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131章 大當家被抓
游弋仍悠哉地下棋，冷淡瞥他一眼，說：「試問天底下除了你成王爺，還會有誰會在晚秋時節還弄把摺扇在手裡裝瀟洒？」
李雲澈獃滯看著手中的摺扇，嘴巴長得老大：「啊？！」原來竟是這扇出賣了自己——失策失策啊！
癟了癟嘴，他乾脆「唰」地一聲收起來，左看右瞧，問：「哎，一一呢？怎麼不見她啊？」
游弋繼續觀察棋盤，答：「她下山去了。」
李雲澈「嘖嘖」地笑起來，說：「剛才我的馬車上山，幾乎就無法通過，那人潮可真是嚇人啊！我在車裡聞得味道，讓朝下去問了，原來是滄海幫的人在賣什麼燒烤和麻辣燙。我趕緊讓他去買些來吃，可是他回來卻說在弄什麼優惠大酬賓，買的人特別多，恐怕要等上一個時辰才能買到。唉……好懷念一一做的烤雞啊！嘖嘖……我現在想起來就忍不住咽口水。」
回頭見好友仍專註在棋盤上，他連忙湊過去，看了看，伸手拿過裝著白色棋子的玉碗，跟著游弋對弈起來。
「忙完了？」游弋頭也不抬地問。
李雲澈老實回答：「改治理的地方都治理了，有些河道還需繼續拓寬，冬季乾涸季節來了再進行。」
「獎賞一早便到了兩個王府吧？」游弋又問，優雅放下一顆黑子。
「嗯。父皇根本就不了解前方的災情，只聽到說洪水褪去，就以為水災解決了，獎賞也立馬頒發下來。」李雲澈嘴角輕扯，眼裡卻沒有任何笑意。
游弋瞥他一眼，說：「一模一樣的獎賞，對吧？」
李雲澈抬眼看他，咧嘴一笑，似褒賞似諷刺：「什麼都瞞不過你游弋的眼睛！」
淺綠色衣擺輕拂，游弋站起身來，說：「不要表現得太過了，只要抓緊宰相的這一路人，暫時就夠了。過一陣子，還有一個刺探你的機會。」
「哦，是什麼？」李雲澈忍不住好奇問，朝里朝外他的人不少，目前他仍沒收到任何風聲。
游弋墨玉般的黑眸閃過戲謔，俊美無暇的臉上無波，答：「到時你就知道了。」
李雲澈聽到他如此說，便住了口，沒再繼續問。一會兒后，手敲打棋盤，問：「我送一一的禮物和藥材，你都轉交了嗎？」
游弋負手而立，高貴優雅，說：「禮物她收了，藥材她用不上，就留在山莊了。」
李雲澈點點頭，臉色一沉，有些無奈地嘆氣：「我當時也很擔心她，只可惜父皇派我前去賑災，根本無法抽身離開。她那時傷得……很重吧？」不知為何，一開口卻發現心口微痛，有些難受。
游弋抬頭望天，聲音淡淡：「她有我。」語氣堅定霸道，更帶著自負般的驕傲。
「呵呵……」李雲澈忍不住笑起來，笑意不明，眼裡卻帶著一絲酸澀。
游弋俊臉依舊，衣袖輕甩，轉身，優雅踏步向前，往凌風閣裡面走去。
「哎……不是還沒下完嗎？」李雲澈大聲喊他。
俊逸的背影逐漸遠去，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你輸了。」
李雲澈詫異回頭，盯著棋盤看了好半晌，無奈一笑，若有所指地低喃：「原來，我早就輸了……」
夜幕降臨，黑夜幽幽，崇武鎮上的燈光稀稀疏疏，燈火不明，土泥路更顯崎嶇。
一個健碩的少年奔跑著，手裡提著一個大食盒，邊跑邊喊：「幫主，大當家，該吃飯了！」
長長的房屋內，一扇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白衣少年俊逸身影翩翩出現，緩慢踏步出來。任天聰大手抱著一堆木板，魁梧的腰板挺直，跟在後面。
健碩少年俊朗的臉上堆滿燦爛的笑容，「我給你們送飯來了！」大腳丫快速奔來，眼睛緊緊盯著白衣少年，絲毫沒有瞧到地上的一大塊凸出的石頭——
