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玩壞的師兄
風輕揚自掌門亞聖身後走出，到了天玄道人的面前，躬身道：「晚輩尚未婚娶，若是有緣，輕揚自當聽從前輩安排，晚輩感激不盡。」
他幾乎是咬緊了牙關說出口這句話，此時他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青青的一顰一笑，他必須拋在腦後，此時他並不是風輕揚，而是未來的無相門掌門。
哈哈哈哈
巨缸落地的笑聲讓風輕揚險些栽倒在地，發笑者正是坐在掌門另一旁的九霄貫斗尊。
「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些老套的東西。我說天玄老兒，你是不是修道修魔怔了，改行當起了月老。」那粗人說罷便起身，走到風輕揚的身側，一雙大手端起他的臉龐，仔細打量了一番。
「果然相貌俊秀，嫁給你家那丑閨女，真是可惜了。」斗尊笑道，他絲毫不介意天玄道臉上的厲色，天下之人，能躲過他手中劍者，不出一個巴掌，天玄道人並未在其中。
「時代變了啊，天玄老兒，現在年輕人都搞什麼網戀文愛，這些東西哪裡是我們這些老傢伙能搞明白的。」
話是這麼說，看似是幫風輕揚解圍，然而斗尊的下句話險些讓風輕揚直接吐血。
「實不相瞞，俺老張也有一女，不同於天玄老兒，這可是俺夫人親生閨女，幾百年來尚未婚娶，不如趁此機會文愛一下?年輕人嘛，總能摩擦出一些愛情的火花。」
文愛……
還他么愛情的火花，
風輕揚重複著斗尊口中話，整個人已經獃滯。
開什麼玩笑，天玄道人的女兒已經是底線了，九霄貫斗尊的女兒，他是當真不敢染指啊，據說此女已有五百歲了，常人二十歲左右便結道侶，此女能熬這麼久，事出反常必定有妖啊。
「沒錯，就是愛情的火花，輕揚賢侄果然深得我心。」斗尊繼續笑道。
風輕揚不敢抬頭再看天玄道，只得將眼光看向了父親亞聖，若是說出違心話，當場爆了就什麼也沒了。
唯一的救星，則是他的父親。
亞聖終究也坐不住了，好歹是他的親生兒子，現在被搞得如此狼狽，自然也不能聽之任之，他走到斗尊身前，將他扶回了座位之上，面上始終帶著儒雅之笑。
「多承蒙兩位掌門看得起風兒，年輕人的婚事，順其自然便是最好，若是風兒與兩位掌門女兒有緣，喜結良緣，也是老夫願意看到的事情。」
兩廂無言，雖能看出天玄道的不忿和斗尊的炙熱，此時兩人也都識相得沒再說話。
在父親的指示下，風輕揚重新站回了原位，臉上才逐漸有了血色。
然而，銅殿內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在下有一良策，可解兩位掌門心事。」
若說這聲音是男的，卻總有幾分陰氣的感覺。
若說這聲音是女的，音色處的厚重卻有幾分怪異。
總得來說，這個聲音聽不出男女，十分刺耳，讓人聽了心生厭惡。
鳳輕揚聞言看去，這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相貌說不上好看，畢竟那慘白的臉上估計抹了不下幾十層的粉，隔著這麼老遠都能識出此女身上的媚俗之意。
「原來是妖妖散人，賢弟可有妙策？」天玄道人開口道。
賢弟？
風輕揚終於明白這股怪異究竟源自何處，原來他么的是個老陰陽了。
「天玄師尊，在下有一良策，確實能解師尊與斗尊大人的難處。」妖妖散人道。
繼而，他走到人群的中心，放聲道：「一夫多妻，在俗世所排斥，然而我輩修行者，不論修真，修儒，修武，卻不被世間倫理所束縛，因此此事並不難辦，天玄師尊的女兒乃是側室所生，斗尊大人的女兒是正室所生，不如兩女皆嫁給輕揚賢侄，斗尊之女為正室，天玄之女為側室，如此一來，便能解兩位前輩嫁女心切，於情於理，也不為過。」
炸了，
風輕揚的識海已經崩潰，儒心不穩了起來。
眼冒金星，險些栽倒。
一個他都嫌多，一下來兩個，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神他么良策！
老陰陽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爆體看來不是最壞的結果……當更壞的選項出現在面前時，死亡只是浮雲。
「雖非良策，卻也合乎情理，還有妖妖賢弟，你已脫離天玄道門，莫要再稱師尊二字。」天玄道陰惻惻道，顯然對於這個稱呼頗為不喜。
當年這陰陽人為師門帶來多少笑話，大庭廣眾之下還舊事重提，老臉往哪擱？
「妖妖知道了。」妖妖散人躬身施禮后便坐回了原位。
銅殿之中，人聲鼎沸，紛紛被妖妖散人的計策驚得說不話來，風輕揚還注意到，幾人的眼神還偷摸打量著自己，分明是在偷笑。
這讓他恨得牙痒痒！
「斗尊覺得如何？」天玄道人問向斗尊，話語看不出情緒，彷彿只是在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俺自然不在乎這些，武門哪有那麼多規矩，只要能將小女嫁出去，俺老張必定備厚禮作為嫁妝。」斗尊道。
「如此一來，亞聖意下如何？」天玄道的聲音再度響起。
此時風輕揚已經完全摒避了五官，他們說什麼已經不再重要，如何度過餘下昏暗的人生，才是他唯一需要思索的。
妖妖散人，一生之敵。
從此大儒之境可以不得，此人不可以不殺！
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只等待一個適合的時機便會萌發幼芽。
******
與此同時，玉清脈脈門處。
