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無頭
白靈山下, 帶著劇毒的溪流從山脈裏流出, 那是瘴氣之河, 淺淺的河床當深紫色的河水掀起浪花，時不時就會露出下麵森森的白骨
草鞋踩在岸邊的石頭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馬尾甩出一個弧度，少年穿著深藍色的和服, 從一處動物的骸骨上跳過去, 將棕色的長發甩到身後, 高挑的眼睛顯得少年有些孤傲, 秀氣的麵容也因此顯得有些酷帥。
黑鳥飛在上空時不時嗷叫一聲，走在下方的這個少年似乎一點也不懼這危險的河水, 繞過那些水坑和殘骸朝著白靈山走去。
“恩？”
他停下了腳步, 離他不遠處的岸邊, 一個人下半身還在瘴氣之河中, 上半身艱難的巴住岸邊。
“沒有被腐蝕？那是……”
隨著河流一個急流, 那人也失去了最後的力氣，慢慢被水流衝下去, 肩膀，腦袋，然後僅僅還在外麵的手臂，然後，被一隻手抓住。
多日之後，白靈山已經不複存在，隻留下漆黑的山體和無數的妖怪，已經變成一個普通的妖怪山頭。
暮色漸濃, 在遠離白靈山的一個森林裏，少年坐在火堆旁，火堆的四周將易燃的草都拔掉，拿石頭圍住。
一手舉著一串肉串在火上烤著，少年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時不時在烤肉上撒撒調味料。
一大把香料，一大把鹽，時不時割個幾道讓烤肉烤的更入味。
他仿佛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樹叢不正常的晃了晃。
“人類……”忽近忽遠的聲音傳來，聽到聲音少年抬起頭。
“居然膽敢在我的森林裏生火，真是好大的膽子，看在現在心情好的份上，立刻滾出我的地方，偉大的水獺大神就不再計較你的不敬！”
少年：“……”水獺大神？
轉了轉手上的樹枝，少年無視那個聲音，看了看手上烤肉，恩，烤好了。
小小的切下一塊嚐了一下，嘶~好鹹。
鬱悶於自己的手藝，少年拿起身邊的竹筒，粗魯的倒出裏麵的水將上麵多餘的鹽巴洗掉，然後再摸了一層香料，繼續放在火上烤。
小顆粒的香料在烤肉上炸出啪啦啪啦的聲音，散發著很好聞的氣味。
“（咕嘟）可惡的人類，居然無視我水獺大神的……啊！好痛！好痛！”
“嗷！”
少年身後的樹叢裏滾出一隻背著巨大包袱的小狸貓，那隻小狸貓抱著滿是包的腦袋跑到少年的身邊，抓住他的衣服緊張的看著之前跳出來的那個小樹林。
樹叢動了動，然後平靜下來。
小狸貓：盯……
草叢動了動。
小狸貓：！！！
他一下子鑽到少年的懷裏，隻露出一對小眼睛看著樹叢。
草叢：╬
少年：=_=？？？
葉子更加劇烈的顫抖，一個黑影刷的一下從樹叢裏飛了出來，衝向少年懷裏的小狸貓。
“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烏鴉快走開！”QAQ
被喊做烏鴉的黑鳥：╬╬
小狸貓跳出了少年的懷裏，抱頭鼠竄，黑鳥憤怒的啄著他的腦袋，一啄一個小包包。
“呀！救命啊！救命啊！”QAQ
小狸貓也不朝遠處跑，就繞著火堆轉圈圈，而他看樣子完全沒有發現這一點，場麵很有喜感。
看著這歡脫的一幕，少年無奈的將烤肉暫時插在地上：“好了，黑，停下來。”他都不能好好烤肉了。
一聲令下，黑鳥立馬乖乖的停止了攻擊，飛回少年的肩膀上。
即使黑鳥已經離開，但那隻小狸貓還在抱著腦袋不停地轉著圈圈，直到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下，團在一起，卻感覺不到疼了，才發現，那個一直襲擊他的大烏鴉不見了。
他扭頭。
少年拿著他垂涎很久的肉串，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肩膀上卻站著那隻壞壞的烏鴉。
“啊！”那個凶巴巴的烏鴉是這個人類所飼養的嗎？！
小狸貓看了看肉串，又看了看烏鴉，嗚，打不過啊，還是逃吧。
“不要得意，下次我會讓你好看的！”落下一句他聽過但不太懂的狠話，小狸貓拿出一個東西往地上一砸，一陣煙霧出現。
砰。
“啊！”煙霧之中，一聲慘叫發出。
沒一會兒煙霧就已經散去。
“對不起。”趁亂想偷偷摸走烤肉卻被人贓俱獲，頭上頂著一個大包，小狸貓土下座跪在在少年麵前。
“我不應該偷你的食物。”
“嗷~”黑鳥凶狠的朝他吼叫。
“噫！”QAQ
砰，黑鳥頭上也起了一個大包。
“啊……”
滿意的點了點頭，少年看向小狸貓：“狸貓？狐狸？”