「啊！」高大身子瞬間騰飛上空，藍墨臉上滿是恐懼！
說時快，那時慢！只見高挑的白衣身影腳尖輕點，飛身向前，一把摟住那空中的藍衣少年，另一隻手揚起，精準地捏住食盒。
藍墨只覺得眼前白衣晃動，一股清新自然的氣息湧入鼻尖，他頓覺心情豁然。白衣翻飛間，大手本能地伸前一摟，頓時有些愣住——
雲十一停住腳步，側頭見藍墨俊朗的臉上獃滯一片，她忍不住輕笑揶揄：「怎麼？就這麼一摔就把你嚇傻了？！」靈敏的鼻尖聞到食物的香味，她放開摟住他的手，笑容如花：「好香啊！沒聞到食物的味道還好，一聞到我立刻就覺得餓極了！」
任天聰在後頭看得清楚，瞪大炯炯有神的眼睛，板起臉威嚴開口：「藍墨，下次不要這般輕浮！剛才要不是幫主出手，你非摔個出血不可！」
藍墨被任天聰這麼一訓，堪堪回神，臉上忍不住一紅，低聲怯怯說：「是……藍墨知道了。呃……多謝幫主！」連忙彎腰抱拳。
不知為何，剛才那柔軟馨香的觸感——他的心砰砰直跳，呼吸也似乎急促起來。藍墨連忙往後踏步，將自己隱藏在牆角的暗影中。
卻見白衣少年已經忙著大口大口吃起來，嘴裡不清晰地咕噥：「行啦行啦！大當家你也累了一天了，趕緊坐下吃吧！」
任天聰冷哼地看了藍墨一眼，見他似乎一臉無措，便也作罷。身子一低，放下手中的木板，跟雲十一對面而坐，跟著大口大口吃起來。
「我……我把這些木板先拿進去。」藍墨俯身說完，趕緊奔過去抱起木板，快步地跑開。
雲十一狼吞虎咽地吃著，瞄了一眼藍墨逃避般的高大背影，把口中的食物吞下，說：「大當家，藍墨和藍清不比其他人兄弟，心裡素質難免會弱些，你訓話不要太凶了。」
任天聰聽完，疑惑地挑眉，又仔細一想，理解地點了點頭。想起兩個少年剛來到滄海幫的時候，總是一驚一乍的怯怯模樣，心裡忍不住一嘆。開口解釋說：「幫主，我……剛才也是擔心他受傷。他們是滄海幫的一份子，就好像是我的孩子一般，我並不是故意要……」
雲十一雙頰飽滿，手中的筷子不停，點頭打斷他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稍微提醒，你也不必太認真。別往心裡去啊！下次注意語氣就行了！」
任天聰慌忙點點頭，保證般說：「我下次一定注意。」瞧著幫主大人吃得飛快，狂掃食物的樣子，他忍不住開口勸：「幫主，吃飯要慢點吃，不能過快——」
雲十一笑著點點頭，學著他剛才的語氣，保證般說：「我下次一定注意。」
任天聰見幫主又開玩笑逗比起來，忍俊不已，低頭繼續吃著。
忽然，雲十一似乎聽到聲響，沉穩地站起身，往一牆角的暗處走過去。
一片暗沉中，一個細微的傳音傳入她的耳里，「啟稟夫人，那些黑衣人都往南邊逃跑，跑了一個下午，他們混進一個客棧，換好衣服后出來，身上都是白眉派的道服。」
雲十一眯起眼睛，細細問：「他們往崇武派來了？」
細微的傳音再次響起，解釋：「他們時停時走，大概明天才能到崇武派。」
雲十一點了點頭，絕色的臉上無波。
「幫主，我也吃飽了！」任天聰魁梧的身子站起來，恭敬問：「幫主，你是要回去歇息，還是要上山啊？」今天他看到游龍山莊的高貴馬車往山上去了，料想幫主忙完事務后應該會去找游莊主。
雲十一轉過身，優雅漫步向前，說：「今天躍龍幫的人搗亂卻吃癟，我猜想他們不會容易善罷甘休。我去前頭瞅瞅去，再上山。」
任天聰點了點頭，稟報說：「幫主，你要的那些配置我都先後尋來了，只需按你說的布置便可嗎？」
