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姐妹情深
用過午膳之後,芝雅便不再上床午睡了。春日的午後,陽光總是懶懶的,格外的讓人容易心生睏倦。
杜鵑坐在外室的小桌旁,手中做著針線。不多時,一個嬌俏的人影閃身進了屋裡。來人正是趙家的三小姐趙芝惠。趙芝惠一進屋便見杜鵑坐在小桌旁邊認真的做著針線。也不言語,只是湊上前來仔細瞧著。杜鵑正認真的做著針線,見頭頂一片陰影覆蓋了下來。抬起頭來,見三小姐來了,便放下手中的活計。笑著起身向趙芝惠行了一禮。
趙芝惠也只是笑著坐在了小卓旁。「姐姐呢,可是午睡了?」
「回三小姐,小姐正在午睡。」趙芝玉聞言,只是笑著點頭,便不再言語。杜鵑上了茶,芝惠一面品茶,一面將杜鵑做了一半的針線拿過來細細觀看。「還是姐姐身邊的人手巧。看這花繡的,都跟真的似得。不像我身邊那幾個笨丫頭,做什麼都做不好。」芝惠拿的是杜鵑綉了一半的荷包,杜鵑小臉微微一紅。「三小姐真是謬讚了,奴婢的手藝,哪及得小姐身邊的如意姐姐。」
就這樣,芝惠品著茶,也不急於走。和杜鵑有意無意的說著話。
又約么著過了半個時辰,芝雅才悠悠的醒了過來。不能怪芝雅睡得熟,只是這晚上實在是睡不安穩,只好用白天來補覺了。芝雅醒來后並沒有喚杜鵑進內室來伺候,芝雅下了床穿戴整齊后,一挑簾,從內室來到了外室才見到趙芝惠。趙芝惠正坐在外室的小桌旁,安靜的品茶。
芝惠聽見帘子響動,微微一抬頭,便見芝雅。見是芝雅醒了,芝惠笑著起身,「姐姐,芝惠來看看姐姐身子是否好些了。」芝雅也笑著應到好多了,姐妹兩人便笑著一同坐在了小桌旁。
「妹妹無需太過擔心,姐姐這身子自是好多了。只不過…」芝雅沒有說下去,只是笑盈盈的看著芝惠。芝惠聽見芝雅的話,眉頭一皺。顯然芝惠沒想到芝雅會把話只說一半。隨即,芝惠就笑道「妹妹就不瞞著姐姐了,妹妹今日來,除了看看姐姐的身子外,還另有一事相告。」
芝雅聽見芝惠這麼說,也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妹妹,看我這茶可還好?今年的新茶還沒下來,只好用去年的茶來招待妹妹了。妹妹莫要見怪才是。」芝雅說罷,又輕輕拿起茶盞喝了一口。
芝惠一愣,隨即看向了手邊的茶盞。輕聲嬌笑道「姐姐莫要玩笑了,姐姐這裡的茶若是再不好。那整個趙府,除了祖母那,怕是再沒有好茶了。」
姐妹二人就這樣一同坐在桌前品著茶,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二人身上。彷彿鍍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像是仙女一般,讓人覺得飄渺不真實。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芝惠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姐姐,妹妹這真真是有急事要與姐姐相商。還請姐姐屏退左右。」
芝雅似笑非笑的看著芝惠,然後朝身後的杜鵑點了點頭。杜鵑心領神會,便低著頭退了出去。隨即芝惠身後跟著的丫鬟如意也退了出去。屋內一時只剩下姐妹二人。
芝惠見室內只剩下二人,便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個牛皮紙的小包,輕輕的放在了小桌上。然後芝惠便看著芝雅。
「三妹,這是…」芝雅有些不解。
