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都是蘑菇惹的禍
雲十一拿了一根小木棍在手,謹慎地走在黑森林的邊緣。此時太陽已經高升,陽光明媚,一些樹木和雜草清晰易見。
她想找多一些柴火回去,一來可以煮水烤肉,二來可以禦寒保暖,天生怕冷的她,可不想晚上被寒冷威脅。
突然,兩三隻不知名的鸛鳥飛了過來,動作嫻熟地停靠在一棵大樹上,低頭吃著什麼。雲十一好奇地暗自觀察:竟是一排白色蘑菇。
這樹接近沼澤,潮濕陰冷,樹皮有些腐爛,樹榦上長出好些蘑菇。看鸛鳥輕車熟路的模樣,肯定是已經吃過。那麼……午餐就有蘑菇吃了!
鼓掌!再鼓掌!驚走鸛鳥兩三隻。
扯下一段黑色藤蔓,摘了葉子,編成一個簡易的藤袋子。接著,她踮起腳尖,小心地用木棍敲打蘑菇下來,再用袋子裝起。不一會兒,樹上所有的蘑菇便被她一掃而光。
開心地提著藤蔓袋子,她腳步輕快,想著那兩個迂腐的古人可能還在換藥,也可能趁她離開解決上廁所問題,她還是得弄出點動靜來表明她的回歸。
清清喉嚨,揚聲高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大竹筐,清晨光著小腳丫,走遍森林和山岡。她採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數不清。她採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傘裝滿筐。噻籮籮哩噻籮哩噻,噻籮籮哩噻籮哩噻,噻籮籮哩噻籮哩噻……」
腳步放慢,繼續唱著,直到自己覺得噻籮噻籮得差不多了,她才走到他們跟前。
紗布和藥水明顯都少了,兩人衣衫仍是血跡斑斑,但算是十分合體地穿在身上。兩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裡提的蘑菇,眼裡滿是笑意。
李雲澈俊臉笑容迷人,開口道:「十一姑娘,你唱的小曲真特別,好聽!」
游弋也看著她,墨玉般的眼眸光芒隱隱,但卻沒有說話。
雲十一揚了揚手上的蘑菇:「一會兒我們可以吃烤蘑菇!」
游弋開口道:「山裡的蘑菇有些是有毒的,顏色越鮮艷,毒素越高。你確定這些白色的蘑菇能吃?」
「我見鸛鳥吃過,應該沒問題。」雲十一如實回答。以前她和歐陽凌常常出去野營,偶爾也吃一些菌類,野蘑菇味道更香,燒烤煮湯焗肉都行。
李雲澈挑眉掃了那白色蘑菇一眼,他的食物一直都有人專門負責,這方面的問題從來都沒接觸過。朗聲說道:「既然鸛鳥能吃,應該沒有毒。我們也吃些!」
暈迷了一天一夜,腹中空空。醒來也只喝了幾口溫水,現在一看到吃的東西,更覺得肚子餓極了。
游弋好看的劍眉微蹙,輕輕搖頭,如玉般的嗓音響起:「不能吃。十一,把這蘑菇扔了吧。」
「為什麼?」雲十一狐疑問。
「這蘑菇含有微毒,吃了會產生一些幻覺,半天后毒素會在體內慢慢散去。儘管危害不大,我們現在不愁東西吃,不必委屈自己的身體。」游弋淡淡解釋。
雲十一驚訝,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勞動成果,有些可惜了。果斷地抬手,揚手一扔,一袋蘑菇飛出去,纏在黑色藤蔓上。
李雲澈不舍地盯了一眼被拋棄的蘑菇,無聲吞咽口水,拿起水瓶猛喝幾口。
游弋說:「雲澈兄剛醒來,不能吃油膩。十一,你的乾糧先讓他墊墊肚子。那邊還有一隻野兔,中午能吃烤肉。」
雲十一點頭照做,拿出餅乾遞給李雲澈。
看他明明餓得要命,吃的動作仍是有條不紊,姿態高雅優美,她有些無語地望天驚嘆:這古人的教養真好!至少眼前的兩人都是。
