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醒了一個
靠在大樹榦上,看著深藍的天空白雲朵朵,一望無際的沼澤地,零星的雜草無力地隨風飄曳,雲十一無奈癟嘴。
半天過去了,周遭除了嘀咕偶爾嘀咕幾聲,靜得出奇。黑森林已經不再是她昨晚經過的那片森林,現在的黑森林沒經過打理,裡面的毒蛇毒物多不勝數,根本不能往回走。而她也知道黑森林的出口是一大片寸步難行的沼澤地,單靠人力根本無法通過。除非……變成嘀咕飛過去。
身邊還多了兩個傷員,一隻傷鷹,救人救到底,好事做到頭,總不能拋下一走了之。而且沒有現代的交通工具,她根本就走不了。
看著眼前的傷員裝扮,她已經百分百肯定——昨晚那個神秘怪異的紅色閃電把她和嘀咕劈回了一千年前!難怪太祖爺爺能被她這個五十代傳人給救了……
不過,至少也趕上了穿越大軍,怎麼說總算能時尚一回啊,雲十一很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
嘀咕嫩紅的小腳親熱地站在巨鷹的身軀上,很盡責地看顧著。偶爾也抬頭,妒嫉地瞪了瞪並排躺在樹蔭下的兩個傷員。這不,又瞪了瞪,敵意十分明顯。
雲十一小口地喝著瓶裝水,頭也不回地調侃:「這已經是你第一百零八次瞪了,再瞪的話你的鳥眼就要爆了。」
「嘀咕!嘀咕!」小嘀咕很生氣地回頭,一副標準的怨婦樣。
所有的帥哥都是嘀咕嫉妒怨恨作弄的對象,一向如此。而眼前的這兩位,儘管身上有些狼狽,掛著綁帶,古裝長袍上血跡斑斑,但絲毫不損他們逼人的英俊。滿身傷口的那位,五官英挺,俊美得如希臘神話中的男神,如刀刻般的眉眼間滿是尊貴之氣。而受箭傷的那位,溫潤如玉,清冷高貴,英俊內斂,也是世間少見的俊美男子。
即便她從小長在滿是帥哥美女的歐陽世家,也不得不為這兩位大帥哥折服,打從心眼裡欣賞。她都尚且如此,更何況一直對帥哥敏感的小嘀咕!儘管俊男現在受傷躺著,但小嘀咕還是忍不住總用「眼神」來表達它對帥哥的嫉妒,一瞪再瞪!
雲十一再次好心提醒:「第一百零九次」。
「嘀咕!」見色忘鳥,女人本色。小嘀咕頭一橫,決定不理主人。
雲十一見它可愛的小樣,忍不住大笑起來。玲瓏般好聽的笑聲像一張溫馨美妙的輕網,籠罩在周圍。
突然,雲十一覺得有眼神打量自己,本能地回頭——看進一雙清冷如玉的眼裡,如墨如夜,如水如冰,清澈見底,沉著而冷靜——她第一次發現人的眼睛竟也可以如此地美妙。
「多謝姑娘相救。」對方點頭致謝,聲音溫潤有力,如水擊玉。
雲十一揮了揮手,打量起他來。他手上和腳上的箭傷甚重,儘管有她的血補充進體內,應該還是十分虛弱才對。至少沒有麻藥麻痹神經,傷口絕對會劇烈的疼痛,但他卻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像一個沒事人似的。
「姑娘,為何如此看著在下?」可能她的眼光打量得太過分,如玉般的男子輕輕問道。
雲十一皺眉:姑娘?在下?聽起來好不習慣——超彆扭。
「我叫雲十一,別再叫什麼姑娘。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身邊躺著的那位?對了,還有那隻巨鷹?應該也有名字吧?」總不能一直姑娘來公子去?怪彆扭啊!她暫時還學不來。
「在下游弋,他叫李雲澈,那鷹是我的手下——叫傲日。」游弋簡單介紹完,如墨玉般的黑眸靜靜地看著她。
雲十一好看的眉頭微蹙,這些名字都很不錯,可跟太祖爺爺的名字,似乎八竿子也打不上邊兒,難道救錯了?不過,這人氣場如此不凡,通身氣度更讓人無法忽視,絕對是一個大人物。算了,錯救也罷,至少不會救錯。
如果是平常人,估計對她一個小女子為何在這荒山野嶺?為何衣著奇異?為何救他?肯定有太多的疑問疑點要問。但他不問不疑,冷靜沉著,適應能力超乎自己的想象,單憑這點,她就沒救錯!阿Q精神是需要多發揮的,雲十一在心裡補充道。
走了過去,倒一些水在瓶裝水的蓋子中,遞給他。
游弋白皙修長的手指拿過,點頭致謝,優雅喝完。雲十一又倒了幾次,他一一喝掉,動作如一,流暢優雅,十分好看。
「嘀咕!」小嘀咕很吃味地扭頭,狠狠地瞪了一下游弋。小子,不要太得寸進尺!
