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八字溝
看到小孩子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師傅，我把三兒給忘在泗河張家了，我要回去。」
說完，我的眼淚都快要急出來了，重要的不是三兒，而是這算是爺爺給留下來的，身邊已經沒有什麼有個念想的東西了。
自從上次我發現我連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才發現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竟然在我長大之後慢慢的從記憶裡面開始消失，我也擔心會不會連爹爹還有爺爺、娘，他們的樣子都給忘掉了。
「你這斂屍術，真是學到牛屁股裡面去了，教你斂屍術的人沒有教給你千里斂屍符的嗎？」
「千里斂屍符？這是一個什麼鬼東西。」
老頭子走到我身後。
「請血。」
見我站在沒動，一巴掌就拍在我的腦門上。
「用食指指尖做請血式。」
老頭子氣的做了一個樣子，我才把食指放在牙齒上面劃破。
接著老頭子抓住我的手。
凌空畫著一個古怪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符文。
接著按住我的手，朝著地上拍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老頭子把我拉到一邊。
只見我剛剛拍了一巴掌的地方，地面慢慢的隆起了一塊，接著駭人的一幕出現了，一隻手竟然從土裡伸了出來，剛剛還準備跑過來的兩個小孩子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都尖叫著跑開了。
這老頭子好像根本就不介意被人看到這一幕。
只是那兩個小孩子沒跑出去幾步，身體就呆站在原地，然後再次走到剛剛的田裡面玩起了泥巴。
再看那一隻手伸出來之後接著露出了一個腦袋，最後才是那一張熟悉的臉。
「三兒？」
我喊了一聲，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的三兒。
「你是豬嗎，抱著一具起屍鬼嚎什麼。」
說完抓住我的手朝著三兒的天靈蓋拍了一下。
三兒的身體就像是潛入了水裡面一樣，慢慢沉了下去。
「陰屍本就是怨氣與屍氣所化，自然能藏在五形之中，教你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半吊子，浪費了那麼好的一個好苗子。」
「師傅，你剛剛是在誇我嗎？」
我問了一句。
「誇你？」
老頭子一腳朝著我的屁股踢了過來，直接一腳把我給踢到了馬背上。
「駕……」
一聲長嘯，捲起滾滾風塵。
停下來的時候，被身後的灰塵給嗆了一下，吃了滿嘴的沙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面的老頭子才說了一句。
「到了。」
老頭子下馬，還不忘踢我一腳，我也是跟著下了馬，眼前是一個羊腸小道，兩旁栽種著一些不知名的樹，筆直的朝著天上生長，只是葉子有點像是楓葉的那種三角形狀，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把把傘一樣立在兩邊。
筆直的一條小路已經不適合騎馬了，老頭子直接拍了一下馬屁股，直接把馬給驚跑了。
「馬跑了。」
我指著馬。
「跑了就跑了，別總是一驚一乍的行嗎。」
這老頭對我一陣吹鬍子瞪眼，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生氣我的心裡莫名的有一種爽快的感覺。
這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羊腸小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一直在打哈欠，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升騰起一片白霧。
「起霧了？」
我把手掌放在空中，感受了一下，手上並沒有感受到霧氣的溫度和粘稠感。
這不是霧，反倒是像是一層蒙在我眼前的瘴氣一樣。
白霧越來越濃，很快和我相距不足三米的老頭子身影也是越來越模糊。
到後來我只能看到腳下一米左右的樣子。
眯著眼睛朝著身前抓了一下想要抓住老頭子的長袍，發現最後就連那個老頭子走路的聲音我都聽不到了。
我停了下來。
「障眼法還是鬼打牆。」
我腦子裡面閃過這兩種比較像是我現在遇到的白霧，如果是障眼法，那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中的障眼法，如果是鬼打牆估計就是剛剛那一道筆直的羊腸小道踩到了什麼。
腦子裡面這樣想著，腳下一空，身子一矮，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是一片懸崖，也就半步，我就差點掉落在懸崖了，背上一身冷汗不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好幾下，緩過神來，我直接在這懸崖邊上盤腿坐了下來。
爺爺雖然沒有教我怎麼應對這樣的事情，但是想來應該不難，鬼打牆說白了就是沾到怨氣所化的幻境被蒙住了眼睛，只要清除怨氣，鬼打牆自然就消失了。
