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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永仇和尚

  三人雖在溪邊激斗,都留了心神戒備周圍,防止被人暗中偷襲。

  說話聲似遠實近,恍若就在耳邊言語,鄰近卻見不到行人蹤影,誰也不知道躲在哪裡。

  三人都是大吃一驚,游目四顧面現驚駭神色。

  徐淑媛俏臉變色,目光緩緩盯向溪邊密植的柳樹,厲喝道:「哪個躲在那裡裝神弄鬼,快給姑奶奶滾出來!」

  笑面虎瘦臉猴暗自駭異,同時轉頭望將過去。

  一株高大柳樹後面有人呵呵大笑,緩步走了出來,原來是名鬚髮皆白的矍鑠老翁,年紀約莫六旬上下,臉膛赤紅身材魁梧,手上提著根粗長的龍頭拐杖,站在溪邊威風凜凜,顧盼自雄。

  徐淑媛見矍鑠老翁面目慈和,笑嘻嘻打量自己,瞧模樣不懷敵意,不由暗自舒了口氣。

  陳全瞧出矍鑠老翁步伐沉穩似有武功,龍頭拐杖黑沉沉彷彿精鐵築就,估摸不下三十來斤,不由暗自吃驚,向瘦臉猴又使了個眼色,移動腳步慢慢遠離矍鑠老翁。

  矍鑠老翁絲毫不理會兩人異樣舉動,向徐淑媛微笑道:「這一虎一猴江湖外號閩南雙惡,都是修來館招攬的兇狠鷹犬,平常在漳州城裡欺壓良善,敲詐勒索無惡不作,姑娘如果想法子除去必定人人稱快,說不定還會敲鑼打鼓,鳴放鞭炮慶賀。」

  見矍鑠老翁出現得古怪,徐淑媛暗自也提了小心,嘟嘴道:「這兩隻畜生湊在一塊狼狽為奸,我拿他們不下有啥法子。爺爺如果本事夠高,不妨除去給我瞧瞧。」

  聽到這裡陳全臉色劇變,不管矍鑠老翁真實本領如何,以二對二絕計討不了好。

  這時兩人離開矍鑠老翁已有丈余,陳全忽地高叫道:「劉興,併肩子上!」作勢向矍鑠老翁猛撲過去。

  瘦臉猴劉興腦子不如陳全靈光,向來都聽陳全主意行事,聽到叫聲不假思索立即揚刀撲向矍鑠老翁。

  矍鑠老翁微微一笑,龍頭拐杖輕揚,當的一聲剛好擊中腰刀刀背,劉興只覺一股大力撞來,虎口劇震,腰刀脫手飛出,身子不由自主倒跌出去。

  暗叫聲苦也,劉興知道矍鑠老翁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忙不迭從草叢中爬起,拔腿就向遠處逃竄。

  目光無意瞥視,見陳全早已逃到七丈開外,原來他只是作勢前撲,唆使劉興上前立即轉身奔逃,瞧也不瞧矍鑠老翁一眼。

  劉興肚裡暗罵笑面虎不講義氣,埋頭跟在陳全後頭飛步狂奔,使足十成功力竄得飛快。

  徐淑媛見矍鑠老翁一拐擊飛瘦臉猴腰刀,力氣之大前所未見,不由地目瞪口呆。

  見兩人逃得飛快,轉眼就要沒入柳樹叢中,忙頓足叫道:「爺爺快追,兩隻畜生要逃遠了。」m.jújíá?y.??m

  矍鑠老翁又是呵呵一笑,提著龍頭拐杖站在原處,望著閩南雙惡逃走並不追趕。

  空中嗚嗚風響,劉興被擊到空中的腰刀倒射下來,居高臨下極其迅猛,矍鑠老翁不避不讓,龍頭拐杖斜擊在腰刀斜側,飛旋的腰刀登時改了方向,閃電般向瘦臉猴笑面虎飛去。

  徐淑媛目光順腰刀去勢瞧去,見雪亮刀鋒掠過瘦臉猴左腰,割出道血淋淋大口,鮮血和著內臟狂噴而出。

  腰刀余勢未衰,徑直飛向即將沒入柳樹叢的笑面虎,撲的一聲從后心戳進胸前透出,顫巍巍釘在株歪脖柳樹上面。

  瘦臉猴猶自未覺,拔足飛奔,鮮血內臟淋淋漓漓灑得滿地皆是,讓人瞧了禁不住噁心,衝出兩丈開外方才倒地呻吟。

  這時笑面虎早已垂頭氣絕,竟是死在瘦臉猴前面。

  見矍鑠老翁顯示絕頂武功,一刀擊斃纏鬥良久的笑面虎瘦臉猴,徐淑媛瞧得目瞪口呆,舌撟不下。

  半晌才向矍鑠老翁翹起大拇指贊道:「爺爺武功真是厲害,我看準是天下第一。」

  矍鑠老翁嗤笑道:「小姑娘倒會討好,天下武功高手何其多,老夫的粗淺功夫算不了啥,哪敢妄稱天下第一。」

  頓了頓龍頭拐杖,道:「快跟我走,等會官差過來瞧見,就是樁麻煩。」

  徐淑媛倒退三步,警惕道:「我與你素不相識,幹嘛要跟你走——萬一你是人販子,把我騙到深山老林賣了咋辦。」

  矍鑠老翁愕了愕,笑道:「小姑娘警惕性倒是蠻高。你來自台灣東寧府,名喚徐淑媛,爹爹是徐文宏,大哥叫徐國難,有個同胞弟弟徐台生,對是不對?」

  聽矍鑠老翁說得分毫不差,徐淑媛驚得俏臉失色,詫問道:「爺爺你是誰,怎麼曉得我的姓名來歷?」

  想到自己初次來到滿洲就已揚名立萬名震江湖,連矍鑠老翁都曉得來歷,芳心微感得意,禁不住揚起柳葉眉,粉頰現出深深梨渦。

  矍鑠老翁拈鬚微笑,指了指徐淑媛持在手上的青霜道:「這短劍是老夫特地打造,託人送到台灣充當周歲禮物,一共兩把,分別送給了你與徐台生。你拿出來在老夫面前耍弄,怎會認不出來。」

