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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間諜燭陰

  黃性震急忙跟著站起,苦笑著點了點頭,眸子深處微現得意。

  姚啟聖眉頭緊皺,背著手沿側廳轉了兩圈,問緊跟在屁股後頭的黃性震道:「好毒的絕戶計。符起,你說這是察言司還是偵緝處的手段?」

  聽姚啟聖喚自己表字,黃性震心頭微暖,忙湊前道:「下官分析,施琅那廝雖然心狠手辣,時時想搶奪大人功勞,只是他到漳州不過年許,勢力還伸不進修來館,下官淺見——」

  沒等說完,姚啟聖截住道:「那就是察言司間諜做的手腳。周儒名字有個儒字,想必是死讀文章的書呆,若被明鄭叛逆責以君臣大義,說不定會自殺栽贓,陷害修來館。」

  說到君臣大義姚啟聖微覺臉紅,想起年幼讀書時塾師周老夫子精忠報國的淳淳教誨,投效清廷后親朋好友斷絕往來的侮辱難堪,隨即就用功名富貴念頭掩蓋了過去。

  笑罵由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既當了漢奸就莫談民族氣節。

  姚啟聖本以為黃性震會對自己大表贊同,卻見他面現古怪神色,知道猜測得不對,微咳問道:「符起,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黃性震心中暗喜,賠著笑臉諂媚道:「大人明見萬里。修來館招聘探事,對應聘者身份來歷都是詳加審查,嚴防間諜秘探易名潛入。這周儒父親名叫周進,原是廈門的冬烘塾師,以教書授課為生,與明鄭叛逆從無往來,順治十八年已得病去世。」

  「朝廷頒布遷界令後周儒跟隨寡母移居漳州,以替人抄字作畫為生,因為寫得一手好字,被招入修來館,為人最是沉默寡言,抄寫文書外從不與旁人打交道。下官派人追查周儒進入修來館后的日常交往,沒發現與察言司往來的絲毫端倪。」

  見姚啟聖面色有些難看,黃性震咬了咬牙,續道:「下官查出種可能,不敢稟與大人知曉——」

  姚啟聖冷哼道:「你都已經說出,哪還有啥子不敢。」

  「下官淺見,周儒之所以潛往旗營向哈善大人告密,或許是為了報仇——」

  偷偷抬頭,見姚啟聖凝神傾聽,精神一振,接下去說道:「下官查明,姚都事去年中秋酒醉闖進周儒家中,對周儒妻子周李氏強行非禮。周李氏受辱之後自盡身亡,第二天周儒闖進都事房吵鬧,被姚都事打了記耳光逐出,修來館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下官以為——」

  「畜生盡敢如此造孽!」

  姚啟聖自詡仁義傳家,公開場合從不仗勢欺人,想不到姚國泰居然背著自己干出淫人妻子的缺德勾當,想起百花館為了牡丹女與蠻爾古呷醋打架的妓院舊事,禁不住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氣不打一處來。

  用力拍打桌子怒喝道:「肯定是膽大周儒銜恨在心,告密報復,事後被察言司密探暗殺栽贓老夫。符起,你主管修來館,怎能任國泰如此任性妄為,壞老夫大事!」

  姚國泰是姚啟聖特意安插到修來館的釘子,自以為是總督堂侄,負有監視職責,向來不服黃性震管轄,以都事身份招納了幫人馬處處與黃性震作對。

  黃性震心中不爽卻又無可奈何,日思夜想把姚國泰逐出修來館,特地到總督府稟報機密情報,十有八九倒是為了拔除這根眼中釘。

  周儒施出絕戶計倒打姚啟聖一把無人授意,他雖出於生計被迫替修來館辦事,內心深處激於民族氣節常以此為恥,妻子受辱憤恨交加,利用修來館探事常用栽贓陷害手段,以性命為代價向姚國泰復仇雪恨,立意要把姚啟聖拖下水。八壹中文網

  黃性震雖然狡詐兇狠,卻料不到世上居然有人甘願舍卻自家性命做局陷害,自然猜不透周儒的真實用意,只能借勢利用另做文章。

  見姚啟聖氣得眼珠發赤,雙手顫抖連鬍鬚都拔下數縷,渾然不見平常儒雅神態,黃性震心裡暗喜,故意吃吃道:「下官事務繁忙,手下又有意遮瞞,實在不曉得有這回事。不過周儒出首告密是真,暗殺身亡卻存有疑點——」