接著,游弋自己靠坐起來,動作輕緩。掃了一眼不遠處的仍暈睡著的傲日,也看到了正貼在傲日胸口處的小嘀咕。
雲十一見他的眼裡有淡淡的擔憂,開口道:「那鷹沒事,只是左翼受傷嚴重,可能以後飛不了了。」
「多謝十一。」游弋收回眼光,臉上有些歉意。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和好友,傲日也不會受傷如此嚴重。它本來就屬於自由的天空,如若它不能飛翔……
暗自運氣周轉全身,他微微驚訝。接著,他快速地搭上身邊李雲澈的手臂,抬頭疑惑地問:「十一,我們本來都中了『七日散』,七日後才會恢復力氣和運功。但為何我的七日散已經消失大半,而雲澈體內的卻仍舊如前?」
雲十一皺眉,彎彎的柳眉可愛地微翹,實話實說:「我不會解毒,也不知道什麼『七日散』。你們失血過多,如果不及時搶救,肯定就死翹翹了。我給他餵了『造血丸』,幾天後血氣應該才能恢復如常。因為我和你的血型一致,便抽了一些血給你。可能是我的血在你的體內流轉,沖淡了你身上的毒吧!」
游弋俊臉閃過一絲紅暈,清潤的嗓音響起:「血型一致?你抽一些血在我體內?」
雲十一輕點頭,說:「除了一些特例,人的血型主要分為幾種,同種相融,異種相斥。我和你的血型一致,所以輸了一些在你體內。」
游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瞭然點頭。不過耳根的紅暈尚為散去,微微發紅。
其實,對雲十一而言,輸血是再正常不過的補血搶救措施,是最基礎的西醫措施,並無其他。但她忘了,這裡是極注重血統血親血脈的古代。
對游弋來講,突然有一個陌生女子的血在他身體內流淌,與他血血相融,血脈相依,那是多麼親密……他本是冷清之人,也不喜歡與人親近。所以即便他從小就自持沉著,此時不禁心跳加速,嘭嘭激動。
他低頭,再次搭上李雲澈的脈搏,極力冷靜自己。片刻后,他睜開清澈如水的眼眸,聲音如玉:「雲澈兄內力深厚,傷口癒合很快,血氣也正恢復。相信一天後他便能醒來。」語氣中帶著褒賞,眼眸中滿是感激。
雲十一開心點頭,只要他們趕緊恢復,出谷就有希望了,人多力量大啊。
游弋看到她臉上的燦爛笑容,如艷陽初照春雪,忍不住微微一窒,很快恢復清明,開口道:「麻煩十一找一根小木頭過來。」
很快,木頭找來了。游弋緩緩站起,手拄著木頭,慢慢地走到巨鷹面前,動作輕緩優雅,接著,他把木頭放在一旁,想蹲下……腿上的綁布立刻溢出血來,雲十一看不過去,快步向前扶他坐下。
游弋看著右臂上的一雙嫩白小手,微微詫異。側頭微笑,如雲端高陽般耀眼,,解釋道:「十一,我想看看傲日。」
那笑容如水如玉,高貴清雅,如清風拂面般。雲十一竟忍不住看呆了……他這是跟她解釋嗎?想想:解釋也是應該的,任何患者都不能忽視醫者的勞動成果。這麼折騰,腿又出血了!
