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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誰是兇手

  徐文宏瞧在眼裡,微笑道:「準不準試過就知。」

  緩步走進廣場,在人群中慢慢行走,偶爾停步問上一兩句,忽地站在名壯漢面前,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眾蕃人目光四面八方集中在壯漢身上,火光熊熊映照下瞧得分明,壯漢面孔黧黑,臉帶刀疤,容貌甚是醜陋,正是曾向徐淑媛投擲檳榔的刀疤漢子。

  刀疤漢子面色慌張,轉頭避開徐文宏銳利目光,低聲道:「我叫野蠻奇,不是兇手。」

  徐文宏面部表情似笑非笑,凝視野蠻奇道:「你敢向無所不能的蛇神發誓,說你沒有出手掐死黛麗娜。」

  土蕃信仰蛇神視如上帝,絕不敢對著蛇神撒謊,野蠻奇支支吾吾不肯發誓,漲紅糙臉高叫道:「你們漢人最會胡言亂語誣陷好人。背簍會後我就回家睡覺,再也沒有出門,好些人都親眼瞧見,怎能胡言亂語說我是兇手。」

  七八名蕃人點頭稱是,七嘴八舌說與野蠻奇一起走路回家,親眼見著屋內燈火熄滅,絕計不可能暗中潛入檳榔林行兇殺人。

  徐淑媛站在旁邊冷眼旁觀,忽地插嘴道:「野蠻奇撒謊,我親眼瞧見你半夜鬼鬼崇崇溜出寨子潛入檳榔林,肯定是你出手殺死黛麗娜。」

  野蠻奇驚詫神色一閃即逝,轉了轉眼珠冷笑道:「徐小姐,你說親眼瞧見我半夜偷偷溜出寨子潛入檳榔林,那你半夜三更溜到檳榔林幹什麼?是不是嫉妒黛麗娜,生怕搶了你的風頭,偷偷潛行出去殺了她?」

  周圍蕃人也都用懷疑目光瞧向徐淑媛。他們雖然不信徐淑媛會莫名其妙出手殺害無冤無仇的黛麗娜,但總感覺漢人半夜在寨外亂轉肯定沒啥好事。

  爾瑪伊自言自語道:「貓頭鷹總在深夜溜出覓食,為的是讓獵物不加防備。」

  蕃人眼裡貓頭鷹是鬼鬼祟祟的惡鳥,爾瑪伊此言當然另有所指。徐淑媛面頰暈紅卻又發作不得,她半夜溜到寨外想偷瞧少男少女情愛膩事,無意中見到野蠻奇鬼祟動作,只是這話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說得出口。

  見徐淑媛漲紅俏臉囁嚅半天不敢開口,野蠻奇更加有恃無恐,呲著黃板牙嗤笑道:「你說我半夜偷偷溜出寨子潛入檳榔林有何證據,如果拿不出來,我也可以說親眼瞧見你半夜偷偷溜出寨子潛入檳榔林,可惜就是沒有證據。」

  這話一出口,許多蕃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尤以爾瑪伊的尖利笑聲最為刺耳。

  徐淑媛氣得俏面漲成紫醬,伸手拔出腰間短劍,怒道:「本姑娘會撒謊騙人?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清冷月光下短劍鋒刃耀眼生寒,顯是極為銳利。

  這短劍是徐淑媛的抓周禮物,天地會玄水堂堂主永仇和尚特地託人從大陸帶來,與徐台生每人一把,分別取名紫電青霜。徐淑媛從小攜帶玩耍,扮蕃女便佩在身上。

  見徐淑媛氣急敗壞亮出短劍威嚇,野蠻奇眸中更是得意,環顧蕃人高叫道:「你講不出道理,只會掏刀子嚇人,野蠻奇是平埔社勇士,怎會怕了你這野蠻漢女!」

  徐淑嬡勃然大怒,忽地踏前一步,揮起青霜向野蠻奇用力刺去。

  野蠻奇大叫大嚷,嘴角噙著冷笑,閃身躲到蕃人身後。

  不少土蕃勇士竊竊私語,瞧向徐淑媛的目光都有些不憤。

  古伯身為貴賓,本來對兇殺事件不加理會,見徐淑媛膽敢向野蠻奇動手,冷哼一聲踏前數步,擋住徐淑媛去路。

  吳清見野蠻奇神情慌張,言里言外故意挑動徐淑媛動手,料知想要把水攪混以便脫身,目現怒色踏前半步剛想挺身護花,忽地想起了什麼,縮回人群閉嘴不語。

  奧古斯喃喃禱祝,垂眉閉目狀若不聞。

  徐國難冷眼旁觀,早已瞧明白了七八分,冷聲道:「野蠻奇,你不要再行狡辯。你出手殺人時月光明媚,黛麗娜眸里留下你的影子,我檢查時瞧得清清楚楚,等會大家過去一看就知。」

