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122章 他比我更有眼光
游龍山莊大門口外，一輛秀雅的馬車停著，兩匹駿馬時不時地甩起尾巴。
一個美艷的婦人拉開車簾，不停地往雄偉莊嚴的大門觀望，臉上有些焦急。
這時，游輕波率領一眾奴僕從大門口湧出來，只聽得他大聲恭敬喊：「冷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啊！」
美艷動人的婦人率直一笑，嬌聲說：「游大管家客氣了。妾身匆忙打擾，也沒事前準備拜帖，才是失禮啊！」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游龍山莊的大總管擁有侍郎官品，地位高上。他如此謙虛開口，白初雪也趕忙謙卑起來。
游輕波微微俯身，說：「冷夫人，我家莊主發話，讓冷夫人直接乘馬車到水雲閣門口，不必下車移步。」
白初雪聽完微愣，連忙開口說：「如此就多謝游莊主了。」
馬車輕快奔起，白初雪卻忍不住驚訝，她與那游莊主在宮宴上見過兩回，他尊貴優雅，俊美如仙，冷清寡言。她也只是遠遠瞧見，並無機會與他接觸。想不到此次匆匆到訪，游莊主竟如此熱情款待。
儘管驚訝，內心卻還擔心著另一個人——她的未來兒媳婦。不知她為何突然留書出走，還偏偏來游龍山莊？難道這裡有她相識的人不成？據她所知，湘兒甚少離開蒼狼山，自小便和她師父柳芳苑相依為命，並無其他親近的人。
馬車停了下來，白初雪在一個女婢的攙扶下，優雅地從車上下來。只見庄內景色清美，精緻秀麗，不僅暗贊，游龍山莊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秀美如畫。
游輕波在前方領路，白初雪和女婢走在後頭，偶爾交談幾句。
「冷夫人，前方便是水雲閣的大廳。」肥波朗聲恭敬告知。
白初雪微笑致謝，抬頭望了過去——
只見大廳門口，一淺綠色身影和一雪白身影緊密相依，淺綠色與雪白相互映襯，衣衫迎風飄動，兩人說不出的飄逸俊美。
她見過游弋莊主兩面，儘管匆匆，但卻深深地記得他氣質如謫仙，俊美無暇。此時，見他的身旁端站著一個絕美少年，氣質貴氣，閃亮晶晶的黑眸靈動閃爍，宛若星辰。這般絕色的人兒，難道他便是——
心裡激動起來，她腳下的步伐加快。
世人都說游龍山莊的游弋莊主在中秋盛會上，親手將代表山莊一半資產的雪山冰蠶絲帕贈與一個絕美驚才的白衣少年，併當眾親口許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而那絕色少年便是滄海幫的新任幫主雲十一，也就是她那一直未有機會謀面的乾兒子。
消息傳來后，她與夫君疑惑不已，兩人聊了整整一個晚上，都認為此事必有蹊蹺。果不其然，幾天後便風雲突變……
這般絕美的人兒，跟獨秀小子描述的一模一樣——不！比他說的還要更好看，更靈動。
白初雪瞪大眼睛瞧著，腳下的步伐愈發快起來，臉上眼裡滿滿的激動和驚喜。
那白衣少年一直微笑著，炫目般的笑容親切和善，就在美艷婦女走到跟前的前一刻，手一揚，雪白衣擺拂動，輕輕拜下，清脆悅耳的嗓音朗朗：「十一拜見乾娘。」
白初雪臉上又一陣狂喜，連忙撲前，雙手扶起，激動地開口：「十一！果真是十一！哎呦！我的兒！你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快快快！讓乾娘好好地看看你！」
雲十一順勢站起來，對著這個和藹可親的美艷乾娘咧嘴一笑，又恭敬喚道：「乾娘。」
白初雪高興得直點頭，愣愣地看著眼前少年的絕美笑容，忍不住開口贊：「乖！嘖嘖……我的兒真是俊啊！獨秀小子總說十一弟弟俊美不凡，我也想過你長相必定過人，竟沒想到會是如此俊美啊！」