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我可還沒有像他們那些人一樣，隨意憑空就讓黃符自己著起來，也就只能從身上摸出洋火，點著黃符之後，放在身前。
「魑魅魍魎，通通退避.……」
黃符朝著身前的懸崖丟了出去，卻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屏障一樣，黃符竟然就貼在半空中。
黃符化作灰燼洋洋洒洒的掉了下來。
竟然沒用？
按說我身上那麼重的屍氣不被當成同類就算不錯了，怎麼會找到我身上來，跟著我一起的還有那個那個老頭子，也不會花那麼大的功夫，把我弄到這裡來弄死我吧，索性心一橫。
跳下去沒死就逃命，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破除障眼法的兩個最好的辦法一個是劇痛，另一個就是恐懼。
雙腿打著顫站了起來，要說這眼前的懸崖是障眼法，也太逼真了吧，從地下吹上來的風都能感受得到。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啊.……」
氣勢已經到了，雙腿卻是不聽使喚，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身體前傾，眼一閉，心一橫。
只聽見
啪的一聲。
鼻子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小子，你這對自己可真是夠心狠手辣的啊。」
白袍老者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我雙手抓了一下地上柔軟的草，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的狂跳不止。
周圍哪裡還有什麼大霧，站著一圈看好戲的人。
臉上一陣燥熱，這老頭子也不知道我是招他還是惹他，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出洋相。
「你也不要見怪，這是山門的規矩，畢竟已經快有十幾年沒有新人上山了。」
一個中年人走過來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
「沒事吧，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周圍圍著的人也都是一陣小聲的議論著什麼，一群人朝著身後走了出去。
我這才算是抬頭看了一眼，一片延綿百餘里的壯觀山脈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我的眼前一樣。
見到我目瞪口呆，老頭子咳嗽了一聲。
「帶你上山，走吧。」
「這是哪？」
腳下是一片鬆軟的草地，眼前是巨山臨近的巨大壓迫感，回身看了一眼哪裡還有什麼羊腸小道和一排樹木。
「這裡叫八字溝，這裡是山門下面的小村，你剛剛上山，很多東西需要了解，但是不要小瞧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這裡隨便拎一個出去都算是風水大師，只不過從這些人進入山門的那一天起，就不準再出去了。」
這老頭子把這話說完之後，我就站在原地不動了，無論這裡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比起找到爺爺還有爹都不值得一提。
「站著幹什麼。」
「你沒有告訴我進了你的山門就不能下山了。要是知道這個，我就是死也不會拜你為師的。」
當然我的心裡想著那個時候我要是不拜你為師怕是都活不到現在，那個時候也只能答應。
「牙尖嘴利。」
好像是猜到了我心裏面想的。
「這裡說的不準出去，也有例外，要不為什麼我能出去，豬腦子，山門有令，亂世不見僧，盛世不見道，這八字溝說是溝，其實就是一個山，山上有個山門，一個山頭一個山門，一山一門，一門一溝，一溝一派，一派一門，一門一山，而我這一門恰好就是坤字門。」
「怎麼樣才能出山門。」
「很簡單，等你成了一門之主，就可以隨意進出八字溝。」
「一門之主？」
「嗯，像我一樣就行了。」
「那師傅你當了多少年的門主了？」
「差不多三十多年吧。」
我再次停了下來。
「意思，我需要打敗你，成為門主才可以離開這裡嗎。」
「不用打敗我，門主不僅僅需要風水奇術驚艷，更需要的是天賦驚人，帶你回來也是看到你天賦驚人，不過你這風水之術就嘖..嘖.……」
這老頭子前半句說完後半句砸了幾下嘴巴。
「老頭子，我怎麼感覺好像被你給騙了。」
「看你這話說的，自然不會讓你白來的，今天算你第一天上山門，我送你一個見面禮吧。」
「我不要。」
「你不要？」
這老頭好像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你如實告訴我就當時禮物了。」
「我先聽聽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
「你能和我說說段家的事情嗎？」
我停了下來，前面不遠就是一個山脈的，僅僅只夠兩個人並排行走的縫隙，感覺只要走過去，我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我的意思也很明確，這個老頭子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便跟他一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