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共居

  「……不好意思啊，大哥哥。大哥哥，你坐吧。」

  小女孩抱著那袋子菜，再出聲脆生生地對著廉歌說道，

  「童童對吧，謝謝了。」

  廉歌笑著，低下些身，對著小女孩應了聲。

  「……不用客氣。」

  小女孩搖了搖頭，出聲說道，

  「……大哥哥，我去給你倒杯水……」

  說著，小女孩就要往旁邊再走去，

  「……童童，我來吧。」

  旁邊，有些沉默著的幾個老頭再打量了打量廉歌，其中個老頭笑呵呵著叫住了女孩，再轉過身，看向了廉歌。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許久沒什麼客人來，有些怠慢了，小夥子你先坐下歇歇腳吧。」

  對著廉歌出聲招呼了句，那老頭再轉過了身，看向了小女孩，

  「童童，你先跟你錢爺爺去廚房吧，幫你錢爺爺做下晚飯。」

  「……嗯！錢爺爺，晚飯我來做吧。我都學會做飯了，一會兒錢爺爺你在旁邊看著，就像之前那樣，在旁邊教教我就好了，我就能做得。」

  小女孩重重點著頭，應著，再轉回頭，對著旁邊，先前那老人出聲說著。

  「……好，那我一會兒把菜拿出來些，讓你楊爺爺陳爺爺他們幫忙摘洗了，童童只管做菜就行。」

  「……不用了，我來洗就行了，我能洗得……」

  老人和小女孩往著院子旁邊間瓦房裡，一邊說著些話，一邊走去。

  院子里幾個老頭看著往廚房走去的老人和小女孩，站著，都沒出聲說話。

  看了眼這院子邊幾個老頭，再看了眼那往廚房走著的小女孩和老人，廉歌也沒出聲多說什麼。

  ……

  「……小夥子，你坐吧。」

  看著那小女孩和老人走進了廚房裡，

  廚房裡再響起些忙活的窸窣聲響，

  院子里，幾個老頭，再相繼轉過了些目光，

  「……小夥子，喝杯水。」

  有人出聲招呼著廉歌，有人挪著稍顯蹣跚的步子，費力著提起旁邊的水壺倒了杯水遞給了廉歌，有人在先前的座椅上重新坐了下來，轉動著有些渾濁的目光打量著廉歌。

  「謝謝老人家了。」

  在旁邊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廉歌道了聲謝，伸手接過了那杯水，看著這身周或站或坐的幾個老人，也沒再多說什麼。

  端過來茶的老人收回了手，佝僂著腰，退到了旁邊些，站著，打量著廉歌，

  旁邊，重新坐下來的幾個老頭有些渾濁的目光也停頓在廉歌身上，沒再說話，有些沉默著，

  院子里，再有些安靜下來，只剩下些拂過清風擾動著這內院里那顆樹上枝葉的颯颯聲響和那旁邊廚房裡，小女孩忙活著的窸窣動靜。

  看了眼這有些沉默下來的幾個老頭，廉歌也沒出聲多說什麼，

  端著那杯茶水，再轉過些視線，看了眼院子里，

  院子里，除了這樹蔭下擺著的桌椅，靠著角落，還放著些瑣碎的東西，掃帚撮箕，

  靠著廚房旁邊，還安著個水龍頭，水龍頭下是個兩層磚高的小池，

  只是水龍頭似乎許久沒用，依舊有些生鏽，池子里還擺著個洗菜的盆子，盆子里還有些洗過菜的水，帶著半片菜葉。

  院子四側，是類似瓦房，大概兩間屋子佔了一側，每間屋子對著院子開著扇門，

  漆色也已經褪去，顯得有些斑駁的屋門，大多都緊閉著，只有那廚房裡這會兒敞開著門。

  四側瓦房都朝著內院邊延伸出些房檐，在院子邊，遮出了些四側連著的屋檐。

  「……小夥子，你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啊？」

  再安靜了陣，有個坐在竹椅上的老頭再佝僂著身子，抬著頭望著廉歌，打量著，再出聲問了句，

  旁邊，或站或坐著的幾個老頭，也都望著廉歌，打量著。

  「有些遠的地方。出門走走看看，路過了這兒。」

  廉歌轉過了視線，看著這幾個老頭，出聲應了句，

  「老人家，這是個養老院吧？」

  出聲，語氣平靜著，廉歌看著這幾人，再出聲問了句。

  「……以前是，現在算不上了。就是我們幾個老東西沒其他什麼地方好去，就在這兒了。」

  「……說是個養老院，其實沒工作人員了，就是幾間能遮雨的屋子，我們幾個歲數大了的，勉強互相幫襯著過活。」

  聽著廉歌的話，幾個老頭還打量著廉歌，

  還是之前出聲問話的老頭，點了點頭，出聲應道。

  說著，那老頭又再停頓了下，

  「小夥子你……」

  轉動著有些渾濁的目光，打量著廉歌，那老頭又再猶豫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再止住了聲，

  只是回頭看向了旁邊其他幾個人。

  其他幾個人打量著廉歌，互相眼神交流著，卻沒人說話。

  「老人家有話想問？」

  廉歌微微笑著，出聲說了句，再轉過些視線，看著這院子里。

  「……小夥子，你是怎麼過來的？」

  還是先前那老頭，再看著廉歌，停頓了下，還是出聲問道，

  「……我們這兒許久都沒什麼人來了……挨著近些的人，平日里都走不到我們這兒來。」

  頓了頓，那老頭再添了一句。

  「看到這有人家，就走了過來。」

  廉歌應了句，也沒轉回頭，

  「老人家不是想問這個，是想問問，我為什麼能看到你們吧。」

  聞聲，問話那老頭臉色一緊，旁邊幾個人臉色也有些變了，緊盯著廉歌。

  「……小夥子，你知道……」

  旁邊，另一個坐著的老頭望著廉歌，不禁出聲問道，

  只是話只是出口一半，又再停頓住，

  「您是位先生？」

  另一邊，那站著的，佝僂著腰的個老頭緊盯著廉歌，出聲接著問道。

  旁邊，幾個人聽著，也都緊緊望著廉歌，眼底各自有些緊張，警惕。

  「幾位老人家。」

  廉歌沒轉回身，只是再轉過些視線，望著那院子邊，敞開著屋門的廚房裡，

  那廚房裡，那小女孩正站在比她矮不了多少的灶台前忙活著，蹲下身擇菜，洗菜，

  往鍋里倒些水，扔下玉米，再轉到那灶口前，點著火，

  旁邊，那先前的老人不時想伸出手去幫忙，卻只是抬著手，又再停下，

  只是叮囑著小女孩小心些，教著小女孩怎麼做。

  「有些道理，幾位老人家肯定比我更懂。」

  再望了眼那廚房裡，廉歌再轉過些視線，

  「人與亡魂共居，終究是於人於鬼無益。」

  看著這幾個老人，廉歌再出聲說道。

  「……小夥子……」

  緊跟著，幾個老人臉上神情驟然變了，

  坐在椅子上的相繼站起了身，緊緊盯著廉歌，

  「……先生……大師……」

  緊盯著廉歌，有些渾濁的眼底或是愈加緊張，或是愈加警惕，

  幾個老人相繼叫了廉歌一聲，渾身緊繃著，

  似乎想說些什麼，緊跟著，卻漸又再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