雲十一被她赤裸裸地盯著看著，又聽得她如此直白的稱讚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暗自又打量白初雪一番。
白初雪雖然年過五十，但風韻猶存，美艷大方，眼裡滿是慈愛光芒。不難想象，她年輕時必定是一個絕頂大美女。冷獨秀五官俊朗大氣，眉眼間與她有一些相像。
她剛一靠近，身上便傳來淡淡的桂花香氣，芳香動人。雲十一忍不住想起了蒼狼山上的無數桂花樹……
白初雪年輕時也算是江湖兒女，行事說話都比較爽朗直白。此時終於看到自己心心念著的乾兒子，心裡一高興，更是說個不停。
「十一啊，自從你和獨秀結拜，他便寫信告訴我們他終於有弟弟了，可高興了！起初我們還半信半疑，覺得他可能是想做哥哥想瘋了，隨意找個人結拜就說有弟弟了。後來他還給我們講了許多你的事情，我和獨秀他爹終於信了，心裡頭可高興自豪著。乾娘乾爹雖然沒見過你，但時時刻刻都挂念著你！啊——我還準備了一份禮物給你——就在將軍府里，回頭乾娘就去拿給你……」
雲十一隻來得及喊一聲「乾娘」，就一直沒機會開口，只能不停地點頭，不停地微笑。
「冷夫人，請裡面坐。」游弋淡聲開口，話語包含的恭敬不著痕迹。
白初雪終於看到了身側的游弋，慌張道：「瞧我糊塗得！一見到乾兒子竟連施禮都忘了！游莊主莫怪莫怪啊！」說著便要趕緊施禮。
游弋衣袖輕揮，一把將她扶起，清潤如水的聲音說：「您是十一的乾娘，便算是本莊主的長輩，該是游弋向你施禮才對。」說罷，微微抱拳俯身。
白初雪嚇了一通，臉上滿是驚訝，慌張罷手：「不！不！這如何使得？！您地位如此尊貴——」聽得他的話語，她心裡忍不住有些疑慮，側頭看向乾兒子，卻見他俊臉微紅，靦腆一笑。
白初雪心裡一個緊張，雙手連忙抓住雲十一的蔥白小手，手剛碰上那柔軟嫩滑的小手，瞪大眼睛：這哪裡是一個男子會有的手啊？！
那蔥白小手纖美柔滑，軟綿無骨般地嬌嫩，看得她心裡一個激靈：哪裡是什麼乾兒子——明明就是一個絕美的可人兒！
雲十一見她緊緊盯著自己的小手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裡明白乾娘認出她的女子身份，也不忸怩作態，反手握住白初雪的手，低聲說：「乾娘，您慧眼晶晶，十一瞞不過您的。不過，十一想繼續當您的乾兒子，可好？」
白初雪聽得仔細，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她身側俊美無暇的游弋，瞭然一笑，說：「當然好！無論你將來如何，你都是我的好孩子。」
滿意地看著眼前俊美飄逸的一對璧人，白初雪笑眯了眼，看向游弋的眸光也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滿意眼神。
雲十一高興一笑，明白乾娘眼中的心疼和寵溺，心裡暖暖的，感動連連。想不到在這異世，她還能再次擁有母親般的疼愛，彌足珍貴。
游弋察覺白初雪看自己的眸光明顯不一樣，淡淡微笑，大方筆直端站著，讓未來丈母娘打量個夠。
白初雪的眸光在兩人之間遊離著，越看越滿意，笑眯眯湊近雲十一，低聲贊道：「我兒真是好眼光……」
以前遠遠瞧著游莊主，只覺得他俊逸冷清，氣質如謫仙，今日瞧得仔細，覺得更是俊朗不凡。又見他時不時眼神溫柔地看著乾女兒，眼裡的寵溺和深情滿溢。
想起這游莊主在中秋盛會上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她便是我游弋心中的最佳者。」的話語，心裡頭對這個准女婿更是滿意不已。