  徐淑媛低頭瞧了瞧青霜短劍,恍然大悟。

  她潛來福建不方便攜帶亮眼兵器,免得惹人注意,特地偷帶了幼時玩慣的青霜,聽老爹徐文宏說短劍是天地會好友贈送,想不到就是眼前的矍鑠老翁。

  當下向矍鑠老翁重新見禮,甜甜叫了聲爺爺,問道:「爺爺怎麼稱呼,以後回到東寧府見到爹爹也可提起。」

  矍鑠老翁笑道:「老衲法號永仇,你稱號永仇和尚便是。」

  聽到永仇和尚四字,徐淑媛不禁怔了一怔,上下打量矍鑠老翁,眸中滿是驚奇,道:「爺爺就是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的神力王永仇和尚?頭上怎麼——」

  矍鑠老翁聽出話意,輕笑道:「你是不是疑惑頭上怎麼長出了頭髮?老衲領著玄水堂弟兄與韃子作對,韃子到處畫影圖形想要捉拿,為了避免麻煩每次出門都要喬裝改扮,免得被探事認出多惹麻煩。」

  摸了摸柔滑頭髮道:「老衲剃了三十多年光頭,戴上這假髮還真有些不習慣。」

  徐淑媛這才明白端里,捂著嘴不禁嘻笑出聲。

  她自詡武林中人,閑暇最愛看武俠評書,自然熟悉武林典故,早就聽過永仇和尚的英雄俠義。

  康熙十三年靖南王耿精忠跟隨吳三桂起兵造反,佔據了江浙大片土地,康親王傑書奉令率領大批旗兵南下平叛,剿逆之餘到處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在閩南造下無數血腥罪孽。

  永仇和尚有一次出門辦事,剛好撞上鑲藍旗都統哈善帶兵屠村,殺得屍體遍野血流成河,無數男女老幼奔走哭號,卻無一人敢奮起反抗韃子兵,甚至鋼刀加頸只會磕頭乞饒,寄望兇橫韃子兵能夠大度饒過。

  永仇和尚看不過去出手干預,施展重手接連殺死二十多名旗兵,護著殘餘村民逃走。

  哈善見狀勃然大怒,領兵重重包圍,無數強弓勁弩對準永仇和尚,只要一聲令下即可亂箭射殺。

  他愛惜永仇和尚武勇,高聲喝令投降,許偌饒永仇和尚不死。

  永仇和尚微笑道:「貧僧不要將軍饒命。不如咱們打個賭,貧僧若贏了將軍放我走路,不可殺害無辜百姓;貧僧若輸了任憑將軍處置,如何?」

  旗人南征北戰自詡武勇無敵,眾目睽睽之下哈善當然不肯示弱,詢問永仇和尚如何打賭。

  永仇和尚放眼四顧,指著村口一塊大青石道:「這青石放在這裡甚是礙眼,貧僧想讓它挪挪地方,不曉得哪位將軍能夠辦到?」

  旗兵官佐見大青石磨盤般大小,少說也有五百多斤,小半陷入泥土之中,想要搖動一下也難,個個吐舌交頭接耳,知道自己絕沒有如此神力。

  永仇和尚等了半晌見無人應戰,微微一笑大踏步走到大青石旁,蹲身抱住雙膀用力,一聲呼喝就把大青石抱起,舉過頭頂在旗兵面前來回走了三圈,方才含笑扔在旁邊,目光炯炯注視哈善,面色絲毫不變。

  哈善不曉得永仇和尚是天地會亂黨頭目,佩服他神力驚人不好違諾,當下向永仇和尚拱一拱手,帶了旗兵自行離去,饒過闔村男女性命。

  自此永仇和尚名震武林,人人佩服他行俠仗義扶危濟困,江湖好漢贈號神力王,據說打遍江南從無敵手,在閩南一帶極有名氣。

  聽矍鑠老翁就是神力王永仇和尚,徐淑媛眼裡溢滿小星星,宛若粉絲見著知名偶像,叫道:「大師,玄水堂堂口在哪裡,我想跟大師一起過去,殺韃子刺探情報,為朝廷出力。」

  聽到堂口兩字永仇和尚面孔有些陰沉,輕聲道:「玄水堂堂口已被偵緝處探事搗毀,老衲和殘餘兄弟暫住在秘密據點,你且跟我過去,過些時日安排人秘密帶你返回台灣。」

  徐淑媛聽到偵緝處不禁憶起愛恨交加的施世軒,晃了晃腦袋強行驅趕出去,咬著紅唇倔強道:「我不返回台灣,要跟大師和哥哥一起殺韃子刺探情報——」

  話未說完,頭頂已挨了一暴栗,永仇和尚冷聲道:「你以為間諜秘探很是好玩,想來這裡小孩子過家家?快跟我過去,老衲自有安排。」

  見徐淑媛珠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扁著嘴似乎要哭出聲來,暗悔語氣過重,忙緩聲道:「你先跟我過去,回不回台灣以後再商量。」

  徐淑媛淚花立時不翼而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嘻嘻跟著永仇和尚慢慢消失在楊柳深處。

  無名小溪岸畔依舊野草萋萋,垂柳低伏水聲嘩啦,彷彿一切都未發生。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

  jujia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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