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挑撥離間
燕亭敲了半天門沒把王達敲出來,倒是把隔壁的大嬸敲出來了。大嬸看了燕亭一眼道:「敲這麼久還沒人開門,指不定人不在呢!人既然不在怎麼敲也沒用,快走吧,我們家還有老人得休息,這麼敲下去不是辦法。」
敢情是嫌燕亭吵。
燕亭沒吭聲,對著門又是叩了幾下。
那大嬸也不是個什麼省油的燈,「哎」了一聲,便說:」小姑娘,我說你呢!聽見沒有啊!「
燕亭直挺挺的站在那兒,脖子連扭都沒扭一下,彷彿這大嬸根本不存在一樣。
小紅轉過身子,微微一笑說:「大嬸,我們的事兒跟您沒關係,您就別多操心了。家裡不是還有老人嗎,趕緊回去照顧老人吧。」
大嬸不樂意了:「呦,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吵著我了,怎麼還就跟我沒關係了?」
小紅走過去,一手便是罩住了大嬸的膀子,道:「興紅社您知道吧。」
大嬸一怔,說:「聽……聽過……」
小紅滿意的點點頭:「聽過就好。既然聽過就別給自己找麻煩,我們是興紅社的。」她對著門前的燕亭努了努嘴,「那位可是咱們燕姐。這片兒以後都屬於她的分管區域,您不如就給份薄面,快……」
小紅的話還沒說完,這大嬸的便是叫了一句:「媽!你叫我來著?好嘞我這就來!」然後整個人就縮回到門裡去了。
小紅搖了搖頭道:「這人還真現實。」
燕亭若有所思的向前走了兩步,把嘴巴貼在門邊上,說:「王叔,我知道你在裡面。約定的時間早就已經過了,我想跟你說幾句實誠話。至於債,待我說完你能償還就償還,如果還不上我們一起想其他辦法。你就開門讓我進去吧。」
完全沒有隔音效果的門裡頭響起一陣嘆息,隨後王達打開了門,無奈的說:「進來吧。」
屋內凌亂的很,男人當家本就不行,何況還是一個失去一切的男人。王達的兩個兒子在屋裡寫作業,一個十三歲,一個才七歲。他們抬眼看了看燕亭和小紅,便又趕緊埋頭繼續寫。
雖然只看了一眼,燕亭也從那眼神中讀出了抗拒和膽怯。
王達的老婆躺在床上,被褥許久都未換過,染了一層污色。她的臉色白的像紙一樣,面容枯槁雙目塌陷。病成了這樣,卻仍是難掩她的清秀。她看著燕亭,突然就哭了起來。重病的她,哭的很無力,抽抽噎噎過後便只剩泛黃的淚。
大兒子站起來,怒視著燕亭,叱道:「你們是誰,來幹嘛!你們惹我媽媽不開心了!」
「閉嘴!」王達訓了一聲,大兒子委屈的重新坐了回去。眼淚吧嗒往下落,將剛剛寫好的作業打濕了。
燕亭突然覺得心裡有點疼。
屋裡很小,東西又亂又多,連個下腳地方都沒有,更不用說坐的地方了。
燕亭和小紅就那麼站在屋裡。
王達將二人讓進屋中,便轉身去拉那道生鏽的柵門,誰知拉了幾下,門底部卻是卡住不動了。他有些無措,仍舊機械的拽動著。
燕亭便說:「行了王叔,別難為了,敞著門吧,我說幾句話就走。」
她先是把來意說明了一下,隨後又講了手底下這些姑娘的不易。她所沒說出來的是她自己的難處。
「我知道你難,你不容易。可是大家都是有難處的。」燕亭說,「王叔你跟我大哥的交情我知道,所以此前兩次我只是過來看看,並未向你施壓。但現下情況不一樣了,大哥不在了,我也很被動。如果以後坐上分區管事位置的是別人,你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王達撲通一下就給燕亭跪下了,哭道:「燕姐,你看我這家徒四壁我哪裡有錢還你啊!我千方百計去籌錢,可怎麼都籌不到。再通融通融吧。」
燕亭艱難的搖了搖頭:「上頭已經給了命令,即便我不收也會有別人來收的。」
「燕姐,不是我不想還,可是我……可是我……」王達猛得往地上磕頭,頭顱與冰涼的地磚碰撞發出了砰砰聲響。磕了幾下,王達還覺得不夠,爬起來,把寫作業的倆孩子也拉了過來,按到地上:「你們也給姐姐磕頭啊!快!」
七歲那個孩子只是單純的模仿大人的動作,而十三歲的長子的目光里已是有了恨意。
燕亭覺得受不起,慌忙把他們扶了起來:「王叔你這是幹什麼。」
「你看這樣行不行……」燕亭深吸一口氣,說:「我個人有點閑錢,也是這些年攢下來的棺材本。做我們這一行,你也懂的,人說沒就沒了,肯定得留些善後錢。我呢,就先把這錢給你墊上,當是借給你的,這段日子我會介紹你去一個商行替人做期貨買賣,提成挺可觀的,也有底薪。然後你分期慢慢還給我。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寬容了。」
王達聽罷,激動的老淚縱橫,握住燕亭的手一個勁兒的說著謝謝。
燕亭神色稍稍緩和過後,又是冷了些,輕聲說:「王叔,這是我的底限了。別以為我會一直讓步,道上是有規矩的,社團是有原則的。等你情況慢慢好起來,要還是拖欠不還,就別怪我不念情分了。如果人人都這樣,那我也就不用混了。」
王達點頭到:「是是是。我知道了,燕姐你放心。只要我有了收入,就一定能將錢還上。」
燕亭拍拍王達的肩膀,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音量說:「我也算為嬸子盡了心了。好好對孩子,別讓他們走上歪路。」
二人正說著話呢,就聽見外頭隱約傳來潑水的聲音。
小紅閃身出去一看,臉色立刻變了:「燕姐,不好了。你快出來看看吧。」
燕亭和王達聞言也是跟了出去,就見著兩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人,拿著桶油漆在樓道里潑寫。牆壁上歪歪扭扭的寫著「王達,欠債!還錢!殺!死/全/家!」的字眼。
猩紅的油漆刺著燕亭的雙眼,刺鼻的味道在狹窄的樓道里瀰漫著。
「住手!」燕亭叫了一聲,鳳目倒立,聲音冷清。
那兩個西裝革履的人立刻停了手,對著燕亭一點頭說:「燕姐,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做完了。還需要我們幹些什麼。」
這話問的燕亭一頭霧水。
王達哆嗦著質問燕亭:「燕姐……你……你什麼意思!」
燕亭手下沒有男人,所以這兩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受了她的指令。可在王達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