雲十一想了想，吩咐道：「是！不過，我看這山邊蚊子甚多，尤其是晚上更多。你再派人找些蚊帳來，盡量配合床位安排一床一張。」
「蚊子確實很多，可能到冬天會好些。我明天一早就趕緊安排，爭取快些弄妥當。」任天聰抱拳承諾。
雲十一微笑點頭，關心開口：「大當家，這些天你也累得慌。今天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你就先回去歇會吧！」
「哈哈……這不算什麼！又不是什麼體會活兒，我這身體板還壯實得很，幫主請放心！」說罷，還用力地拍了拍胸脯，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著愉悅的光芒。
「幫主，前頭生意那麼好，恐怕要持續到半夜。我一會兒讓春草那丫頭煮些白粥，弄些熱水，讓兄弟們回來吃飽，洗洗好好休息。」
雲十一笑著點頭，見任大當家的魁梧身影大步踏開，緩緩消失在夜色中。她輕撫雪白衣袖，轉身往前頭走去。
剛靠近熱鬧的燒烤攤，身前突然晃過來一個高大身影，只見那人錦衣玉帶，長相普通無奇，手裡的摺扇悠哉地扇著，笑眯著眼，緊緊地盯著她看，
她立刻翻了翻白眼，好笑地上下瞧了一通，說：「李雲澈，你也來湊熱鬧啊？弄這張皮相還挺不賴的，效果不錯啊！」
那人眼睛瞪得老大，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帶著天生的磁性，朗朗好聽。
「一一，你的眼睛是怎麼長的？竟能一眼看出我來！真神啊你！」李雲澈驚訝地笑著，忍不住稱讚起她來。
雲十一指了指他手中的摺扇，哼道：「試問誰會在寒風中扇著摺扇裝瀟洒呢？除了你成王爺，應該不會有誰會這般風流倜儻吧？」
她在中秋盛會上見過這把摺扇，上面的圖畫是山石幽蘭，筆畫簡潔流暢，絕對是名家所作。她掃過一眼，便深深地記在腦海中，所以剛才他嘣過來的那一瞬間，她立刻瞄到了那扇上的圖像，也就認出他來。
而且，易容儘管能將人的相貌遮掩轉換，卻無法將人的身材和體型遮住。李雲澈是標準的美男身形，肩寬腰細，小腹精壯平坦，大腿長長。
她記人向來還會刻意認人的身體特徵，李雲澈與自己算是相處多的人，怎麼可能認不出他來！
李雲澈聽得她清脆悅耳的話語，看著手中的摺扇，想起早先時候游弋的說辭。他們如此默契，竟連說的話也都一模一樣起來……心微微刺痛著，他連忙忽略，笑著開口：「一一，你這滄海幫的生意也太紅火了吧？我讓朝下山來買，等了整整半個時辰，還等不到一隻烤雞。我讓夕也去麻辣燙那邊買，可等了老半天還等不到一碗！我中午就喝了一碗湯，如今聞著燒烤的香味，更覺得腹中飢腸轆轆啊！」
雲十一哈哈一笑，將手中的食盒遞給他。
李雲澈瞄了食盒一眼，趕緊伸手接過，動手打開——
「啊！烤雞翅！」他開心地大笑起來。趕緊伸手入懷，掏出一條藍色絲帕，小心地捏住雞翅的末端，斯文地吃起來。
雲十一瞄了一眼他的優雅吃相，嘖嘖兩聲，不以為意地忙開了。「你去那邊的空桌坐下，我一會兒拿些酒讓你喝。」
李雲澈抱著食盒，瞄到人群的邊角處有一空桌子，立刻點頭奔過去。一邊吃著雞翅，一邊抬頭看著熱鬧喧雜的人流，心裡不禁讚歎：這小妮子做生意的本領真是一流啊！武林大會也就幾天功夫，可能誰也不會來此投資做生意。
任誰也不會想到在眾武林豪傑浴血奮戰奪取盟主大會中，滄海幫竟是來做生意賺大錢的。看著眼前的攤點設計，簡單幹凈，易收易擺，品種繁多，酒肉結合，剛好就應了這些綠林好漢的需要。約莫估計一下，一天收入肯定比「煙雨滿樓」還要好。
