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人心安定
第二天,林聰兒坐在路邊的一處小館用飯。
正當此時,遠處鳴鑼敲鼓,眾人紛紛趕來,有人興奮說道:「快看,是天子的隊伍還京了!」
「這可是個好皇帝,我們家有地了!」一名身著灰色粗布衣裳的百姓說道:「你知道不知道,趙四家原是世代的軍戶,這次朝廷清查衛所軍屯,不僅因此擺脫了世襲,還分得了一頭牛!」
「官府說,只要在衛所耕種滿兩年,這頭牛便送給他家了!」
另外一個抬著扁擔的胖子顯然不信,「真的假的,那可是一頭牛啊,分了田還不夠,又要送牛?」
那粗布衣裳的百姓說道:「害,這算什麼,朝廷現在重視衛所了,沒見皇帝都直接下來了嗎?」
「軍戶不世襲了,現在去原籍的衛所報名當軍戶,還都有官兵家屬待遇,不光分牛,直接給種籽、給農具,三年減免田稅!」
聽到兩人聊著,一名路過的山東行人十分不敢相信,連忙走來問道:「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我能作證,都是真的!」一名西安衛的軍戶走來,此時他身上已經換了新發的棉襖,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他說道:「我兒子在西安衛當兵,沒有參與亂軍,也通過篩選留了下來,現在我們全家都能享受官兵家屬待遇,看看這衣服,朝廷白髮的,沒要我們一個銅板!」
「我好羨慕你啊!」山東那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就是不知,這種好政策什麼時候能到俺們山東?」
粗布衣裳那百姓安撫道:「快了快了,朝廷現在是動真格的了,裁了幾十萬的衛所亂兵,連我們老百姓都看得出來。」
「先是畿輔,再是山西,現在是我們陝西,很快就到你們山東了!」
山東那人點了點頭,滿懷期待。
林聰兒吃掉了手上最後一個饅頭,聽到此處,忽然間周圍亂糟糟一片,但是很快就又安靜下來。
幾名隨行的緹騎飛奔而過,一邊大喊:「陛下駕到,讓開道路!」
「陛下駕到,兩側跪迎!!」
甚至沒用多說,周圍的人群便嘩啦啦地伏跪了一片。
這時,林聰兒見到,一身明黃色盔甲的年輕人一馬當先,率領勇衛營從官道上經過。
在他身旁,是一身黑色甲胄的陳策,身後便是一望無際的勇衛營大軍,隊列整齊,腳步聲顯得整齊劃一。
「陛下萬歲!」
「陛下萬萬歲!」
沒有人去刻意組織什麼,周圍的百姓們便是自發的山呼起來。
林聰兒拿起小腿上的短匕,看著上面淡淡的血跡,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孤高冷傲在此刻散去,這是只屬於她的。
這時,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朱由校彷彿感受到了什麼,轉頭一望,看向身後的一處小館,可卻沒看見什麼。
朱由校轉過頭,繼續接受周圍百姓的山呼。 ……
皇帝出行,廠衛必先親至,控制周邊,眾多的東廠番子早已事先滲透進附近數里,為的正是保護皇帝安危。
林聰兒策馬疾行,坐下馬兒突然一聲悲鳴,她眼眸一緊,飛身而起,穩穩落在地上。
隨後,一桿刀尖抵在了她的腰側。
一人陰惻惻地道:「林聰兒,你背叛本教,已是天下的罪人,現在就連廠衛都已將你除名,還有什麼可說的?」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林聰兒便知道是特使王森了。
天啟二年,中原五省大地震,山東為震中心,損傷甚重,朝廷官署毀之半數,特使王森便與山東香壇壇主徐鴻儒率領白蓮教眾謀划造反。
但是因為有東廠坐記打入內部,消息走漏,被迫提前造反,倉促起事。
隨後,天啟皇帝啟用楊肇基為山東總兵,率部鎮壓叛亂。
叛軍主力無非是白蓮教徒與被蠱惑的流民百姓,戰鬥力到底不如朝廷官軍,在加上當時溫體仁和楊嗣昌在山東賑災,施行仁政,人心很快穩定。
白蓮教失去兵源,數戰皆敗於官軍之手,最後在三個月內被楊肇基平定。
徐鴻儒死於亂軍,身為罪魁禍首的白蓮教特使王森卻逃了出來,又開始在陝西積極策劃帶領白蓮教的教眾造反。
發覺是此人,林聰兒反倒沒有什麼懼怕之情,她冷冷道:「王森,你還敢回來?」
「若不是我師母去世,就憑你在山東鬧出的亂子,你早就被白蓮教的人給殺了。」
王森聞言,呵呵笑了一聲,道:「白蓮教的人?小婊子,你不要以為朝廷抹了你的名字,你就能獨善其身了。」
「你一輩子都是我們白蓮教的人,現在你才是叛教的叛徒!」
林聰兒冷冷一笑,緩緩將手摸向小腿,就在此時,周圍卻是馬蹄聲陣陣,一陣塵煙捲起。
數名錦衣衛緹騎策馬趕來,為首者身著飛魚服,腰掛綉春刀,正是威名赫赫的北鎮撫司四大千戶之一的楊寰。
楊寰命令緹騎將兩人圍住,旋即緩緩抽出綉春刀,冷笑:「王森,你讓我好找。」
「我早就查到山東白蓮教造反是另有其人鼓動,一直追尋你的蹤跡,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
「今日你是插翅難逃了!」
王森將刀尖死死抵在林聰兒身上,眼神慌張,喊道:「你們不要過來,這個女人,可是你們皇帝的老相好兒!」
「你們敢來,我就殺了她!」
楊寰一愣,這才仔細看了看林聰兒,又向左右的錦衣衛百戶問了問,這才清楚事情原委。
不過他的神態並沒有什麼變化,一手輕撫綉春刀,喃喃:「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是御制的綉春刀,整個天下只有五把!」
「除了我們,到處都是東廠的人,還有官府的人,巡檢司的人,我要拿你給綉春刀開開葷。」
「你真以為你跑得掉?」楊寰眼神示意錦衣衛緩緩圍上去,滿臉陰雲密布,「殺了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放了她,我會讓你死得痛快點,我們北鎮撫司的手段,你應該清楚。」
狠話才剛說完,王森正在猶豫,下一刻居然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林聰兒將短匕的血跡擦了擦,隨後放回小腿,看了楊寰一眼,隨後翻身上馬,沒有絲毫留戀的離開。
錦衣衛百戶說道:「千戶大人,此女不簡單。」
楊寰現在的臉色比剛才面對王森時更為陰沉,他看著腳下已經氣息全無的白蓮教特使王森,忽然笑道:
「能讓陛下看上的女人,能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