  「有啥疑點,」姚啟聖冷笑道:「漳州府無數眼睛暗中盯著老夫,耍盡手段試圖扳老夫下台。定是察言司得知消息順勢而為,暗殺周儒來個死無對證,把髒水全都潑到老夫身上,趁機挑動施琅與老夫作對,以便漁翁得利撈取好處。」

  黃性震低頭不語,索性來了個默認。

  想到自己日夜操勞企圖立下不世功勞,卻被不爭氣堂侄壞了大事,姚啟聖心頭火氣愈發旺盛,冷聲道:「姚國泰貪財好色,辦事無能,著即——」

  剛想說出「撤官罷職,永不錄用」八字,忽見黃性震目光炯炯注視自己,眸里隱現急切神情,心中微凜,腦中瞬間轉過無數主意,改口道:「撤去都事職位,由符起嚴加管教,以觀後效。」

  黃性震見自己暗進讒言大肆挑撥,還是拔不去姚國泰這根釘子,心裡著實失望,勉強笑道:「尊督憲大人令諭。」

  頓了頓道:「姚都事辦事勤勉,精明能幹,修來館能有今日局面功不可沒,下官厚顏向大人求個情,免了姚都事這一遭罷。」

  姚啟聖目光炯炯注視黃性震,眼神意味深長,似已瞧破他的齷蹉心思。

  半晌方才冷聲道:「玉不琢不成器,國泰的事就這麼定了,不必多說。你要讓他好生磨磨性子,莫再貪花戀色,誤了老夫大事。另外派人死死盯牢施琅,想法子往提督府多派些眼線,老夫經歷了那麼多風浪,不信降伏不了這頭孽龍。」

  砰的一掌用力打在桌上,彷彿已把施琅重重拍在掌下,長長吐出一口鬱悶之氣。

  想起好不容易打進提督府的眼線煮葯小童莫名失蹤,黃性震心裡發苦,隨口答應。

  姚啟聖瞧在眼裡,沉吟半晌,忽地問道:「台灣燭陰有沒有送來機密情報?」

  燭陰是傳說的鐘山龍神,身長千里,通體赤紅,雙目開闔能變換晝夜,最是神通廣大。

  修來館成立伊始就以明鄭為情報目標,派遣大批間諜潛入台灣從事策反偵緝,間諜首領代號燭陰,希望讓明鄭天下「晝夜顛倒,換了人間」。

  燭陰不負期望,潛伏台灣屢有斬獲,近些年大批明鄭官兵逃亡降清就是燭陰暗中勸降的功勞。

  聽姚啟聖問起,黃性震忙表功道:「燭陰正在暗中聯絡土蕃,想法子鼓動土蕃造反,讓明鄭叛逆不戰自亂。」

  魚泡眼現出得意神色,「正月十六燭陰實施赤壁行動,指派潛伏間諜縱火焚毀十座糧倉,燒毀鄭逆上百萬儲糧,同時暗中散播台灣缺糧流言,眼下台灣糧價已經瘋漲,糧商貪圖暴利囤居惜售,平民百姓購糧無著怨聲載道,鄭逆糧食匱乏大失人心,鄭克塽日子著實難熬得緊。」

  聽到台灣缺糧姚啟聖眸子發亮,他熟讀史書當然曉得民以食為天,平民百姓關注的是柴米油鹽,餓著肚皮哪管君臣大義滿漢之分,心裡驀地起了主意,沉吟問道:「台灣島內現有存糧多少,能夠撐得過幾天?」

  黃性震平素重視的是明鄭軍政情報,對台灣存糧多寡沒有多加留意,不覺有些獃滯,只是總督垂詢不能不答,想了想答道:「東寧府共有十四處糧倉,已被燭陰焚毀了十處,餘糧不過二萬來石,拚命省糧大概能夠熬得過一個半月。」

  姚啟聖凝神沉思,半晌面現得意,笑道:「鄭逆軍民數十萬,每日都要吃喝拉撒,夏糧入庫至少要到六月,也就是說台灣眼下至少有兩個月的糧食缺口,鄭克塽日子確實難熬得緊。」

  越想越是興奮,從椅上站起來回踱圈,斷然道:「台灣儲糧不足,鄭逆必然想方設法到處購糧填補儲糧缺口,符起,咱們要想方設法堵住購糧渠道,絕不能讓一粒糧食流入台灣資敵。」

  他平日口口聲聲視民如子,這時卻面目猙獰目光狠毒,渾不似往昔儒雅君子模樣。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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