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密林

  「……噠。」

  露水順著輕晃著的枝葉，滴落在林下地面上，

  枝葉草木交錯，摩挲著，響著些窸窣的聲音，

  絲絲霧氣縈繞草木旁，順著林間往外瀰漫溢散，

  透過繁枝密葉間空隙的陽光，斑駁的映在地上，化著瀰漫著的霧氣，

  映在林下的枝葉影子，顯得有些影影綽綽。

  ……

  「……廉歌，說吧，你是不是已經冬暖夏涼了。」

  林下，靠著顆樹的樹榦，露宿了宿的廉歌，拿著手機正同顧小影打著視頻電話，

  視頻電話那頭，顧小影正裹在被子里，就伸著個頭，看著視頻電話這頭的廉歌，哼哼唧唧地說道，

  「不畏寒暑是不是恰當些。」

  廉歌看著視頻電話那頭的顧小影，笑著應著，重新站起了身，

  身上，衣服上，肩上蹲著小白鼠的毛髮上，夜裡沾染的露水，就像是只是勉強附著一樣，緊隨著從廉歌身上，小白鼠毛髮上滑落，落在地上，浸入土壤。

  廉歌身上的衣服，小白鼠身上的毛髮，乾燥如初。

  「……哼，就是冬暖夏涼……你過來，讓我抱著，不就是冬暖夏涼了嗎？」

  顧小影裹著被子，伸著個腦袋，就像是個蠶蛹似的，哼哼唧唧著說著，

  「小影姑娘智慧。」

  廉歌笑著，說了句，再拿著手機，向前走去，

  身前不遠，便是條林間有些蜿蜒的山道，

  山道上裸露著些成塊的泥土，嵌在泥里的草根，顯然是常有人走。

  沿著這林間有些蜿蜒的山道，廉歌一邊同顧小影說著話，一邊繼續向前走著。

  「哼哼，那可不！」

  一臉驕傲著，動了動伸在被子外的頭，顧小影應道，

  廉歌看著顧小影，不禁笑了笑。

  「……廉歌，男人，說吧，你是不是快成仙了。」

  顧小影哼哼唧唧著，再說了句，

  「還差點吧。」

  笑著，看著顧小影廉歌出聲應道。

  「……師父！我不想學醫了！」

  顧小影裹著被子，捲起了身子，故意著說道，

  「……師父，還請受徒兒一拜！」

  看著顧小影的模樣，廉歌不禁再笑了笑。

  ……

  「……顧小影，你爸上午有節課，你要不要跟你爸一塊去學校。」

  「……不要，我上午沒課。」

  卧室門外，傳來顧母的喊聲，顧小影裹著被子，勉強抬起來些頭，對著門外的顧母喊著，

  「這會兒我跟你女婿打著電話呢。」

  「……小歌啊？這會兒小歌走到什麼地方了，還在南方？那邊這兩天天氣潮，濕氣重，小歌你又常在外邊露宿，注意別著涼了……顧小影你愣著幹什麼，你跟我幫小歌說一聲啊。」

  「……是該穿厚點了，這兩天醫院人都擠滿了。」

  顧漢國的話語聲，緊隨著顧母在門外響起，

  「……那小歌，你和小影聊吧……顧小影，你要吃飯你就最好一個小時之內從床上爬起來，不然你的面就成麵糊了……」

  說著話，顧母和顧父的腳步聲在門外漸遠。

  顧小影裹著被子，重新在床上趴了下去，

  「哼哼，廉歌，你岳父岳母欺負我。」

  聽著顧小影那頭的話語聲，廉歌笑著，繼續沿著那條蜿蜒的山道，從山林間穿過。

  ……

  「……廉歌，那幅畫上畫得老者，是和廉歌你有關係嗎？」

  又膩歪了會兒，話題正經了些。從被子伸出來只手，顧小影拿著手機，朝著廉歌出聲問道，臉上有些好奇。

  廉歌看著視頻電話那頭的顧小影，聽著顧小影的話語聲，繼續沿著蜿蜒山道，往前走著，

  「對。」

  轉過視線，順著蜿蜒的山道看了眼遠處，廉歌同時應了聲。

  數天前，廉歌離開那村子后，便繼續沿著道路向前，走進了這沒什麼人煙的山林中，

  又在山林下，走了幾天，越過些山嶺，露宿了幾宿后，才走至此處，

  「是列祖列宗的一個。」

  「……怎麼看出來的啊？」

  視頻電話那頭，顧小影坐直了身，愈加好奇著看著視頻電話那頭的廉歌，再出聲問道。

  「感覺出來的。」

  廉歌轉過視線，看向視頻電話那頭的顧小影，微微笑了笑，應道，

  「哦……」

  顧小影聞聲，認真地點了點頭，應了聲，然後沒再追問，又再沉默了下。

  「廉歌……」

  「嗯？」

  「那個『執子符』真得只是會讓那個老人腿腳變得不那麼麻利嗎？」

  「聽到這名字，你想到了什麼。」

  沒回答，廉歌轉過視線，出聲問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顧小影先是應著，緊隨著漸漸沉默，明白過來，

  「那位老人知道嗎？」

  「知道。」

  沒轉過頭，廉歌沿著蜿蜒的山道，往前走著，再應了句。

  顧小影點了點頭，有些沉默，

  「不過也好，至少他們誰不用擔心……」

  顧小影再出聲說了句，

  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顧小影，再微微笑了笑，

  「如果足夠同心同念，他們會有超過四個月時間的可能。」

  笑著，說了句，廉歌再轉回了目光，沒再多說什麼，沿著蜿蜒的山道繼續往前走去。

  ……

  「颯颯……」

  「……真是邪門……那晚上嚇得我，差點從山上直接滾下去，慌裡慌張地就從這跑下去了……回去了過後，又趕緊去廟裡拜了拜……」

  「……你那都算是好得了，就前幾天晚上，就隔著你一天晚上，陳老四也是說聽到那動靜了，嚇得趕緊跑下了山……結果害了病，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臉煞白，感冒得厲害……」

  「……這兩天還是少過去那邊，免得撞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呸呸呸……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年輕人不懂事……」

  「……誒，那邊有人過來了……」

  迎著蜿蜒的山道往前，兩個年輕些，三十幾歲的男人，和個五六十來歲的老漢，手裡提著些籠子，繩子，其中個男人手裡還抓著只野雞，

  擾動著山道邊，樹木延伸出的枝葉，朝著廉歌走了過來，

  「……小夥子，小夥子……你從哪邊過來的啊，你不是這附近的人吧，這附近就我們一個村子。」

  老漢和兩個中年男人提著些東西，走到了廉歌近前，老漢轉動著有些渾濁的目光，打量著廉歌，出聲搭話，問道，

  「過路人，順著路，路過這兒，算是遊客吧。」

  將手機暫時放下，廉歌看了眼這幾人，語氣平靜著出聲問道，

  「……遊客？咋走到這兒來了？這窮鄉僻壤的……」

  老漢上下打量著廉歌，再出聲說道，

  「小夥子你是山底下那村子上走上來的吧，那就是我們村子……小夥子你莫往前走了，這一路都是深山老林，沒什麼好看的，也不安全。」

  「……而且，最近這林子里……」

  老漢說著，面上顯得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