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還能看到嗎

  「……可是，明明我們跑得已經很快，這裡離著村子口也只有那麼遠……但怎麼，我們也跑不到那村子口……而且他舉著鋤頭，走得很慢，卻始終緊緊跟在我們後邊……不管我們怎麼跑，前面的村子口始終好像還離得那麼遠，他在身後也怎麼也甩不掉……」

  男人手上愈加攥緊，周身怨氣滋生，死死盯著那還笑著的老人，

  女人一隻手摟著自己的孩子，再伸出另只手，搭在自己丈夫手上，也轉過頭，望著那老人，

  老人那帶著一塊塊屍斑，慘白的臉上擠出著紅潤，笑容愈多，張著嘴，似乎不停笑著，

  「……我看怎麼也跑不掉，察覺不對，停下了腳，想阻攔下這個老畜生！讓我妻子帶著孩子，不要再順著路跑了，往旁邊跑……」

  「……可是沒用，沒用……等我朝著這老畜生撲過去后，沒等著我將他按住……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妻子和我孩子也沒能跑掉。」

  男人手愈加發緊，緊緊攥著，眼底流露出些痛苦，再漸憤怒起來，死死盯著老人，

  女人摟緊了自己的孩子，握緊了自己丈夫的手，也緊緊盯著那老人，

  似乎看到了男人女人眼底憤怒的模樣，被壓在地上的老人愈加張開了嘴，發出著些含糊的聲音，似乎在笑。

  「……等著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捆在了那後院里，感覺腿腳，耳朵，嘴裡，撕心裂肺的痛……我妻子，我孩子在旁邊。我孩子被捆在竹椅上，很害怕，不時朝著我們看。這個老畜生正在拿著勺子給我兒子喂飯……」

  「……我妻子倒在旁邊，耳朵里，嘴裡正在流血，腿腳都扭曲了……我張開嘴，想發出聲音，才發現我也和我妻子一樣，被刺穿了耳膜，割掉了舌頭……」

  愈加憤怒著，死死盯著老人，男人說著，周身怨氣戾氣愈加滋生，

  「……我孩子他害怕，不肯吃飯，不停朝著我們這邊望，他威脅了我小孩一句，我孩子不敢動了……我想朝著他撲過去……卻怎麼，怎麼也動彈不了……」

  「……再然後，他把我和我妻子身上的外衣都脫了下來，給我們換了身衣服，將換下來的衣服放進了盆子里，就像是他之前說得一樣，要拿去洗……」

  「……等著他出去了，我爬到了我妻子旁邊，叫醒了她……我們兩用牙齒，一點點咬開了捆在我孩子身上的繩子，讓我孩子趕緊離開……」

  「……但是沒用……等著我們望著孩子跑出去，筋疲力竭再昏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孩子又被捆在了那竹椅上……腿腳和我們扭曲變形了……耳朵里正在往外面流血，嘴巴也在往外流血……」

  男人說著，漸止住了聲，周身怨氣戾氣不斷滋生縈繞，憤怒著，死死盯著那老人，

  女人也看著，憤怒著盯著那老人，沒說話，周身同樣滋生著怨氣，戾氣。

  「……呼……呼……」

  再久久停頓了下，男人才再轉回了頭，再看向了廉歌，

  「……再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遇到先生您來……謝謝先生您救了我們，謝謝……」

  感激著，男人朝著廉歌說著。

  聽著，廉歌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再轉過視線，看了眼那還被壓在地上的老人，

  老人慘白的臉上擠出著難看的紅潤，望著這一家子，臉上還笑著，

  張著嘴，發著些含糊的聲音。

  停頓了下視線，廉歌再轉回了目光，

  再看了眼這周身滋生著怨氣的男人和女人，

  再轉過些視線，看向了站在女人身側的男孩，

  「跟我出去走走吧？」

  露出溫和些的笑容，廉歌對著這男孩出聲說了句。

  男孩聞聲，先是望了望廉歌，再轉過頭，望了望身側的父母，

  「去吧，跟這位哥哥出去走走，說會兒話，爸爸媽媽還有些事情要做。」

  女人轉過頭，先是望了望那院子里的老人，再低些頭，看向自己的孩子，露出些笑容，出聲說道。

  「……嗯。」

  男孩再重重點了點頭，再轉回身，從自己母親身側走了出來，走到了廉歌身側，

  「……先生，謝謝。」

  男人和女人先是望著自己孩子走到廉歌旁邊，再對著廉歌，有些感激著出聲說道。

  搖了搖頭，廉歌沒再多說什麼。

  「……哥哥，我們去哪啊？」

  男孩再抬起頭，望著廉歌再出聲問道。

  男人和女人再轉過頭，望向了那院子邊的老人，

  「往前走走吧。」

  廉歌對著男孩出聲說了句，帶著男孩轉過了身，

  走出了堂屋，沿著院子外長著些雜草的泥路，往著村子外走去。

  ……

  沿著張著些雜草的泥路村道，廉歌帶著那男孩，一路走出了村子口，

  村子外，是往前延伸著的，已經被雜草掩埋的蜿蜒小道，

  「……哥哥，我們這是去哪啊？我們好像已經走了很遠了。」

  男孩張望著路兩邊，不禁又順著路，朝著來的方向望了望，抬起頭望向了廉歌，

  「……我們好久不回去，我媽媽他們會擔心我的。」

  「放心吧，等會兒，我會讓人送你回去的，你母親，父親也會在那兒等你。」

  對著男孩笑著，出聲說了句，廉歌再挪開了腳，往前走著。

  「嗯！謝謝哥哥！」

  聽著廉歌的話，男孩重重點了點頭，放鬆下來些，

  再抬著頭，張望著些遠處的山，路邊的樹，

  「……大哥哥，之前我爸爸說，我們要去玩的地方，有好高好高的山，還有個湖呢，湖裡面還有魚……哥哥，你說我還沒看到嗎？」

  男孩張望著，跟著廉歌往前走著，出聲問著。

  聽著男孩的話，廉歌沒回答。

  帶著男孩，沿著路往前走著，身後那破敗了的荒廢村子也在身後漸漸遠去。

  「……大哥哥，那邊那座山好高啊……」

  ……

  「……大哥哥，我們還要往前面走嗎？」

  已經走上條盤山公路，

  頭頂的太陽已經當空。

  男孩再轉過頭，抬著頭，問著廉歌。

  再停下腳，廉歌看了眼男孩，再轉過視線，朝著來的方向看了眼，

  「想回去了？」

  「嗯！」

  男孩重重點了點頭。

  「那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看著這男孩，廉歌微微笑了笑。

  再伸出手，手上多了塊地府通訊器，往裡灌輸了道法力。

  ……

  「……我等見過天師！天師前來，未能遠迎，還望恕罪。」

  幾道穿著鬼差身影出現在廉歌身前，恭敬著躬身見禮。

  「勞煩幫我個忙。」

  「……不敢。我等但憑天師差遣。」

  「跟著這幾位哥哥吧，他們會帶著你回去找你爸爸媽媽，他們也還在那兒等著你。」

  「……嗯！謝謝哥哥。」

  「……那天師，我等就先過去了。」

  看著鬼差帶著男孩消失在視線內，

  再朝著那來的方向望了眼，廉歌停頓了下視線，

  轉回目光，再挪開了腳，往前漸行漸遠，身後那荒村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