  故老傳說,兇手殺人若正對受害者目光,眸里能夠留下影子,以便留下線索,日後報仇血恨。

  野蠻奇面色大變,脫口叫道:「不可能,當時檳榔林漆黑一片,黛麗娜眸里怎可能留下我的影子。」

  話剛出口就知道不對,可在場數百人聽得一清二楚,哪能狡詞抵賴。

  哈瑞德萬料不到居然是好兄弟野蠻奇出手殺了心愛情人,面目扭曲變形,雲豹般猛撲上去就要廝打。

  徐國難伸手攔住,輕聲道:「不要打人,讓他自己說。」

  徐淑媛收起青霜,橫瞪表情尷尬的古伯一眼,翹起瓊鼻得意洋洋站在旁邊,防備野蠻奇狗急跳牆強行逃走。

  清朗月光映照下徐淑媛亭亭玉立宛若嬌艷山花,吳清眸中不自禁又現出迷戀,面部現出掙扎表情。

  野蠻奇面如死灰,見周圍蕃人都遠遠避開,想要胡言抵賴已不可得,慘然道:「是我出手殺了黛麗娜,緣由只能說與徐大人知曉。」

  哈瑞德被數名蕃人強行拉住,沖著野蠻奇跳腳大叫,「好漢子敢作敢當,有啥鬼祟勾當為何不敢當眾說將出來。」

  野蠻奇沒有說話,目光死死盯住徐國難。

  徐國難覺得野蠻奇的眼神有些古怪,思索片刻點頭道:「我答應你。」

  此言一出眾蕃人都覺不可思議,哈喘德跳將起來高叫大嚷,目光猶如要噴出火來,蕃人險些拉扯不住。

  徐國難充耳不聞,領著野蠻奇走進議事屋,對徐淑媛道:「你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進來。」

  徐淑媛高聲答應,手按劍柄守在議事屋門口,睥睨斜視擠得密密麻麻的蕃人。

  依蘭黑與眾族老面面相覷,低聲議論,卻不好闖進去。

  哈瑞德捏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跳,想要闖進議事屋卻被徐淑媛橫劍攔住,只得大踏步在屋前走來走去,咬緊鋼牙捶打胸膛自顧發狠。

  吳清見木門砰地一聲關上,面色微變想要偷偷溜走,卻見徐文宏目光如電注視自己,乾笑一聲站立不動,腦里風車般打著各種主意。

  徐國難進了議事屋,大模大樣在中間椅子坐下,沉聲道:「野蠻奇,你說吧。」

  野蠻奇昂然道:「好漢子敢作敢當。我喜歡黛麗娜,可她卻喜歡哈瑞德那頭蠻牛,從不給我好臉色。晚飯時我特意在哈瑞德酒里下了迷藥,算準發作時辰,躲在暗處故意引哈瑞德過來,等他迷倒睡著,扮作哈瑞德模樣去找黛麗娜。」

  糙臉滿是怒色,恨聲道:「本來算計得好好的。哪料黛麗娜跟我親熱之後,摸到臉上刀疤,驚覺我不是哈瑞德,就要高聲叫嚷起來。我忙伸手捂她嘴巴,她卻張嘴咬我。我一狠心掐住她脖頸,想要嚇唬她不敢胡說,哪料用力過猛,居然掐死了。」

  徐國難聽他說完,凝神沉思半晌,冷聲道:「你說得半真半假,也想謊言矇騙於我。我問你,迷藥喝后三四個時辰方才發作,藥性需要掌控精確,你不過土蕃粗漢,到哪裡弄到這樣高明的迷藥?」

  野蠻奇面色詭色,道:「這就是我要單獨告訴大人的緣由。只要大人答應保住野蠻奇性命,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徐國難的心砰砰劇跳,隱隱覺得野蠻奇下面的話非常重要,點頭道:「我答應你,只要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必定保你性命,還要帶你到東寧府,讓你過上花天酒地的好日子。」

  野蠻奇面現嚮往,諂笑道:「謝大人恩典,里蠻奇必定盡心竭力為大人辦事。生蕃部族正在密謀造反,計劃——」

  剛說到這裡,野蠻奇忽地一聲慘叫,仰天摔倒。

  徐國難大吃一驚,跳起身來,見野蠻奇雙目圓睜,心窩插著支短箭,箭尾還在簌簌抖動。

  他當機立斷,反身向議事屋後壁撲去。見後壁破了個小孔,月光水銀般從孔外泄進來。

  徐國難抬腿用力踢開板壁,旋風般衝出議事屋,見遠近房屋錯落,月光銀白,哪有人蹤。

  徐國難心有不甘,前後左右又仔細探察了會,沒有發現絲毫可疑線索,記掛野蠻奇傷勢,嘆了口氣重新返回議事屋。

  屋內外已經擠滿了人,自是都被慘叫聲吸引進來。

  吳清目現疑慮,盯住箭尾沉思不語。

  奧古斯站在人群前面,舉著十字架喃喃自語,滿臉慈和神色,不知禱告野蠻奇上天堂還是進地獄。

  見徐文宏伸手探野蠻奇鼻息,徐國難心裡陡地生出希望,低聲問道:「有救么?」

  徐文宏放下冰冷僵硬的野蠻奇,黯然搖了搖頭。

  徐國難渾身發冷,琢磨野蠻奇臨死話語,感覺一張細密蛛網蟒蛇般慢慢纏繞到自己身上,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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