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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湯氏犬子

  「人、怎麼樣了?」

  當天夜裡,望著眼前,陳策手中學著天啟皇帝,像模像樣的拿著一本《三國》,頭也沒抬,淡淡問道。

  眼前穿著夜行衣的人緩緩脫去外套,卻是他最為親信的家丁。

  這家丁警惕的望了望屋外,才是抱拳道:

  「稟將軍,那個姓鄭的讀書人,見不到明日的陽光了。」

  「好,辦的不錯。」陳策靜靜點頭,冷哼一聲,「這幫榆林將門,自恃先祖功高,在本地胡作非為慣了!」

  「皇上早就有意一舉剷除榆林將門,奈何這幫鼠輩戲演的還挺像,沒有什麼大罪過,還不能將他們全都殺了。」

  「剷除了榆林將門,各地軍將們好歹能老實不少…」

  說著,陳策將手中三國翻了一篇,邊看邊道:

  「這次,風聲要提前傳出去,派人去多散播一下,等消息傳到直隸,再派人飛馬稟報京師。」

  「就說榆林將門,在總兵戴欽的蠱惑下,意圖反抗朝廷,謀反作亂,本帥接替孫傳庭整肅榆林兵備,迫不得已,只好親自平定了他們。」

  「這種話,應該不用我教你了。」

  這家丁本就是自幼被陳策收養,從小到大的衣食住行,還有身上的佩刀、甲胄,都是最優,自然極為忠心,什麼話都能說。

  家丁也是陰惻惻一笑,回道:

  「將軍放心,小人這就去辦。」

  「去吧,這榆林,還有不少事情要善後,我得給皇上把榆林穩固起來。」陳策說完,將手一揮。

  「還有下一任的榆林總兵人選,也要有個著落…」

  家丁似乎聽懂了什麼,但也二話沒說,只是彎身作揖,小心翼翼地退出屋外,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

  「叛軍前日攻破府城衙門,盡索府庫,又分出一路攻陷錢塘,直奔餘杭。」牛成虎蹙眉說道。

  距杭州府城三十餘里,約莫一日不到的路程時,秦軍忽然停了下來,孫傳庭召集眾將,對剛剛送來的消息進行分析、定策。

  「不能再等了…」

  孫傳庭眉頭緊鎖,道:

  「朝廷的物資不能再等了,直隸畢竟路遠,等他們的軍糧送到,只怕叛軍就要將整個杭州府攪和得雞犬不寧。」

  「那…兵備的意思是?」牛成虎一愣,問道。

  因孫傳庭還沒有正式上任,所以現在官方的身份依舊是兵備,眾將為避免僭越稱呼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依舊稱呼為兵備。

  孫傳庭看了他一眼,將手掌按在地圖上。

  「和在榆林時一樣,就地取糧!」 ……

  杭州府的糧商巨富,姓蔡名厚。

  今兒,是蔡老爺的六十大壽,整個杭州府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來了,個個是喜笑開懷,相敬如賓。

  蔡老爺自也是如此,牙齒全部掉光,卻也是穿戴著紫色綢袍,腰纏萬貫,咧嘴舉杯暢飲。

  此時,遼地寒風呼嘯,刀兵未歇,每時每刻都有邊軍將士,倒在女真人的戰刀之下。

  就連身處京師的天啟皇帝朱由校,也是負手站在西暖閣外,望著漸上冰霜的紫禁城,嗟然嘆息。

  江南依舊翠綠如夏,澄瀾蕩漾,蔡老爺的府上,也是杭州府一帶最為富裕之處,六十大壽的喜宴,選自一處湖心亭上。

  亭四面環水,由四所浮橋接連岸邊,匾額上書「臨安」二字,盡顯高潔。

  湖面上有僕人泛舟,官人、士子立於其上,各自附庸風雅,吟詩作賦。

  岸邊有蔡府高價請來的秦淮歌妓縱情聲色,其曼妙舞姿,是一眾老爺們目光最為流連忘返之處。

  蔡老爺與杭州府最為聲名顯赫的四人落座湖心亭中,從左到右,分別為茶商沈一貫、餘杭知府何世柏、靈璧候湯國祚、綢緞商許萬財。

  此四人,沈家為湖州巨富,同湖州府貢司有密切聯繫,湖州府奉上京的貢茶,連續五年都由沈一貫負責。

  就是朱由校,都可能在無意間喝過沈家的茶。

  許萬財為紹興綢緞商行掌柜,家資在整個江南,說不上前五,也能排上第七、第八,諸商人之中,威望甚隆。

  靈璧候湯國祚,來頭更大。

  此人為大明開國名將湯和直系九世孫,萬曆四十年承襲靈璧候爵位,第二年按照慣例,開始掌管南京后軍都督府,為南京協同守備勛臣之一。

  但是在天啟元年下旬,湯國祚因治理運河水賊不力,導致湖州貢茶被掠走一批,讓時任淮北餉司的楊嗣昌一紙奏疏,狠狠彈劾了一通。

  諸臣求情被朱由校視若罔聞,堅持已見,下旨懲處了湯國祚。

  當然,處置也並不是很嚴重,朱由校剝奪了湯國祚南京守備勛臣之位,但是卻保留了他的南京后軍都督府之職。

  朱由校本意,是給開國名將湯和一點面子,希望他的這位後人能痛改前非,在南京干點實事兒。

  畢竟,歷史上這貨雖然降清了,但那畢竟是大勢已去。

  現在這種情況,如此之高的出身,還有自己這個皇帝的明顯給機會,這個湯國祚難道還能和歷史上一樣,做一個是非不分,屁用沒有的勛臣?

  事實證明,兩年前的朱由校,的確是太過高看了這位湯氏後人。

  湯國祚並沒有理解天啟皇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良苦用心,反倒對此斤斤計較。

  湯國祚曾下私下裡說出什麼,我湯氏祖上跟隨太祖皇帝打下大明江山,二百餘年來,一直是南京守備勛臣之一,他朱由校一個區區後輩,如何敢將先祖之功視若不見這種話來。

  朱由校是怎麼知道的,尚且不論,可就算是知道了,也並沒有立即處置,這個事兒老魏曾經猜過,倒也八九不離十。

  老魏是誰,論猜測上意,他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這也是朱由校為什麼事事都放心交給他的原因。

  辦事幹練,你一個眼神,他可能全都明白,事後往往還能舉一反三,把所有事給辦的明明白白。

  雖說閹黨自己要吃點好處,但你皇帝吃肉,還不能讓人家喝湯了?

  經過較事府的秘密查探,魏忠賢也的確令朱由校放心,他貪錢往往點到即止,按照三七分賬。

  閹黨辦事,得到利益最大的永遠是朱由校這個皇帝,最後背鍋的只會是他魏忠賢。

  畢竟,全天下現在誰不知道,天啟皇帝受魏忠賢蒙蔽很嚴重。

  當魏忠賢看著皇帝聽見湯國祚說這些話,但依舊留著他時,直接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可能。

  湯國祚這話被東廠報給皇帝時,剛好和杭州兵變的消息分前後天到,要是按照以往,可能說抓就抓,說殺就殺。

  眼下留著這貨,極有可能是給孫傳庭練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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