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懷疑
我也是雙手合十嘴裡念叨著幼年奶奶教給我的一些經文。 ……
是善知識,提攜接手,引出險道,免諸惡毒。
至於好道,令得安樂。而語之言:咄哉迷人,自今已后,勿履是道。此路入者,卒難得出,復損性命。是迷路人亦生感重。臨別之時,知識又言:若見親知及諸路人,若男若女,言於此路多諸毒惡,喪失性命。無令是眾自取其死。是故地藏菩薩俱大慈悲,救拔罪苦眾生,生人天中,令受妙樂。是諸罪眾,知業道苦,脫得出離,永不再歷……
這一段是《地藏經》的一段,也是奶奶在我面前念的最多的一段,耳濡目染之下兩歲左右就已經能熟背下來了。
想也奇怪,那時候奶奶常說,道家多殺戮,佛家多慈悲,直到現在我對這句話依然雲里霧裡一般。
「過來幫我接一下.……」
井口處傳來一個聲音,我急忙跑過去,幫著接過劉哥手上的陶罐。
「好重.……」
剛一入手,就感覺到裡面好像裝了不少的東西。
「不知道怎麼裝了,我直接把那一堆東西全都裝進來了」
我知道劉哥說的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麼時間那麼久了,屍體也沒有完全化成枯骨,而是一直呈現這樣高度腐爛的樣子,只能連著泥土一起裝起來。
等待我把陶罐放在地上之後,急忙拿來白酒含了一口在嘴裡面。
「還來?」
我點點頭。
朝著劉哥噴了一口,然後倒了一些白酒在他的手上。
「太可惜了,這個可是好酒啊。山西汾酒啊。」
說完把手湊到鼻子下面聞了一下,一臉的陶醉。
我腦子裡面閃過,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只是這話我可不敢說出來,畢竟有求於人家。
「最後一件事情了,怎麼把這個埋在三伯的床下面。」
「這個不難,今天晚上張嚴合那小子經歷了這個事情,我估計今天晚上指定要去飄香院找小荷花。」
「飄香院?小荷花?什麼東西。」
「小孩子別瞎打聽。走,我們去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把東西埋在了老三的床下面。」
想讓劉哥幫忙,這個事情一早就已經告訴了他,畢竟我不太會騙人,一撒謊劉哥就能看出來。
他說我撒謊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但是就是沒有告訴我。
劉哥帶著我來到了三伯的房間門口,發現房間裡面漆黑一片。
「果然他不會這麼做吧,呸」
劉哥朝著三伯的門上面淬了一口唾沫。
左右看了一下,拿出他插在後腰上面的半米長像是木尺一樣的東西,在門縫之間搗鼓了一下,就把門給弄開了。
「劉哥,三伯的門外面沒鎖,怎麼是從裡面關起來的。」
我剛剛就發現了,門口是沒有鎖的,但是門口面卻是被從裡面關了起來。
「這個張嚴合的房間裡面還有一個後門,是為了方便他從這裡到後院傭人的房間的。」
劉哥解釋了一下。
我這才想起來,那一天晚上看到三伯從我們隔壁房間出來的情形。
劉哥默不作聲,走到床邊上,直接用力,把三伯靠牆的床拉了出來,然後把床下面的青磚塊用一早準備的短鋤頭刨開。
露出下面的土層,劉哥在手上吐了兩口唾沫,雙手摩擦了一下,掄圓了膀子,幾下就挖出了一個能埋下陶罐的坑。
等到把土埋好之後,劉哥又把衣服脫了下來,把多餘的土裝在衣服裡面,把床推了回去,床角和地面的青磚發出一聲尖銳的摩擦聲音。
聽著就好像是一聲女人的啼哭一樣。
我很納悶,為什麼劉哥根本就不擔心三伯會突然回來,好像比我還要確定他今天晚上註定了不會回房間。
我沒有多問,跟著劉哥從正門走了出去,看著劉哥把門后的門栓用尺子一樣的東西恢復好,等到他回過頭的時候,此時的月光剛剛好撒在他的臉上。
此時劉哥臉上的表情一陣鐵青,雙眼周圍泛著青紫色,嘴角上揚,原本陽剛的臉上,現在卻好像是帶著一股陰柔的邪氣。
我心裡暗叫不好,顧不上多想,就鑽到後院和跨院之間的連廊處,那裡放著雞籠。
朝著裡面就一把抓住一隻公雞。
追著劉哥挺直的身體後背就丟了過去。
公雞一受驚,發出了一聲雞鳴聲。
劉哥也是隨著這一聲雞鳴聲,渾身一哆嗦,身體軟軟的倒了下來。
我繞到劉哥的面前,看到他此時嘴唇烏青,額頭上面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拿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面,好在額頭上面雖然是冰的,但是卻能感覺到一絲溫熱。
我朝著他的嘴裡面灌了兩口酒,雙腿盤坐在他身邊,等著他醒過來。
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一陣風吹了過來,劉哥打了一個噴嚏,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我怎麼在這裡。」
