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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皇長女 朱淑娥

  鄭貴妃生性刻薄,好譏諷言事,連侍候的宮人都個個牙尖嘴利,在西六宮是出了名的。

  而天啟皇帝軟硬不吃,喜騎馬狩獵,行事雷厲風行,聖裁獨斷,舉手投足間,盡顯帝王威嚴。

  便是朱由校與張嫣這般真正的夫妻,也要至親至疏,好似鴻雁在雲,而真龍騰雲於上。

  兩人的感情,需要時常維繫,雙方努力。

  皇帝一席話,打在鄭貴妃的心扉上,讓她既恨,又不甘,終究還是脫口而出:

  「臣妾自知。」

  「臣妾是罪人,不敢怨懟於天,尚忝居貴妃之位,陛下執守禮法,斷不能容我。」

  語落,慈寧宮中眾人皆驚。

  鄭貴妃這樣做,無異於直接拿福王的名號去壓皇帝!

  誰都知道,她是福王生母,當今皇帝若廢了貴妃之為,福王那裡豈能說得過去?

  朱由校沒有其餘人意料中的勃然大怒,卻是冷靜異常,淡淡道

  「你當真以為,朕不能把福王與你,一起廢了嗎?」

  儘管劉太妃生性恬淡,甘願受一受她的無禮,也難捱她對皇帝的這一番冷言冷語。

  隨即,也是拍案怒斥:

  「鄭氏,你太過分了!」

  「要不要連我這太後印璽,也一齊交給你掌管?」

  鄭貴妃冷笑一聲,白了她一眼。

  「那東西有什麼好的,你自拿到手中,可曾有過絲毫太后的權利?」

  終於,鄭貴妃無視禮法,直抗皇帝、太妃與皇后的做法,激起了全體妃嬪的怒火。

  人們對她指指點點,慈寧宮內也變得吵吵鬧鬧。

  鄭貴妃今日似乎打定了主意,眾人每說一句,她便冷眼譏諷幾句,全然將旁邊的天啟皇帝,視作無物。

  自掌了太後印璽,劉太妃還是第一回動怒。

  她默然良久,忽而苦笑:

  「好得很,你鄭氏語出狂妄,料哀家奈何不了…」

  她說完,一直冷眼旁觀的朱由校望見一旁京報書記官的眼色,這才緩緩表態,輕喚:

  「太妃。」

  「陛下——」劉太妃鬆了口氣。

  這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這位天啟皇帝的身上,然還沒等朱由校說話,鄭貴妃便搶先一步,道:

  「你貴為天子,看不上眼的,儘管賜斛鳩酒,賜條白綾!」

  朱由校怔住片刻,嘴唇輕啟,眼波流轉,冷笑道:

  「朕不願與你廢話,今日之言,明日即將在京報刊登,叫天下人看清楚你這個貴妃所謂的嘴臉。」

  朱由校拂袖而走,卻又停在慈寧宮門口,轉頭道:

  「傳諭,將皇貴妃鄭氏打入冷宮,門窗盡數釘死,只留一門下小口,餵食即可。」

  「如若有人敢叫她看見丁點陽光,朕連他一起廢了!」

  有的時候,皇帝這般冷靜,卻比龍興震怒更加讓人害怕。

  不僅其餘各宮的宮人、妃嬪們,就連鄭貴妃也不明白,皇帝是怎麼敢將自己打入冷宮的?

  難道他不害怕自己兒子福王了。 ……

  晚香淡淡,咸福宮。

  咸福宮屬內廷西六宮之一,為後妃所居,永樂十八年建成,初名壽安宮。

  嘉靖十四年,壽安宮更名為咸福宮,改前殿為行禮升座之處,後殿仍為後妃寢宮。

  天啟元年冊封一后三妃,其中之一的裕妃童靜兒,就居住在咸福宮。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距鄭貴妃昔日所居,只隔幾步路程。

  裕妃端坐床沿,搖籃里,一名女嬰正睡得香甜。

  她一隻手把在搖籃上,輕輕晃著,另一隻手的手指正細細揉搓她大衫上的綉章,全神貫注地數著那五彩翟鳥,究竟費了幾縷絲線。

  朱由校制止了想要通報的宮人。

  他在寢宮前站了一會兒,直至宮外夜色漸濃,這才緩步走入,來到八仙桌旁自顧自滿了一杯茶。

  也不知是不是精神太過集中,裕妃仍忙著哄睡女嬰和手裡的針線活,沒有注意到她望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後靜靜望著。

  朱由校見她這副樣子,心中更加無奈,將手中茶喝完又倒上一杯,咬了下唇,來到床后,遞過去問:

  「你渴了吧,江南的貢茶不錯,喝點。」

  裕妃似乎被嚇了一跳,銀針差點扎到手上,她愣愣與朱由校對視半晌,方才臉頰輕紅,接了茶,淡淡道謝。

  這聲道謝有如蚊音,朱由校聽著不真切,見她接了杯子卻不喝,緊緊握在手裡,也是苦笑一聲,上前半步:

  「來,朕喂你。」

  裕妃沒有抵抗。

  她抿著雙唇,兩隻手在大袖衫里緊緊交握,比起被臨幸那日,更顯得緊張。

  一杯茶飲盡,寢宮裡的尷尬氣氛消散不少。

  這時,搖籃里的女嬰,因沒了人搖晃哄睡,也是悠悠轉醒,望著眼前陌生的男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一聲啼哭,徹底擊碎了皇帝與后妃之間的尷尬,兩人相視一笑,卻是朱由校俯身抱起了女嬰。

  不想,因為前世今生,朱由校都沒有什麼抱孩子的經驗,這一抱,女嬰哭的更厲害了。

  朝堂上大殺四方的朱由校,此時卻有些手足無措。

  這樣的清凈,無形之中拉近了裕妃與皇帝之間的距離,前者接來女嬰,輕哄幾聲,便就讓她變得乖巧無比。

  朱由校摸摸鼻子,站到一旁,輕輕碰了碰女嬰的小胖手。

  目光從她的胖手來到額頭,又從額頭滑落至鼻子,至嘴唇,再至下顎,最後閃爍著停留在臉上。

  朱由校看著自己的女兒,小聲感慨了一句:

  「時光荏苒啊,朕竟然有了一子一女…」

  「起名了么?」

  一個父親,親女兒出生這麼久,居然連名字都不知道,你這父親咋當的?

  聽見這話,裕妃嗔聲道:

  「出生時劉太妃給起了,這孩子『淑』字輩,名淑娥。」

  「朱淑娥,好名字。」

  朱由校微微一笑,又伸手逗了逗,毫無疑問,再一次惹得女嬰哇哇大哭,向裕妃的懷裡鑽了鑽。

  「哈哈哈…」

  朱由校這次倒沒有尷尬,只覺得挺有意思。

  身為人父,看的也不一樣,他從自己女兒那雙清亮的雙瞳看出,等這丫頭長大,一定是賢惠淑德的大明長公主。

  至於封號,就和歷史上用這個名字的天啟一朝長公主朱淑娥一樣,為永寧公主吧!

  想到這裡,朱由校目光變得堅定。

  歷史上那個長公主朱淑娥一月後夭折,自己這個雖然與歷史上的不是同一人,但也要嚴加防備。

  皇長子、皇長女既然都已出生,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保護住自己孩子,更是不能有絲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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