游弋掃了一眼已經包紮好的傷口,接著伸手向前……小嘀咕立刻怒目翻騰,像母雞捍衛小雞一般,張開翅膀,扒在巨鷹的胸前。
游弋微愣,手也停住了,眼裡帶著一絲疑惑看向十一:這小鳥是要幹什麼?
雲十一看著掛在巨鷹懷裡的小不點,苦笑地問:「你這鷹是男的,還是女的?」
游弋如玉般的嗓音響起:「母的。」儘管她問話的方式有些特別,但他聽得懂。
雲十一恍然大悟,蔥白手指點上小嘀咕的頭:「原來是母的!怪不得你這臭小子對它總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一旁的游弋嘴角微翹,墨玉般的黑眸閃過一絲不自然,笑意點點。
嘀咕死死地扒在巨鷹懷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它的愛妾們都呆在主宅那邊,在這裡它是孤苦無依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大妹子」,它怎麼樣也不能放過。
雲十一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它的鳥腦袋:「你平日里三妻四妾麻雀燕子也就罷了,現在還想染指一隻這麼大的?」
小嘀咕很堅決地點頭。男人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多一隻又何妨?大一點又怎樣?有這樣的愛妾駝著飛,不用自己辛苦拍翅膀,不是更好嗎?
雲十一知道這樣不是辦法,抬頭,眼睛掃過前方。突然,精亮的眼珠一轉,低頭柔聲循循善誘:「你長得如此帥氣,翅膀一揮,要多少鳥美人就來多少。黑森林裡沒有什麼鳥,但前面的沼澤地可是鳥群的聚集地哦!」
小嘀咕立刻撲哧著翅膀飛起來,兩眼發光地盯著前方。
雲十一繼續認真地「引導」:「這鷹一看就是個傲氣的,不然也不會叫什麼傲日。要是被一隻這麼大的母夜叉守著,你以後還有機會左擁右抱嗎?我們家的嘀咕,難道會沒骨氣地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嗎?」
「前面的溫柔鄉里,有翩翩白衣的白鷺,有美艷動人的雲雀,有……」不待說完,撲哧撲哧的翅膀聲呼嘯而過。
雲十一知道自己不用費口水了,孺子可教也。回頭,對上一雙清澈如水的含笑眼眸,雲十一微愣,有些歉意:「嘀咕就這樣,凡是母的鳥類它都喜歡。趁它不在,你趕緊看看傲日吧!」
游弋低頭,伸手在巨鷹的腹部輕按了幾下,又在它受傷嚴重的左翅膀點了幾下。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包裹,動作嫻熟地拿出一排細長的針。手一揚,一眨眼工夫,翅膀上布滿了細細的針。又一揚,鷹背上也多了一排。在他好看白皙的大手中,針如同有生命力一般,整齊而有序,自動排列起來。
雲十一目瞪口呆:這是針灸她知道,她也會一點。但——他是怎麼用針的?一揚一甩,針就好像長眼似地飛到各自的位置上?!她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游弋側頭,看到雲十一的可愛呆樣,微微一笑,清澈如水:「這是針灸。只要施針三天,傲日應該就沒事。」
「它的翅膀經脈已經斷了一些,還能飛?」懷疑著。
「我可以幫它續上,再貼一些葯,肯定還能飛。」肯定著。
雲十一深深呼吸,無語抬頭望天:老天啊!這古人怎會這麼厲害!太祖爺爺是被我怎麼救的?會不會搞錯了?這裡的人要是每一個都這如此這般,以後該怎麼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