「靈兒，玉兒，你們修為都不錯，為什麼要去北側尋寶？」
青青走到了王大江這側區域前，看著兩名女弟子道。
「嗯？師妹剛入內門不久，雖然到了成仁中階，可對儒法的使用還不是很通透，這才……」那名先前嘰嘰喳喳的女弟子不好意思道。
「青青師姐，玉兒師妹性子單純，恐怕遇上門內男弟子會有所不軌，這才護其左右。」另一名妹子道，如果剛剛那妹子叫玉兒，那麼此時說話的應該就是靈兒了。
這兩個妹子形影相隨，相貌隨不盡相同，可同樣身著天青色袍裙，又是幾乎相近的曼妙身材，真叫人難分差池。
青青沒有接話，她看向前往北側的弟子們，這裡已經接近六十人左右，無疑是人最多的地方。
顯然剩下前去西側和東側的弟子數量遠遠達不到她的預期，這才過來抓人來了。
「青青師姐，不如我和玉兒先去北側，如果東西兩側出現什麼意外，到時師妹定然火速前往。」靈兒道，顯然是不願與玉兒師妹分開，這才提議道。
「罷了，師妹多多保重。」繼而壓低了聲音對著靈兒道「這次去往北側的屬你們二人修為最高，如果有餘力，定要照看好鎮鬼脈的師兄，這也是師尊的意思。」
說著話，還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王大江，只是王大江並不知道剛剛青青師姐在靈兒耳邊說了什麼，也只是疑惑地看了過來。
「師妹領命。」靈兒和玉兒同時道。
眼看青青師姐沒有與自己講話的意思，王大江自然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檢查了下袍袖內的物品，一把菜刀，一個手機和另一個備用手機，空蕩蕩的小玉瓶，這已經是他身上所有的裝備了。
畢竟他不如風輕揚一般家世顯赫，隨身更沒有方便的儲物空間寶器，帶上這些東西已然足夠。
剩在鎮鬼脈家裡的，都是些師父給的破爛玩意，看上去沒有絲毫威力的樣子，倒也沒有拿出來的必要，若是讓同門看了，說不定還會笑話自己。
兩人向門外走著，令狐小小見到王大江也十分興奮，在她心裡，這可是個厲害的前輩師兄呢，自然要抱緊這根粗大腿。
「師兄師兄，聖人言『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該如何理解呢？」
「師兄師兄，聽說取義境突破到復禮境需要紅塵歷練，師兄有去過俗世嗎？」
「師兄師兄.……」
令狐小小忙不迭地問著王大江一個又一個問題，只是這些問題大都涉及『復禮境』，她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問這些作甚……
雖不知緣由，王大江依然穩如老狗地回應著小小的問題。
雖然都是編來的答案.……
「師兄師兄，你說為什麼我們儒修者為什麼把境界分為仁義禮，天玄道那些修真者都叫什麼練氣，結丹，元嬰什麼的，聽上去好厲害呢。」令狐小小又拋過來了一個問題。
王大江沉吟片刻，便給出了答案。
「由聖人提出的仁義禮，被亞聖發展為仁義禮智，再由後人發展至如今儒門五常，這只是俗世的理解罷了，實際上，聖人當年只言仁義禮，便是因為聖人此言時，只窺探到了復禮的境界，用幾十年的時間到此境界，放到如今的儒修界來說，連一個普通的儒修者都不同。
只是不要忘了，後來者修儒，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而當年聖人踽踽獨行，為眾生尋得大儒之義，千難萬險，如履薄冰。
於是聖人將所修得的境界，命名為仁義禮三境，其中的緣由，源自於人的本性的完善，先成仁，后取義，再復禮，這便是德性完善的必經之路。
而修道之路，便是於修儒相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便可看出修道者與修儒者的觀點不同，修道者講究大道自然，因此所修之道，在於對本我的超越，從修儒者的觀點來看，這是一種違背五常的做法。
因此，修儒者與修道者力量根源不同，故而命名不同。」
王大江徐徐道來，昂首而立，頗有為人師長的模樣。
聽到玉兒和靈兒的耳朵里，讓兩人也頗為感興趣。
剛剛聽這人所言，還以為信口捏造，只是這一番關於修儒者與修道者的言論，絕不像是胡編而來。
傳說中的此人，不是個還未『成仁』的弟子嗎？怎麼會對修儒之外的東西，如此了解。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開口。
「師兄你知道的真多呢！小小最近在衝擊復禮境界的關卡，聽聞師兄所言，豁然開朗呢。」
令狐小小依舊甜甜道。
「嗯，師妹千萬不必客套，為兄知道的定然會……等等？」王大江這才覺察出不對，繼而道「突破復禮境界？小小師妹，你如今是哪個境界的修為？」
「師妹有些駑鈍，還處於取義境圓滿的境界呢。」令狐小小有些尷尬道，然而聽到王大江的耳朵里，卻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WTF
「小小師妹，你今年年齡幾何呢？」王大江追問道。
「這是女孩子的秘密啦，不過師妹還沒有到結道侶的年紀哦。」令狐小小羞澀道。
他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地看向令狐小小。
女子結道侶的年紀，也就是十八歲，如果令狐小小還未到十八歲，說不得比自己還要小上一些，如此的年紀達到這個境界.……
這世界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