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哈善闖堂
見姚國泰面色青白羞憤交加,黃應仕心中微微愣怔,悄聲問施世綸道:「潯江兄,莫非那名客人就是——」
嘴巴向外努了一努,眸里現出古怪神色。
施世綸微笑道:「我什麼都沒說,都是悟庸兄自己悟出來的。」
說著忍不住放聲大笑,黃應仕咳嗽幾聲,跟著哈哈大笑,尖利笑聲透過門窗,遠遠傳將開去。
姚國泰聽到廳堂傳來的響亮笑聲,曉得施黃二人必在背後出言嘲諷自己,氣得額頭青筋蚯蚓般不住跳動,胖臉漲得通紅,眸里射出狠厲凶光,差點兒就要引發腦溢血。
施世綸說的嫖客自然就是他這花叢老手。那日蠻爾古當眾挨打受辱,跌跌撞撞逃回旗營,立即跑到都統哈善面前,添油加醋連哭帶訴,說自己化裝前往百花館偵緝天地會玄水堂堂主永仇和尚下落,卻被姚國泰跳出揮拳毆打,故意攔住自己放走永仇和尚,懷疑姚國泰就是天地會亂黨。
哈善與蠻爾古同隸鑲藍旗,祖上沾親帶故,素來極瞧不起懦弱無能的漢人,聞聽蠻爾古受辱如同點燃了爆竹,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生煙,也不想想和尚逛妓院嫖姑娘多麼可笑,當即點齊三十名侍衛,換上便裝攜帶兵器親自前往百花館尋仇廝打。
旗兵駐紮漳州從來都是欺壓漢人做威做福,見蠻古爾鼻青臉腫被揍成豬頭模樣,同為旗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當即人人踴躍爭先,由蠻爾古帶路一窩蜂衝進百花館。
姚國泰打跑蠻爾泰,得意洋洋摟著沈鳳蓮自誇英雄,聽到動靜趕忙下樓,認出帶隊的居然是鑲藍旗都統哈善,登時嚇得目瞪口呆。
他在漢人面前兇狠如狼,面對旗人主人可是半點脾氣也無,根本不敢出手反抗,抱住腦袋蜷成一團任由蠻古爾率領侍衛拳打腳踢,最後以天地會亂黨罪名拖進旗營。
按哈善意思當即就把「亂黨頭目」姚國泰梟首示眾,幸虧護衛探事見勢不妙急奔前往總督府稟報,姚啟聖聞報大驚,忙不迭前往疏通,陪著笑臉花了大筆白銀,才把奄奄一息的侄兒贖將出來。
想到自己被兇狠侍衛打得遍體鱗傷,足足躺在床上十多天方能下床,又被堂叔姚啟聖疾言厲色訓斥一頓,責怪自己貪花戀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姚國泰禁不住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頸項青筋突突直跳。
哈善是如假包換的鑲藍旗都統,坐鎮漳州負有監視漢官職責,能夠向皇帝專折密奏,連承恩編入漢軍鑲紅旗的假旗人姚啟聖都不敢輕易得罪,更逞論他這隻上不了台盤的小蝦米。
那日領兵大鬧百花館后,哈善見沈鳳蓮美若天仙能歌善武,與以前嫖慣的北地胭脂大不相同,立時以身代之成了牡丹女的入幕之賓,姚國泰連屁都不敢放半個,乖乖拱手退讓。
可是毆打之辱奪愛之恨深深刻入心田,閑常有人無意提起都要暴跳如雷,何況施世綸當著黃應仕揭傷疤出言侮辱。
咬牙切齒背手站在月亮門邊,姚國泰眯眼瞧著主院空地焚燒金銀山騰空旋起的熊熊焰火,冷笑自語道:「你們這些海盜子孫莫要得意,總有一天老子要讓龜孫子哭著跪到面前求饒,一個個綁上法場受死,那時方才顯出老子雷霆手段。」
心裡邪火正在簇簇亂冒,忽聽施家老宅外人喊馬嘶,似乎有大隊軍馬到來。
姚國泰怔了怔,眸里微現喜意,趕忙搶步奔向大門,還沒走近就見一名虯髯壯漢頂盔貫甲,外面隨便套了件白衫,腰間掛著柄烏沉沉的駭人戰刀,比尋常腰刀起碼大上一號,在大群侍衛簇擁下推開便裝親兵,昂首闊步闖將進來。
姚國泰認出虯髯壯漢便是駐紮漳州的鑲藍旗都統哈善,生性兇悍殺人如麻,曾在百花館親自動手賞自己耳光,下意識縮了縮腦袋,隨即悟出哈善肯定前來探查施琅試圖以漢人衣裳下葬施安的傳言,心臟不由砰砰亂跳,一聲不響擠在人群中,跟在後頭留神觀看。
施琅聞聲從靈堂迎出。他與哈善在京師就已認識,當時哈善是驍騎營參領,他任皇宮侍衛內大臣,協助侍衛統領德孔掌管驍騎營親軍,時常要打交道,算得上點頭之交。
見哈善戎裝佩刀,跟隨侍衛面色不善,施琅心中立時雪亮,向哈善拱手道:「施琅家有喪事,承都統大人看得起親來祭弔,實是不勝榮幸之至。」
哈善聞言微窒,糙面微微發紅。他出京時蒙康熙親自召見,道福建是明鄭叛逆老巢,反賊眾多人心思亂,吩咐不僅勤練兵馬鎮壓漢人反叛,還要暗地監視姚啟聖施琅等漢人高官,防止與明鄭叛逆勾連作亂,生出不臣異心。
滿人以區區八旗數十萬兵馬僥倖奪得大明江山,又剛剛經歷三藩造反,對漢人疑忌之心甚重。
施琅陰謀造反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哈善派出去的探事旗兵當然知曉,立即稟報哈善。
哈善知道施琅與台灣鄭家有生死大仇,長子施世澤鄭經西征期間被俘身死,本不信他會起兵造反,只是人心隔肚皮,誰曉得是否真在暗地尋找龍脈,利欲熏心企圖自立台灣王。
哈善作戰勇猛擅長揮刀砍人腦袋,耍弄陰謀詭計著實為難,苦思無計只得向軍營師爺請教計策。
師爺抓耳撓腮日夜冥想,出了個聽其言觀其行的主意,一面派風水先生前往現場勘察施安墳塋,看是否龍脈所在;另一面親臨靈堂開棺驗裳,看施安是否如傳聞以漢人衣裳下葬,這樣雙管齊下就能瞧出施琅是否真有反意,陰謀作亂。
聽師爺口若懸河講的頭頭是道,哈善當即聽從,生怕漢人狡獪串通欺騙,特地派人到遠地請了旗人堪輿大師爾隆,點起一千兵馬連夜渡海趕到廈門實地勘察。
他先領爾隆趕到施家祖墳,見所謂祖墳不過是座低矮山丘,周圍亂草起伏荊棘遍布,稀稀落落種了些杉樹,瞧上去甚是荒涼,莫說龍脈就連尋常風水寶穴都不如。
爾隆心中大定,指東說西講了一大通風水道理,哈善聽得似懂非懂,雖不明白風水訣竅卻聽出絕非龍脈所在。
他本就不信施琅膽敢陰謀造反,當下信心大增,吩咐旗兵大隊駐在宅外,自己領了二十名親信侍衛,大搖大擺闖進主院。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