「想什麼呢？喏——這些給你吃！」雲十一撩起雪白衣擺，腳一垮，手一收，坐在他斜對面，動作瀟洒大方。
李雲澈開心地「哇哇！」叫起來，張大嘴巴問：「這些是……都給我吃啊？」
雲十一點了點頭，解釋說：「剛才那雞翅是我晚飯時候吃剩的，都已經冷了。喏——這是麻辣腐皮，綠海烤鱖魚，燙鴨舌。哦——先把這個吃下墊墊肚子，這是燙麵。」
「燙麵？嗯——好香啊！」李雲澈連忙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吃起來。
雲十一則拿起一小罈子果酒，悠哉地喝著。
「這能吃嗎？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鴨舌……這東西也能吃啊？」李雲澈忍不住挑眉，有些恐懼地看著那條細長的東西。
雲十一瞧著他眼裡的疑慮，笑著哼問：「雲澈啊，雞鴨鵝是常食用的家禽動物，這你懂吧？」
李雲澈聽罷，點了點頭：「這個我當然懂，只是……」筷子夾起那白嫩的鴨舌頭，怎麼也不敢往嘴裡放。
「那你懂得雞鴨鵝哪個部位最好吃嗎？」雲十一拿起酒杯，笑著斜眼瞄他。
李雲澈驚訝一愣，似乎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略一思索道：「從小我吃過的山珍海味不少，珍稀的也是多不勝數。不過，讓我影響深刻的食材嘛——目前還沒有。雞鴨鵝也都差不多一個味道，最好吃的應該是腿部吧。」
「呵呵……」雲十一搖了搖頭，放下酒杯，清朗開口：「雞鴨鵝如果都是一個烹飪法，味道自然就一樣。方法不同，味道自然迥異。其實，雞最好吃的便是雞翅，鵝最好吃的是鵝掌，而鴨——便是鴨舌最美味，彈性韌性十足，香脆卻不硬實。」
李雲澈聽著，受教良深地點了點頭。
「你還遲疑什麼？吃一條試試看，快啊！一個大男人竟這麼婆媽……」雲十一瞥著他不敢往嘴裡送的動作，忍不住翻白眼。
李雲澈黑線滿臉，被她這麼一說，下定主意般，深呼吸幾下，終於將那白嫩的東西夾進嘴裡。
咀嚼幾下，眼裡露出驚訝，笑意緩緩出現，他笑道：「果真不錯！」
雲十一毫無意外他態度的決然轉變，繼續喝著果酒。
「呀……你喝的是什麼酒啊？一一，給我來兩杯！」李雲澈趕緊拿著杯子湊過去。
「喲！這是山梨的味道？山梨也能泡酒啊，挺清甜的……」
兩人在角落裡一吃一喝，氣氛融洽不已。
多年後，雲十一想起那時兩人共飲同吃，總是感慨良多，深深嘆息：「早知道他會那麼喜歡吃鴨舌，就不該告訴他。京都城裡所有的熟鴨上桌，都會少了鴨舌……據說皇宮裡的御廚每天都會出來高價購買新鮮鴨舌。」
此時她怎麼也猜想不到，她日後會因為這麼一條鴨舌，被綁上金鑾殿，引出了許多轟動天下的事情來……
「幫主！幫主！」忽然，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
雲十一連忙側頭望去——竟是藍墨。此時他神色慌張，左看右望，正在人潮了尋找她。
「藍墨，怎麼回事啊？」她起身，快步上前，邊走邊問。
藍墨見了幫主，神色鬆了一口氣，但眼裡的焦急卻不減：「幫主！不好了！大當家他被人抓走了！」
雲十一嚇了一通，手上的酒杯一把扔給李雲澈，拉起藍墨就往後頭奔。
李雲澈本來愣愣地盯著藍墨看，狐疑地瞧著，卻不料酒杯一下子砸了過來，他精準出手捏住杯子。
亂雜雜的人潮中，他微愣著低喃：「這小子……怎麼那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