游弋內功深厚，耳力何其靈敏。聽得白初雪的話語，嘴角輕扯，眼神掃了掃身邊的可人兒，難掩得意之情。
雲十一聽完白初雪的話，俏臉忍不住騰紅，閃爍黑眸本能投向身側的人，卻一把瞧見他得意的神色，嬌瞪他一眼。對乾娘嘀咕道：「乾娘，他眼光比我更好呢！」語氣帶著嬌憨和一絲撒嬌。
白初雪聽完微愣，忍不住哈哈爽快笑起來，寵溺地拍了拍雲十一的香肩。
游弋自然也聽到了她的話，墨玉般的黑眸閃過戲謔，緊緊地盯著她，用兩人聽得見的音量低聲：「多謝夫人稱讚。其實，你眼光好來我也好，反正我們都不吃虧便是。」
雲十一俏臉微紅，冷哼嘀咕道：「你當然不吃虧，吃虧的是我。」
想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偏偏在這落後紛亂的古代找一個老自己一千多歲的超級老前輩談戀愛，想想就覺得虧大了。
游弋寵溺看她，悄悄避開白初雪的眸光，曖昧開口：「夫人總喜歡挑起吃的話題，咱們是否終於可以深入討論了……」每次見她臉紅，總忍不住張口逗她，實在好喜歡她這般嬌羞可人的模樣。
曖昧戲謔的話語，讓雲十一的臉差點兒就成了紅番茄，不敢直視他炙熱的眸光，一把扶住另一身側的白初雪，朗聲說：「乾娘，這裡蒼蠅多，咱們進去坐吧！」
白初雪的武功不高，當了幾十年的將軍夫人，幾乎都荒廢了。只能隱約看到他們嘴巴微動，根本聽不到具體說了什麼。
此時聽到雲十一如此說，她忍不住抬頭觀望，卻見四周乾淨秀美，哪裡有什麼蒼蠅的影子。手被雲十一輕輕拉起，她趕緊邁開步伐，順口說：「蒼蠅多了不衛生，進去吧！」
游輕波站得有些遠，只聽到雲十一和冷夫人都說起蒼蠅來，心裡一個咯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仔細瞧起來。
「每天打掃好幾回，一顆灰塵也沒有！哪裡來的蒼蠅……」肥乎乎的身子晃來晃去，在水雲閣大廳口不停地轉著。
游弋輕拂衣擺，跟著踏步進門，輕飄飄地留下一句：「你身上的肥油惹來的……」只留下一個清俊的背影，誰也看不到他嘴角的一抹腹黑笑容。
肥波聽完，頓時哭喪了臉，嗚嗚可憐說：「都瘦了二十多斤了，哪裡來那麼多肥油啊！莊主總嫌人家胖，奴才現在就打掃總行了吧……」小短腿飛快，往一旁的掃帚奔去。
白初雪與雲十一牽手進了大廳，便一眼瞧見哭紅著臉的湘兒。
只見她怯怯地看了一眼白初雪，嘴角微動，似乎很不好意思，卻仍乖巧行禮：「伯母。」
白初雪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臉色有些不好，說：「湘兒，你可知道伯母找得你多辛苦！我一早過去找你賞花，卻發現你不見了，後來還好看到桌上你留下的書信。你可知道伯母那時多擔心，一把奔出大門，滿京都城亂找起來。找了大半天，實在沒辦法，連忙傳信給青岩，讓他趕緊幫忙尋你。要不是有人看見你來這邊，伯母恐怕早就跑去蒼狼山了！你師父把你交給我們冷家，你要是出什麼意外，我們該如何向你師父交待啊！你這孩子，怎麼就一聲不吭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將軍府都鬧得雞飛狗跳的，就是為了找你！」
湘兒低著頭，不敢抬眼，聽得白初雪的話，忍不住嚶嚶哭起來，哭得好不傷心。
白初雪見她如此，哪裡忍心再責備，湊過去摟住她，勸說：「乖孩子，不哭了。伯母是擔心你啊！」
湘兒聽罷，一把撲進她的懷裡，哇哇地大聲哭著。斷斷續續地說：「伯母，湘兒知道你疼愛我……其實，湘兒也好捨不得你的……」
白初雪摟住她，輕拍她的後背，笑著揶揄：「說什麼捨不得伯母，捨不得你卻還走！」
湘兒抽泣著，臉上淚痕點點，說：「我……我想師父了……」。