他左右看了一下。我也不確定他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被冤魂迷失了心智,擔心他再次受到了驚嚇,連忙說道。
「剛剛你說晚上有點涼,讓我給你喝點酒,做事才有力氣,誰知道你就喝了幾口就暈乎乎的醉倒了,不信你聞聞自己身上,是不是有酒味。」
「喝醉?我劉富貴號稱小武松,才幾口酒我就醉了?」
劉哥有點不相信的說道。
晃動了一下腦袋,拿起地上的衣服。
「這裡面是什麼啊。」
就在劉哥要打開的時候,我喊住了。
「把衣服丟到井裡面去吧。」
「又丟衣服啊,上次燒了一件,這一件丟掉,我又不知道在誰哪裡去順一件才行了。」
雖然不是很樂意,但是劉哥還是按著我的話照做了。
做完這一切,昏暗的天空已經有一些泛著紅紫色了,這是天快要亮了,沒想到就這一會已經忙了那麼長時間了。
雙腳好像灌鉛了一般,倒在床上就已經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雙耳間,卻聽到一雙清脆的女人聲音。
女人朝著我微微一笑,輕聲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轉身消失了。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樣。
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眼皮被眼屎粘在一起,半天也睜不開,倒是耳邊卻聽見了劉哥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睡了那麼長時間啊。」
「老爺現在急著要見他啊,你趕緊把他給弄醒啊。」
這個聲音我記得,像是塗管家的聲音。
張老爺要見我?我心裡一陣嘀咕,這個時候他見過是為了什麼事情呢,難道是發現了那張紙的筆跡有問題嗎?
就這樣一路被抱著,知道鼻子問道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道,草藥味道裡面又夾雜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茉莉花香味。
這個是小淼的房間,我心裡嘀咕了一下。
「怎麼,都快下午了,大寶還沒有醒嗎?」
張老爺子問了一句,話里聽不出喜怒。
「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睡的晚了一點,可能就起的晚了一點。」
劉哥幫著說了一句。
「把大寶放下來吧。」
接著就感覺到一陣清香的味道鑽到鼻子裡面,還有一陣柔軟的感覺。
這是把我放到了小淼的床上了嗎。
我適時的伸了一個懶腰。
「爺爺。」
看到坐在床邊的張老爺子,嘴甜的喊了一聲。
「嗯。」
張老爺子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意。
我看了一下自己確實是在小淼的床上,床上另一頭的小淼臉色微紅,在不如之前一樣臉色蒼白,看上去呼吸均勻唇色正常。
「大寶啊,我也是昨天才想起來,你爹爹之前也是也個風水先生,你來幫爺爺看看,這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張老爺子從懷裡面掏出一張白紙,沒有打開我就發現了那一張白紙並不是我寫給他的那一張。
需請高香三柱,撫慰井中亡魂,枯骨埋於床榻之下平息怨念,此法可救人於長眠之中。
我打開看了一會,發現我原本寫的一段話卻已經被改了一些字。
張老爺子見我看了半天。
「大寶,你那麼小就能識字了嗎?」
「奶奶,教的早,認識一些,不過這信上面的字也不都認的全。」
張老爺子緊緊的盯著我的眼睛。
「大寶,你知道嗎,之前有一個道士把這封信交給我的時候,我感覺這一封信像是你寫的。」
張老爺子說完這句話,我的背上一陣發涼,還好現在我沒有在張老爺子的身上坐著,如果在他的身上坐著,他一定能發現我的異樣。
「爺爺,字我都認不全,怎麼會是我寫的呢。」
我說了一句,眼神卻不經意的看向了別處。
「哈哈,我想也是,要是我那兩個兒子如你這般聰明伶俐,我也就不用操那麼多心了。晚上等小淼醒過來,想著你二伯也快回來了,晚上我們一家一起吃個飯。」
張老爺子臉上突然舒展開來,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伸出手把我從床上抱了下來。
「塗管家,把大寶送回去吧。」
站在門外的塗管家聽到了,走進來,朝著我招招手。
我跟上去,腳下一個不留神,被一塊凸起的青磚塊絆了一下,身形一歪,好在及時穩住了,才沒有摔倒。
從小淼房間裡面走出來,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剛剛這樣被張老爺子看著,差一點就要感覺自己要露出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