內心也暗暗猜測,看他們通身流露出來的尊貴和優雅,肯定不是出身普通人家。算了,大家只是萍水相逢,而且她還有重大的「救人」要事,人家不說她也就不深究。有些人,有些事,只是人生中的匆匆過客而已。想到這個,她的心裡猛地一揪,似乎有些反抗這個想法。
「十一姑娘,你一個小姑娘家,為何會一人孤身在這荒山野地,還救了我們?」吃完的李雲澈問道。
「我來此尋人。」雲十一回答,並沒細說。
「何人?」
「親人。」
「姓什麼名什麼?說不定我們認識,或者能幫你找。」這姑娘衣衫怪異,身邊帶的東西更怪異。難道她是異邦人士?多遠的?附近其他國度的衣著他都懂,但卻從沒見過她身上的衣衫。
「謝謝,我可以自己找。」雲十一不想多談。內心卻是一片無奈:找人?!找一個在年輕時被她救的人。現在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只知道以後會更名改姓叫歐陽軒。找一個不知相貌,不知姓名的人——說出去估計有人笑她是瘋子。
李雲澈也是慣會觀顏察色的人,帥氣一笑點頭,終於不再問話。
游弋拿出懷裡的包裹,手一揚,李雲澈身上便多出一排排細針。半晌,李雲澈臉色有些冒白,額前冷汗點點。游弋大手一揮,收起細針。淡淡說:「七日散已經消除一部分。刀傷痊癒大半,我幫你疏通經脈,你自行養息,聚氣丹田,蘊而不發,藏氣釀神。」
李雲澈閉眼照做,周圍也安靜下來。只見他的身體微微起伏,臉色也慢慢恢復正常,精神氣爽。
雲十一閃亮的眼睛緊緊盯著,好奇不已。這就是所謂的武功內力吧?神奇呀!
游弋看著一臉驚奇的雲十一,見她直愣愣地盯著李雲澈,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指了指前方,說:「十一,嘀咕回來了。」
雲十一立刻收回好奇視線,回頭看:嘀咕嘴裡叼著一根樹枝,樹枝上有幾顆紅色果子,正是早上剛吃過的野果。
在它後面是好幾隻白鷺,嘴裡叼著魚。白鷺還是很怕生,扔下魚便又飛走了。
嘀咕站在主人的肩膀上,低頭啄了啄嫩綠的羽毛,神氣十足。
雲十一笑眯眯,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稱讚幾句。見它不斷地偷瞄仍站在游弋身後閉目養神的傲日,她輕拍一下,低聲勸道:「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痛!早上的教訓可是很血腥的……」
一臉色眯眯的某鳥被她這麼一提醒,頓時焉了,不敢再抬頭偷瞄。
雲十一低頭收拾柴火,又去角落邊處理好魚,回來時發現靠在大樹榦上的兩人都在閉眼運功,似乎忙得很。她小心地放好東西,看了看空了一半的水瓶子,打算讓嘀咕去裝多一些水來——咦!這傢伙怎麼不見了?
環顧周遭,不在。難道又飛出去了?她忍不住找起來。
咚!某嘀咕狠狠地摔在主人的腳邊,嘴裡叼著一個白色蘑菇。
雲十一嚇了一跳,一把抱起來:「你怎麼樣?嘀咕,快醒醒!」糟了!這蘑菇有毒!剛才怎麼沒給扔得遠遠的……
游弋聽到聲響,睜開眼睛。雲十一立刻抱著嘀咕過去,「游弋,你快幫我看看。嘀咕中了那白蘑菇毒,你能救它嗎?」
游弋看了看,伸出小指在嘀咕的肚子上輕按,說道:「沒事的,它食用的量不大。毒素半天后就會自動消失。」接著,他在嘀咕的喉嚨處一點。嘀咕嘴裡吐出一塊蘑菇,又昏睡過去。
雲十一鬆了口氣,想起他的話,不放心地問:「它會產生幻覺嗎?」
游弋點頭:「應該會。」
雲十一立刻又問:「什麼幻覺?」
游弋輕輕搖頭,解釋道:「幻覺因人而異,我不確定它會想象到什麼。」即便是醫術再高深的人,也無法窺知他人的想法,他也不例外。
一會兒后,在場的三人也終於知道嘀咕究竟幻想著什麼。
只見某隻眼神渙散的小綠鳥,一會兒飛晃到這邊的樹上,翅膀在自己身上自摸了一把;又飛撲到一旁的巨鷹身上,拚命地摩挲著傲日黑褐色的鷹毛——巨大的鷹翼毫不客氣地一揮,「咻——!」地一聲,小綠鳥做了自由落體運動。
