知情。而眼下，僅憑這人一面之辭，你就要衝我內府拿人，這讓我城主的面子往哪裡擱？」
千夜看著紀瑞，似笑非笑，道：「紀城主，您剛才出手，可絲毫沒打算給我留面子。您覺得，我還需要給您留什麼面子嗎？」
紀瑞雙眉一豎，怒道：「你這是定要與我南青城為敵？」
千夜不為所動，道：「紀城主，我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今天不把紅蓮交出來，那就說不得，只好和您作個敵人了。」
紀瑞怒極反笑，道：「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看來我紀瑞還是小看你了。不過，你就那麼有把握贏得了紀某？」
千夜上下打量了一下紀瑞，忽然微微一笑，道：「紀城主，就算我現在贏不了你，可你難道就能在一年內突破神將天關？」
紀瑞心中一突，忍不住道：「你能在一年內突破？」
「我能不能突破並不重要。不過紀城主，我贏不了你不一定代表殺不了你。而且一天你沒有突破神將天關，這南青城的生意也就別想做下去了。」
紀瑞臉色陰沉，「你就那麼有把握殺得了紀某？」
千夜道：「城主如果實在不信，我們拭目以待。」
紀瑞臉色陰晴不定，片刻之後，重重頓足，道：「也罷！你跟我來，我們同去何夫人院里，看看那紅蓮是否在那裡！如若不在，那又怎樣？」
「賠禮道歉，與紀城主結盟。」
「也罷！跟我來！」
紀瑞徑向內院行去，有上來問候的下人，都直接被他一巴掌拍開。這下眾人都知他正在氣頭上，哪還敢上來觸霉頭？
兩人走得極快，轉眼間來到何夫人門前，門前兩個侍女急忙迎了上來，有意無意攔住去路，道：「老爺，怎麼突然過來了？」
紀瑞此刻哪有心情和兩個小丫頭玩什麼心計花樣，喝了一聲「滾！」，揮手之間，就把兩個侍女都拍得飛出，重重撞在院牆上，直接昏死過去。
紀瑞登上台階，抬腳就要踹門。不過他一條腿抬在半空，就此停住，忽然回頭，道：「千夜將軍就不怕我在裡面布下陷阱，一舉將你坑殺嗎？」
千夜微微一笑，道：「城主儘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