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淑媛劍舞
播種祭是土蕃的重要祭典,每年春暖花開之際舉行,通過祭典祈禱上蒼庇佑穀物豐收,五畜興旺,最是隆重不過。
早飯過後寨子便熱鬧起來。男女老幼衣著光鮮,歡聲笑語,喜氣洋洋奔向寨外梯田。
依蘭黑穿上繁複隆重的祭祀服飾,頭戴插著孔雀翎的羽冠,身穿藏青腰裙,腳踩鹿皮靴,腰裙零零碎碎綴滿豹牙、貝殼、珍珠、珊瑚等光亮飾物,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宛若胖了一大圈。
徐國難瞧得只覺好笑,站起身想跟著前往觀禮,依蘭思託大踏步走了過來,烏著臉遞過柄短刀。
徐國難見短刀尺許長,刃口鋒銳,瞧式樣應是蕃人隨身佩帶飾刀,有些莫名其妙,問道:「舅舅,你給我這個幹嘛。」
依蘭思托心情不太好,氣哼哼道:「這是奧里契與我結拜時贈送的信物,麻煩轉交奧里契,儘力幫忙照顧。」
說完轉身就走,瞧也不瞧徐國難一眼。
他昨晚特意向阿爸求懇,卻被老狐狸依蘭黑疾言厲色痛罵一頓,要他千萬不可多管閑事,也不可讓徐國難出面營救。
依蘭思托被罵得灰頭土臉,心情自然奇差。
對依蘭思托無意提到的鐵騎營移防武定里,依蘭黑倒是擔起了心思,以他見識當然明白深山生蕃磨刀霍霍意圖不軌,鐵騎營移防武定里自是防備生蕃作亂,身為平埔社族長依蘭黑只想左右逢源大發橫財,絕不願官兵剿蕃殃及池魚。
只是如何避免生蕃作亂玉石俱焚,依蘭黑雖然老奸巨滑卻也旡計可施,只能暗地聯絡熟蕃加強戰備以圖自保。
徐國難笑了笑,接過短刀放入懷中,跟著依蘭思托快步走出屋門。
剛走下台階,嘴裡塞滿鹿乾的徐太平一個蹦跳猛撲過來,把徐國難的小腿牢牢抱住,嚷道:「爹爹抱抱,平安要看播種祭。」
俞依偌站在旁邊抿嘴微笑。徐國難笑著抱起徐太平,抬眼沒見到徐文宏劉雅萍等人,問道:「爹爹呢?」
俞依偌向前一指,道:「爹爹與佬爺一起過去,讓我在這裡等你。」
徐國難向前方瞧去,果見十多米外孔雀翎旁邊徐文宏的藍衫若隱若現,隱約可以聽到徐淑媛的清脆說笑,引得周邊蕃人不時注目觀瞧。
他微微一笑,抱著徐太平隨人流緩步走向寨門。
播種祭祭壇設在寨外梯田下方空地,吉時選在巳時二刻,就是上午九點三十,太陽還未出山就有性急蕃人聚在祭壇周圍載歌載舞。
徐國難趕到時,空地上已經人山人海,處處都是唱歌跳舞的蕃人。徐文宏身為族長女婿,雖是漢人身份也與從不同,由迎賓蕃人引到貴賓席入座。
徐國難見貴賓席一大堆貴人聚著說話,徐文宏含笑拱手到處應酬,面現苦色,立即停住腳步,撿了處偏僻高地站定,放眼望去,見空地中央矗著大塊青石壘成的圓形祭壇,祭壇中心堆滿乾柴,隨風隱隱飄來濃郁香氣。
祭祀時辰還早,祭壇上空無一人,蕃人身著盛裝聚在空地牽手舞蹈,常年勞作的黧黑面孔洋溢歡快笑容。
遠近山川幽麗峻奇,山風拂面清香怡人,眼前都是嬉戲歌舞,耳邊充滿歡歌笑語,徐國難心情舒暢,渾然忘記這些日子的憂慮煩悶,直想隱居深山,永遠如此生活下去。
俞依偌生性靦腆,幼承禮教,極少出現在熱鬧場所,此時偎在徐國難身邊,望著歌唱舞蹈的快樂蕃人,覺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眸中充當新鮮好奇。
徐太平抱著老爹頭頸,東張西望樂得咯咯直笑,忽地伸手指向舞蹈人群,尖聲叫道:「三姑,三姑——」
徐國難與俞依偌早已看見,徐淑媛與幾名土蕃少女手牽手在祭壇旁邊跳舞,銀色白裙雜在土蕃少女艷麗服飾中分外顯眼。
她不會蕃歌蕃舞,索性把玉女劍法當成劍舞,在蕃女叢中踢踏轉挪,盤旋起伏乍前倏后,宛若飛天仙女飄飄欲仙,把土蕃少女的狂放舞姿都比了下去。
特別是徐淑媛從小習武,腰肢柔韌似柳,時而輕盈旋轉,時而仰面倒折,把凹凸起伏的女性曲線完美展示,盤旋起舞婀娜多姿,讓從來沒有見過劍舞的蕃人瞧得目瞪口呆,乍舌不已。
祭壇周圍有大群蕃人圍著歌舞,都用迷戀目光欣賞徐淑媛的窈窕舞姿,歌舞聲漸漸弱了下去,一些蕃人目光中甚至現出愛慕神色。
黛麗娜站在旁邊,見漢家少女搶了自己風頭,胸中酸酸麻麻不知啥子滋味,晶亮眸子不自禁現出妒嫉神色。
她長相俏麗,嗓音甜美,在平埔社向來眾星捧月人人討好,如今徐淑媛卻麻雀變成孔雀,把能歌善舞的百靈鳥比了下來,讓自視不凡的黛麗娜情何以堪。
正在暗中琢磨如何想法讓徐淑媛吃些苦頭,鼻中微聞香風,不用轉頭就知是爾瑪伊。
爾瑪伊眸里也隱現妒嫉,播種祭是土蕃重要節日,卻讓漢家少女大出風頭,任誰都是難以忍受。
她偎著黛麗娜,附在耳邊悄聲道:「黛麗娜,我瞧哈瑞德看得目不轉睛,好像很是中意。」
聽情人也欣賞漢家少女,黛麗娜胸中妒意更濃,抬眼瞥去果見哈瑞德瞪大眼睛望向徐淑媛,嘴角亮晶晶似有垂涎。
熊熊妒火再也無法遏制,黛麗娜轉了轉眼珠,旋身飄進場中,放開嗓子唱起高亢的土蕃情歌。
她嗓音柔美歌聲婉轉,立時把不少蕃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爾瑪伊得意一笑,跟在後頭也舞了過去。
兩位美女歌舞俱佳,都是蕃人少年的慕艾對象,盤旋起伏賣力表演,一時倒蓋住了徐淑媛的劍舞風頭。
俞依偌瞧得俏臉微紅,偎著徐國難道:「小姑真是大膽,居然大庭廣眾跟大群蕃人拉手舞蹈,也不怕——」羞紅著臉說不下去。
徐國難也是目眩神移,徐淑媛的玉女劍法頗多花哨,用於舞蹈表演倒是適宜。
聽妻子如此言語,冷哼道:「妮子本就膽大愛出風頭,難得有機會賣弄她的玉女劍法,當然要下場賣俏。」言語頗有些不以為然。
抬眼望向貴賓席,見徐文宏正與一名金髮碧眼的洋人低聲說話,似乎沒有瞧見徐淑媛盤旋踢踏、美妙動人的劍舞。
徐國難眉頭微皺,瞧向洋人的目光視出狐疑。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