下一秒,這樣的戲碼又一次,再一次地上演。直到雲十一實在看不下去,掃了一眼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兩位仁兄,語氣有些無奈地說:「游弋,讓傲日離開一會兒吧!」
游弋看了一眼嘀咕,眼裡笑意滿滿,又回頭對傲日命令道:「你先離開。」
傲日聽話點頭,搖晃著巨大的身子,腳步著急地往黑森林裡邁。
「哈哈哈哈哈……」李雲澈差點兒笑暈,俊臉上笑容燦爛,光華耀眼,看著傲日的背影說:「第一次見傲日不淡定,最後竟不得不落荒而逃!」
「十一姑娘,你這小鳥可真厲害!如果它的體型大點,傲日肯定得被迫以身相許。」李雲澈搖頭大笑,指了指仍在一旁風騷的小嘀咕。
雲十一儘管有些恨鐵不成鋼,但護短還是有的。「嘀咕只不過是中毒了。再說,嘀咕救過它,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也是可以的!」
游弋看了過來,眼裡精光閃爍,俊臉上光彩動人,如畫如玉
雲十一被他看得有些心裡發毛,精緻的小臉一紅,扭頭:「不是說你!」話語一出,心裡立刻後悔了。偷偷暗罵:笨啦!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游弋低笑,聲音如玉落水,十分好聽。他這麼一笑,雲十一更是臉紅髮燙。
李雲澈看到好友的神色,心中驚詫連連。面上卻仍笑得風流倜儻,「那是說我么?樂意之極。」他李雲澈的風流名聲就跟他的名氣一樣出名,遇到調侃美女的大好機會,他怎會錯過?
強度萬分的瞪人眼光立刻從兩旁襲來,猛烈的程度差點兒把他燒成灰,化為泥。
不理那兩個高興看戲的傢伙,雲十一抱起扭動不停的小嘀咕,拿起水瓶罐下去,嘀咕被迫喝了好些水,小臉上、頭上都是水,毛絨絨的嫩綠鳥毛毫無生氣地貼著,狼狽不堪,哪裡有平日里意氣風發的帥氣模樣。
可能是剛才折騰得太厲害,小嘀咕也昏睡了過去,周遭總算安靜一些。天氣已經入秋,山裡的空氣更為涼爽,小身板有些哆嗦。
雲十一立刻把它抱到火堆前,加柴火加樹枝,火苗飛串,暖意四起。片刻后,嘀咕不再哆嗦,舒服地安睡在火堆旁。
雲十一見它安穩下來,才放心地準備烤魚烤肉。
這時,傲日突然腳步匆匆地從黑森林裡搖晃出來,神色有些怪異。接著,它在游弋面前停下,雙翼並用揮動,嘴裡偶爾添加一些哼哼唧唧的響聲,似乎正向游弋稟報什麼。
最後,恢復桀驁狂妄的樣子,再次準確地端站在主人的身後,低頭不語。她離得有些遠,也沒興趣知道別人的八卦,繼續手上的燒烤動作。
李雲澈臉上出現一絲緊張,側頭問道:「怎麼樣?」
游弋臉色淡淡,語氣輕緩,回答:「他們還留在黑森林的另一側。」
「不知死活的東西!」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身中『七日散』,又負傷,難道還能在這滿是毒物的黑森林裡呆一輩子?他們肯定會等。」
「傲日還說了什麼?」
「它說他們已經進過黑森林,不過地形太複雜,光線也差,毒物又多,所以都負傷回原地,繼續守株待兔。」
「弋,傲日什麼時候可以飛?」李雲澈低聲問道。
「兩天後。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幫手到前面打探消息。傲日不能飛,體型大,容易被他們發現。不如讓它去吧!」
「誰?十一姑娘?」李雲澈狐疑地問道。
游弋給他一個你很白痴的冷冷眼光,指了指仍在火堆旁烤火舒服睡覺的小鳥,決定似地說:「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