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77章 絞刑處死
行刑地點就在大理寺的刑場。
大理寺位於宮外,清玉苑的普通宮女是根本出不來的。像曲嬤嬤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能喬裝出宮。燕亭的最後一程,無人能夠相送。
風雲涌動,天氣十分陰沉。蒼穹是厚重的灰色,雲層疊疊翻滾。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燥熱而浮躁的情緒。
燕亭被綁了手腳,抬上了高台。
高台上吊著一根很粗的麻繩,麻繩上有些許破損。這根萬惡的繩子不曉得曾掠去了多少人的性命。麻繩打了一個扣,圍成了環形。
燕亭嘆了一口氣。看那環扣的模樣,當真結實的很。恐怕難以出現那種人沒吊死繩子卻斷了的橋段。
她此刻的心情比她預想的還要緊張。她曾經經歷過一次死亡,子彈穿心,一擊斃命。那種死法很快,沒感受到什麼痛苦,她沒時間反應,更沒時間去恐懼。
可這一次不同,當你預知了死亡的時間和死法,便總會在腦中預演。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害怕。
她當真希望這場死亡能夠迅速一點,以減少她的痛苦。
麻繩下頭是一塊可以活動的板子。一旦開始行刑,旁邊的行刑手便會拉動扳手,板子即刻會翻下去。人的腳底下一旦沒了承重之物,渾身的重量便都會聚集在頸子上。
現下燕亭正站在這塊隨時都有可能翻下去的板子上,內心是說不出的忐忑。
曲嬤嬤沒能疏通好關係,也沒能找到求情的人,她無法阻止這場死亡。但她卻想盡了辦法讓燕亭走的能夠體面些。
曲嬤嬤吩咐的最後一餐十分豐盛,燒豬烤鴨格式菜色。燕亭沒有胃口,但好歹也是每樣都吃了幾口。要上路了,她不想做個餓死鬼。
獄卒拿著筷子夾著吃食,她只能伸著脖子去吃。吃了沒幾口,她便覺得后脊背上的汗毛都是立了起來。當她覺悟到這是人生中最後一頓飯的時候,她就真害怕了。
冷汗開始沁出,她不安的咀嚼著。
如此這般不是辦法,她便打算想點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想著想著便想到了曲嬤嬤。照理說,曲嬤嬤只是廢後身邊的貼身嬤嬤,負責服侍廢后的飲食起居。
可這樣的一個在宮中當了幾十年差的老嬤嬤,為何會是一個身懷絕技的高手?燕亭難以忘懷曲嬤嬤一掌劈暈方嬤嬤的模樣,她出掌一擊到位,乾淨利落,絕不似一般人。
另外,從以前燕亭自廢后處得到的暗示來看,曲嬤嬤扮演著某種反面角色。嬤嬤似乎是想要從廢后處得到什麼東西,而這樣東西十分寶貴,以至於廢后不惜常年裝瘋以守護它。現在燕亭已經大概知道,廢后所守護的東西,正是夾在首飾盒裡的那枚上古錢幣。
可既然曲嬤嬤是站在廢后對立面上的,那在自己落難之時,她為何又會站出來,盡心儘力的幫忙?自己一個將死之人,曲嬤嬤也根本無法從自己身上撈到一點好處。
曲嬤嬤圖的是什麼?
燕亭在心底哀嘆一聲,這穿越了一遭,在宮中走了一遭,到頭來她卻發現自己誰也看不透。
這個後宮,太深邃了。
飯已吃完,不容她多想,獄卒已是將麻繩環繞在了她的脖頸上。
燕亭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以前看電視的時候,那些英雄人物在面對死亡的時候,總能挺著脊樑,一臉不屈,甚至還能高喊出什麼流傳千古的口號。燕亭曾覺得自己並不輸給他們。
但當這一刻真正來到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是敗了。她沒那麼偉大,她只是一個凡人,她同樣怕死。
獄卒捧了個海碗過來,裡頭滿滿當當是酒。離得老遠便能聞見芳醇的酒香。
獄卒問:「飲酒嗎?」
燕亭點點頭,聲音細若蚊鳴:「飲!」
獄卒把海碗遞過去,燕亭用嘴唇抵在海碗上,大口大口的啜飲起來。
獄卒持碗倒灌,許多酒水順著燕亭的嘴角流淌下來,灌進她的衣領,涼颼颼的。
入口的酒水火辣至極,嗆得燕亭出了眼淚。可她忍著淚仍是向下咽著酒,喝了大半碗實在是喝不下了,才是作罷。
第一次,燕亭希望自己能夠立刻的醉倒過去,最好斷了片失了憶。只可惜酒勁來的太慢了,她飲下了酒,身體遲鈍了,頭腦卻更清楚了。
那每一絲焦慮都被無限放大,她的毛孔悉數張開,向外釋放著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獄卒把剩下那半碗酒高舉過頭頂,快速的念了一句:「敬天地鬼神!」隨即把酒橫著在地上潑了一溜。
是啊,燕亭心想,我也要馬上成為鬼了……
時間一到,擂鼓聲響了起來。鼓點越來越密集,敲得燕亭的心臟跟著砰砰直跳。
那驟雨般的鼓點到達癲狂之頂點時,狂風驟起,一道驚雷劈落而下。天空中呼啦撕開一道閃電,讓人心驚膽戰。
遠處監刑的卿務見時候差不多了,拔下牌子扔於地上,道:「行刑!」
獄卒看了燕亭一眼,道了一聲:「走好了您吶!」
燕亭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聽得「咔嚓」一聲,她腳底下的板子便落下去了。燕亭的身體陡然急墜而下。
那根麻繩狠狠的勒在她的脖子上,陷入了她的皮肉。
只一瞬間,燕亭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她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感覺不到心肝脾肺,她只能感覺到無限的窒息和脖子上的負重。
她覺得自己的舌頭不自覺的伸了出來,她不想死的太難看,想是把舌頭使勁的往回縮,但不論她如何嘗試,身體的一切機能都已是不停使喚。
一陣絕望過後。燕亭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吊小半柱香的時間,獄卒們才是將燕亭放了下來。
獄醫上前一陣查驗,又是探鼻息又是掐脈搏,確定人是已經死透了。這才將屍體蓋了白布,抬回內宮清玉苑停屍,過了頭七,再做掩埋。
燕亭死的時候,電閃雷鳴,風嘯不止,接著大雨點子便落了下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這雨下的淋漓盡致,宛若老天在為燕亭的死痛惜啼哭。
屍體被送回清玉苑的時候,大雨勢頭已經去了,只剩淅淅瀝瀝的小雨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