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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浙黨成勢

  天啟五年開始,遼東、畿輔、大同、宣府各處氣候都變得更加反常。

  最明顯的,就是天啟五年的冬日比以往更長,也更冷。

  陝西延安府突如其來的大風大雪,一連半月,由於事發實在突然,許多百姓甚至是官差都因為全無準備而凍死。

  這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似乎在預兆著什麼的開始。

  一連串的壞消息后,也有好事傳來。

  朱由校坐在西暖閣,深呼口氣,緩緩打開各地官員的奏疏,今天的這些奏疏,似有千斤重。

  按照歷史上來說,天災人禍,將會在這一年陸續開始出現,一直持續到崇禎十七年,也就是清兵入關的那一年。

  五年準備,卻要應付長達二十餘年的災禍,說實話,朱由校心情實在不怎麼樣。

  無論怎麼準備,無論自己的動作有多快,有多符合後世救災的理念,也還是會有人凍死、餓死,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數只會越來越多。

  所幸,第一道是個好消息。

  朱由校精神一振,細細看起來。

  廣州知府尤可大奏:

  「廣州府自萬曆四十三年,群「盜」寇起,乃起源於『龍門開鐵爐』及燒炭之人,當地人稱礦寇。

  首領十餘人,各股擁眾數千人,其間勢力最盛者,以賴丁髻、廖大鼻、張惟沖三人為頭目。

  諸礦寇流竄於廣州府從化、增城、龍門、清遠及韶州府之英德、惠州府之長寧,其間群山環繞,礦寇盤踞山中,官府再三征剿,屢剿不盡。

  今歲天啟五年,臣招安三大寇之張惟沖,許為百總,令千總鄭亮引官兵入山。

  我官軍奮勇向前,千總鄭亮驍勇當先,斬殺大寇賴丁髻、廖大鼻並三千礦寇,余者皆散,收回全府十二處礦脈。

  不敢邀功,再三頓首,叩祈聖聞!」

  廣州盛產鐵礦,自古就是燒煤煉鐵之處,除商人聚集外,世代居住的匠戶也是極多,僅可製作上好兵刃的赭石礦就有五座。

  只因群山環繞,官兵一到,礦寇即藏匿山中,剿之不盡。

  如今肅清礦寇,朝廷又能新增十二處鐵礦,對打造兵刃,更換地方駐軍的甲胄,都有不小的幫助。

  不得不說,自萬曆年遺禍至今的廣州礦寇被剿滅,這個消息的確令人心神開朗。

  連帶著,朱由校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當即親自執筆,眉飛色舞地御批:

  「廣州知府尤可大招安礦寇張惟沖,有大功於朝,升任廣東巡撫。」

  「千總鄭亮作戰有功,兵部驗功、敘前功,一併升賞。」

  想了想,朱由校又在上面加了一筆:「礦寇張惟沖,知錯能改,引官兵入山,足抵過失。」

  批罷,朱由校放下筆,喚道:

  「將此份奏疏交予戶、兵二部,核驗廣州知府尤可大、千總鄭亮的功勛,再定升賞,回稟予朕。」

  王朝輔立即入殿,捧了奏疏,恭恭敬敬退去。

  有了這份奏疏打底,朱由校才是心平氣和地打開其餘奏疏,不出所料,這是寫濟寧某地因饑民過多而發生民亂的事。

  朱由校微皺眉頭,再撿起筆,開始一份份御批。 ……

  福建,稽鹽署衙門。

  新鹽法推行已經過去一年,溫體仁和楊嗣昌也在下頭待了一年。

  這一年之中,除山東反抗過於激烈,甚至惹得朝廷出兵鎮壓外,其餘各省,起碼在明面上都比較順利。

  溫體仁坐在新蓋好四個月的稽鹽署衙門裡,面上毫無表情,正襟危坐地看著手中的最新一期《京報》。

  現在,看京報、聽京報,已經成了上至官員,下至小民的日常娛樂活動之一。

  京報有司也一直都與全國各地的報房持續合作,京報有司規定,京報每三日一期,每三月就要重新選擇新的報房轉刊。

  為此,每隔上三月,全國各地的報房們就都為爭奪轉刊權而搶得頭破血流。

  這樣的規定,使得各大報房的東家們幾乎很難能一直佔得京報在某地的專刊權,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各大報房都不僅僅只是簡單的報房,他們背後都有更大的財閥支撐,對這些財閥來說,取得轉刊權的獲利遠比每三月失去幾十萬兩銀子那麼簡單。

  取得轉刊權,意味著與朝廷合作,意味著擁有皇商會廣大的資源以及官府的扶持。

  這種優勢足以使得他們在商業爭鬥中佔得優勢,而一旦要是讓敵手擁有了這種優勢,他們甚至有可能鹹魚翻身。

  要知道,在天啟五年,地方官府由朝廷牢牢把控,對地方上的治理已經相當成熟。

  所以,每隔上三月,朝廷也就會狠狠地賺上一筆。

  推行新鹽法一年至今,根據各地稽鹽署奏報,全國開設的一千多家鹽場,有三百餘處在上個月了實現收支平衡。

  儘管鹽場還在虧錢,但好歹安撫住了各地因為新鹽法推行而躁動不安的百姓。

  朱由校堅信,現在還在虧錢的鹽業,日後一定是一大暴利,這是長遠投資,就和京報最開始時一樣。

  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如今朝廷的歲入正在大跨步從天啟元年時的瀕臨破產奔向致富小康。

  到如今,京報的收益甚至已經比天啟元年加增的關稅和商稅還要高了。

  簡單來說,現在的大明,僅憑京報每隔三月的收入,就足以維持現有九邊及遼東規模龐大的在役戰兵。

  隨著報房的日益增多,以及報紙系統的日益完善,這個收入還會更多。

  正是因為報房每年激增的收入,才讓朱由校有底氣在去年和林丹汗打那曠日持久的一仗。

  溫體仁推行新鹽法的政策很簡單粗暴,撤了不服的人,換上自己浙黨的人。

  他心中再明白不過,皇帝讓自己下來是幹什麼來了。

  推行新鹽法,在山東遭遇挫折,朝廷重壓之下,大規模的反對不會再有,可是官員之間的爭議依然存在。

  這個時候,皇帝讓自己留在福建主持新鹽法在沿海一帶的推行,要是再不明白其中深意,那隻怕就是傻子了。

  身後有人罩著,干起事兒來也是如魚得水。

  溫體仁推行新鹽法一年有餘,明裡暗裡的利用職權,啟用浙黨官員,使得萬曆年在黨爭之中慘敗於東林的浙黨逐漸在地方起勢。

  到如今,溫體仁的背後已經有著相當力量的地方官員和勢力在支持,是時候重返朝堂,和魏忠賢掰掰手腕了。

  正想著,緹騎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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