白初雪卻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哼了一聲問：「還不止吧，你在信上不是還說什麼差距甚大，自知無法與秀哥哥匹配。傻孩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都說些什麼傻話啊！」
湘兒臉一紅，低頭擦著眼淚，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鼓足勇氣，開口說：「不是傻話，是真心話。」
「說什麼昏話呢！嘖嘖……算了，你給伯母好好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白初雪瞥她一眼，認真地問起來。她是一個直性子的人，也不想扭扭捏捏作態，有什麼大家攤開說清楚，不能留在心裡成了疙瘩。
雲十一也在後頭輕聲開口，「湘兒嫂子，有話就當面說清楚，你給乾娘解釋解釋，說開了就沒事了，別留在心裡彆扭。」
湘兒抬頭感激地看著雲十一，回頭對上白初雪的眸光，低低說起來：「伯母，在京都城的這段日子，湘兒過得很開心。不僅看了許多新鮮有趣的事情，還能有你和伯父的時時關心，湘兒真的很歡喜。只是，我發現……秀哥哥跟以前不一樣了，他似乎總在躲著我。在那次的聚會上，我還發現……我根本就不適合做秀哥哥的妻子。那些夫人小姐講的說的……我都不會。我知道，我只是一個山野女子，地位卑微，根本就配不上秀哥哥。」
白初雪一邊聽著，一邊看著湘兒，眼裡瞭然一片。看來，她早已猜到湘兒的想法。
她伸手拉住湘兒的雙手，卻問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你師父可曾告訴你我和青岩年輕時候的事情？」
湘兒聽著微愣，誠實地搖了搖頭。
雲十一聽著瞪大眼睛，閃爍明亮的黑眸滿是好奇，趕緊一把湊近。游弋則仍坐在主位上，風輕雲淡地品茶，瞥見某人興趣勃勃的好奇模樣，嘴角輕扯，寵溺一笑。
白初雪往大廳里瞧了瞧，美艷的臉上微紅，開口說：「今天這裡也沒外人，我便跟你們說一說。其實，我和聰哥，也就是滄海幫的大當家自小便認識，青梅竹馬一塊長大。他大我幾歲，總喜歡帶著我玩耍，到處玩樂。我們的父母親見我們感情極好，便為我們定了娃娃親。那時我也不懂什麼是結親，整天樂呵呵跟在聰哥後面調皮搗蛋。後來，我們也漸漸大了，我也發現……我對聰哥只有兄妹之情。我心裡很清楚，我對他只有妹妹對大哥哥的那種情意，絕無其他情絮。於是，我便留下一封書信給父母親，毅然離家出走。我給他們說了我的真實想法，還說如果他們不解除婚約，我就不回家。」
說到這裡，她笑著輕嘆一聲，繼續道：「那時年少輕狂，也是年少無知啊！我一個人到處亂闖，身上的錢也很快花光了。心裡賭氣不肯回家，便在一處乞丐窩裡當小乞丐，整天和一大群小乞丐嬉鬧混日子。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青岩……那時他第一次出征便大敗南梁，立下赫赫戰功，風華正茂。可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便是名揚天下的大將軍。我見他騎在馬上賓士過街，心砰砰亂跳，直覺他便是我喜歡的人。於是，我跟在他的馬後跑，一直跟著。他發現了，下馬問我是不是要吃的。我扯開嗓子喊，這位公子，我喜歡你！」
雲十一聽到這裡，嘴巴成０型，笑眯眯地眨巴眼睛，心裡對這直爽美麗的乾娘更是佩服不已。乖乖，這是「一見鍾情」兼「立馬錶白」的節奏啊！
湘兒卻漲紅著臉，不敢置信地盯著白初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