“是水獺！看就知道的不是？！”
“謝謝。”原來是水獺，少年點點頭，不再理會氣鼓鼓的小水獺，拿起一邊的烤肉大口的咬了下去。
恩，這次味道還可以，勉強可以入口了。
眼巴巴的看著那個人類大口的吃著烤肉，小水獺吸溜吸溜口水，奮力的將腦袋磕到地上，不讓自己再看。
像這種，像這種肉，我以前每天都能吃到！我爸爸每次都會給我抓很多，很多的魚，然後一起烤魚吃……
……爸爸，你現在在哪？
“喂。”
“喂！”
恩？！小水獺回過神，趕緊抹掉眼淚，再怎麽軟弱也不能在人類麵前表現出來！這是爸爸說的！
“什麽事人類？”他帶著小高傲的表情抬起頭，卻看見麵前放著一個大樹葉，葉子上是他垂涎的烤肉。
烤肉上還冒著煙，香氣直往他的鼻子裏鑽，他咽了咽口水，怒視著那個人類。
“人類！你什麽意思？！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砰，一拳打在頭上，小水獺的腦袋上再次鼓起一個包。
“唔……”Q^Q不，不哭！
“浪費可恥，但我吃不完。”甩了甩手，少年麵無表情的拿起竹筒喝了口水，還是越吃越鹹……
“哎？”小水獺眨了眨濕潤的眼睛，不是施舍嗎？那，那就……
他裝模作樣的咳了一下：“真，真是拿你們人類沒辦法，既然這麽拜托我的了，那，那我就幫幫你好了。”
抱起已經快涼了的烤肉，小水獺凶猛的撲了上去，向少年好好的展示了肉食動物的本色。
……
“咯~”吃飽喝足，小水獺拍了拍肚子，躺在地上，抓了抓毛茸茸的臉頰，聞到爪子上還殘留的肉味，小水獺朝少年看去。
啪嚓，少年從身旁拿了些樹枝扔進火堆，火焰跳躍了一下，火光照在少年的臉，讓他看著不再那麽難以接近。
“我叫甘太，人類，你的名字是什麽？”
聽見聲音少年看了過去。
“我的名字是，沐川。”
“嗷啊——”
碰。
“他是黑。”指著頭上頂著大包的黑鳥，沐川少年介紹道。
“啊……”
……
甘太是一隻小水獺，在兩天之前，他何時一隻幸福快樂，有爸爸疼愛的小水獺。
他的媽媽出了意外死了，是他爸爸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的，兩天之前，他和他的爸爸就住在上遊的一個何川附近，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
“那天，和往常一樣，我和爸爸在河川捕魚，但突然出現了一個騎著妖馬的小孩，他，他很強，什麽都沒說將我爸爸的頭砍了下來。”當時躲在石頭後麵的甘太嚇得隻會發抖。
“但幸好我爸爸的頭掉在了水裏，被衝走了，那個少年嫌麻煩沒有去拿。”踟躕了一下，甘太打開了他一直背在身上的把包裹，那裏麵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妖怪頭顱。
“但等我將頭撿回來的時候，爸爸的身體不見了……”
“……”沐川摸了摸他的頭，甘太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再次逼了回去。
“隻要3天內，將頭顱和身體連在一起，還來得及。”甘太握爪。
“我，我要找到爸爸！”
“恩，加油。”
……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火堆已經熄滅，醒來發現縮在自己懷裏的黑，沐川頭上掉下三條黑線。
他記得昨天臨睡前攬在懷裏的是甘太來著（別想多，純粹人家毛好—_—），而現在，甘太委委屈屈的縮在他的背後……
沐川：……
將已經醒來卻在裝睡的家夥扔開，沐川起身活動身體，被扔到半空中的黑鳥舒展翅膀，翻了個跟鬥，飛到沐川的肩膀，討好的一蹭一蹭。
“我還沒洗臉。”
黑鳥頓了頓，繼續蹭，不介意。
“我要去洗臉。”
“啊——”黑鳥懂事的飛走去捕獵了。
看了一下還睡得香甜的甘太，沐川想了想沒有叫醒他。
然後等沐川洗漱回來，原本的收集的枯枝橫七八豎的散著，甘太也不見了。
沐川：……
“啊——”黑抓著一個小野豬飛了過來。
“自己走的嗎？”沐川挑了下眉毛，沒有再多想，黑是不會騙他的（頂多沒有說全），而既然是甘太自己要離開那就算了。
烤了野豬當自己的早餐，雖然油膩了點但是他目前也就這個最頂飽了。
吃好喝足，習慣性的去河邊將自己身上的油煙味洗去，沐川再次踏上旅途。
這次，他走了近乎一天，終於在天剛黑下來的時候摸到了一個村莊，但還沒走近就看到裏麵一片火光，人們高舉著火把慌亂的相互轉告。
“有妖怪！”
“有無頭的妖怪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