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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多爾袞的首戰

  瑞王、桂王、惠王分封海外,滿朝文武皆駭,但皇命已定,眾人苦勸不成,徒勞無果,只好放棄。

  承天門上,朱由校一手按著劍柄,遠處站定幾名宿衛,正靜靜望著城下離京的惠王朱常潤一行車馬,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待宗人府將十王府堆積多年的財物,如數搬入皇家內帑后,勞工們也就走出營地,開始修建帝國學院。

  大明這邊,澎湖正與荷蘭人發生衝突,乾清宮的管事太監王朝輔,即將抵達澳門,親自與葡萄牙人討論買人鑄炮。

  福王除藩,還有三位萬曆年間的王爺相繼離京,使得朱由校這位天啟皇帝的權勢,愈發如日中天。

  此時的遼東,亦是有一場巨變,在暗中醞釀。 ……

  赫圖阿拉老城上空,銀月高懸。

  城腳下基石處的沙碩正在不斷顫動,須臾,兩名裝備精良,腰間懸著鋼刀的正黃旗騎兵,疾馳而過。

  這時候,自努爾哈赤被迫撤兵,已過去了數月。

  現在的赫圖阿拉城,無論城內旗人,還是城外的包衣奴僕,都是大門緊閉,家家戶戶,緊張異常。

  原因無它,想要在朝鮮僭越稱王的阿敏,回來了。

  努爾哈赤再一次從遼瀋兵敗而歸,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都令他心神俱怒,萬般不解。

  為何剛剛調來鐵皮盾車,就趕上氣溫驟降,旗丁掘地不得,只能退兵,莫非這是天意?

  此回伐明,努爾哈赤一如既往,出動滿八旗四萬,從征蒙古及漢人包衣三萬餘,可謂傾盡全力。

  被天啟皇帝數次嚴旨調往瀋陽的袁崇煥,所部只有三千多的寧遠兵,眼見就要破城,但卻功虧一簣。

  努爾哈赤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又一次將過錯歸咎到了遼東的漢人頭上。

  一聲令下,遼地再次遭受女真人慘絕人寰的屠戮。

  各女真部族,縱容旗人肆意姦淫殺掠,多城幾不見人煙,這還沒覺得解氣。

  阿敏回來,再犁地似的擄掠一番。

  為舔拭在朝鮮同東江軍作戰時的傷口,又在灶突山下八里處為營,安置重兵,擄遼人為奴,積蓄錢糧,意圖與努爾哈赤相抗。

  這般心思,自然為忠於努爾哈赤的旗人所獲,被告往赫圖阿拉,努爾哈赤稍加思量,便以敘功為由,召阿敏入京。

  坐在殿上,努爾哈赤眼眸微動,靜靜等待。

  他心中滴血,此番伐明,又是損傷不小,旗丁二千,從役的蒙古、包衣,少說也要有一萬之數。

  雖說擄掠了許多牛羊、人口和財物,但這些與那兩千戰力甚強的旗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能打下瀋陽,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沒有如果,天意弄人,就是在努爾哈赤準備總攻的前一日晚上,小冰河來襲,遼地急速降溫。

  一夜的功夫,就將瀋陽城下基土凍得堅硬。

  努爾哈赤從不認為自己是敗在袁崇煥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身上,他是敗在遼地詭異的氣候上。

  按照戰局來說,他只要再有一天,不,半天的時間,就能輕易砍下袁崇煥的頭,掛在瀋陽的城頭。

  他心中真正的對手,只有一個能洞察其心,戰略眼光極為毒辣的遼東經略熊廷弼!

  這個人在經略之位一日,努爾哈赤便一日不得寸進!

  忽然,正想事情的努爾哈赤神色變得有些耐人尋味起來,他沖著空無一人的大殿門口,道:

  「阿敏,四大貝勒中我最歡的一個,你終於回來了。」

  話音落地,黃台吉、代善等貝勒紛紛回頭,果然見到一個熟悉的人,昂首走進大殿。

  「奴才阿敏,見過大汗!」

  來者身材高大,半張臉都貫穿著一道令人畏懼的深疤,對努爾哈赤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努爾哈赤換了個姿勢,一隻手捏在自己的雙下巴上,道:「阿敏,你瘦了,也黑了。」

  一向強勢的大汗,此刻卻如同小女人一般,關心起自己的變化,這讓阿敏有些手足無措。

  阿敏下意識躲開了努爾哈赤的眼神,垂頭道:

  「大汗在上,阿敏在朝鮮這些日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大汗,還有代善哥哥、諸貝勒,旗人兄弟們!」

  「大汗,近來身子可好?」

  努爾哈赤臉色微微一變,道:

  「還好、還好。」

  「還好?」阿敏笑道:

  「奴才聽人說大汗自瀋陽回來后,日日震怒,背上生了癰疽,疼痛不止,這才日趕夜趕,回來探望。」

  「奴才還特地從朝鮮帶來名醫為大汗醫治,莫非,這話是假的?」

  阿敏說話間,還曾注意觀察努爾哈赤神色變化。

  果然,後者眼眸微動,但並未動怒,只是臉上笑容逐漸凝滯,沉聲問:

  「這話是誰說的,要亂我大金,其心可誅!」

  阿敏慌忙跪地,道:

  「奴才道聽途說,也不記得是誰說的,只是…像是從信州一帶遼民口中傳出。」

  努爾哈赤冷笑,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衝下頭道:

  「多爾袞,你今年才剛十歲,還不能隨軍從征,本汗給你三千旗丁,信州、一個不留!」

  一名少年應聲而出,用稚嫩但堅定異常的話音回道:

  「父汗放心,我一定查出是誰散布謠言,亂我大金軍心!」

  聽得此言,努爾哈赤哈哈大笑,欣慰道:

  「這才不愧為我的兒子!」

  多爾袞也沒有什麼謙遜之情,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不同於其他所有人的鷹視,流露出對漢人的不屑。

  這個十歲少年,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韃清皇父攝政王。

  萬曆四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多爾袞出生於建州左衛赫圖阿拉城,其名字的滿語意思為「狗獾」。

  多爾袞生母名阿巴亥,烏喇那拉氏,是烏喇貝勒滿泰的女兒,比努爾哈赤小三十一歲,早在萬曆二十九年十一月滿十二歲時就嫁給努爾哈赤。

  萬曆四十四年,努爾哈赤背叛明朝,建立后金,年號天命,兩年後,以「七大恨」告天,揭開了明金雙方持續至今日的遼東戰爭的序幕。

  萬曆四十八年九月,努爾哈赤宣布廢黜大貝勒代善的太子名位,立阿敏、莽古爾泰、皇太極、德格類、岳託、濟爾哈朗、阿濟格、多鐸、多爾袞為和碩額真,共議國政。

  那一年,十六歲的朱由校御奉天門,即皇帝位。

  在遙遠遼東的赫圖阿拉,多爾袞亦以八歲幼童的身份,躋身後金參預國政的九大和碩額真行列。

  這是他親自帶兵的首次,比歷史上提前來了六年,但此時的多爾袞,並無任何畏手畏腳。

  相反,提起帶兵出擊,他心中激動萬分,恨不能立即帶著三千大金鐵騎殺到信州,將造謠生事的遼民們,殺個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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