「姐姐,這裡沒有外人,妹妹我可就直說了。」芝惠邊說邊打開了桌上的紙包。包里是一些黑乎乎的東西。芝雅就這麼愣愣的看著,似乎並沒有看出包里是什麼一般。對於現在這種情況,芝雅絕的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在沒看出對方的意圖之前還是靜靜觀望比較穩妥。若是此時貿然開口,弄不好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時間就這樣靜靜的流逝著,姐妹二人誰也沒再言語。
最終,還是趙芝惠敗下陣來。「姐姐,這是平日里你喝葯剩下的藥渣。」芝雅依舊是安靜的品著茶,芝惠似乎是真的心急了「姐姐可知道,這藥渣里有什麼。」芝惠頓了一下,「這藥渣里,有木賊。木賊可是治風熱之症的藥材。姐姐這風寒總是反覆,想必是這木賊的緣故了。這葯不對症,姐姐的病可如何能好呢。」
芝雅依舊是靜靜的聽著,並不應聲。芝惠見芝雅依舊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下更是急切「姐姐,想必這幕後之人必是心思歹毒,才能做出這腌臢之事來。」
「哦?那三妹可知道這背後之人是誰?」芝雅終於開口,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這幕後之人妹妹我是不知的,只是前幾日,我聽說二姨娘病了,請了郎中來府里給瞧了瞧。說是身子有些虛,得好生調理調理。」芝惠說到這便不再多言,室內又是一片沉靜。
「哦,也不知二姨娘的身體調理好了沒有。」芝雅又是淡淡的開口。芝惠見芝雅並不太在意一般,芝惠心下想著此行的目的差不多也達到了,起身也就告辭了。
芝惠走後,杜鵑便進了來。芝雅並沒有像杜鵑隱瞞芝惠此行的事,便一五一十的將剛剛的事都說予了杜鵑。杜鵑聽后,先是愣了愣,隨即開口道「小姐,依奴婢看,這三小姐帶來的東西也未必是真的。三小姐平日里是最不愛管這些閑事的人。除非…」剩下的話杜鵑沒有說出來,除非三小姐自己下的葯,如今想挑撥自己與二姨娘,然後三小姐好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或者是三小姐怕日後事發,便提前來告訴自己,好來一招禍水東引,把自己的嫌疑排除。又或者,真的是二姨娘乾的,三小姐知道後來好心提醒。
在這個時候,芝雅不能不多疑。既然知道了有人要暗害自己,為了自保就必須查出那背後之人。
在芝惠的記憶中,這個三妹少言沉靜,從不插手府中其他的事。在前世,自己出嫁后不久,這個三妹也出嫁了。嫁給了陽城蘇家的大少爺做了嫡妻,以趙芝惠庶出小姐的身份,嫁到蘇家也不算委屈了。而且後來聽說趙芝惠與那蘇公子很是恩愛,還生了一對龍鳳胎。只是今生,從自己重生到現在,並沒有與她有過過多的接觸。此時對於這個三妹的來訪,芝雅卻是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思及此,芝雅便吩咐杜鵑從書房內找了一本醫書來細細的看了起來。芝雅找到了有關木賊的內容。書上說木賊味甘、苦,有疏散風熱的功效。再看書上得插圖,確實與藥渣中一味藥材有著八九分得相似。
芝雅看完便是心頭一緊,這葯不對症雖不是馬上就能要了人得姓命。可是這葯喝著也有一段時日了,若是想痊癒恐怕還得喝上幾副。這樣下去,虛耗的可是自己的元氣。芝雅冷笑一聲,這起子小人還真是恨不得自己早點死。芝雅輕輕放下醫書,拿起桌上得藥渣仔細的看著。半晌,側著身子對一旁得杜鵑道「把書收了吧,然後叫畫眉進來,畫眉來后,你便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知道了么?」
杜鵑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不多時,畫眉便走了進來「小姐,您找奴婢有什麼吩咐。」語氣依舊是恭順得,芝雅只是一挑眉頭,便柔聲問道「畫眉,我記得你家祖父是郎中吧?怎得會把你賣進府里來做丫鬟呢。」
畫眉沒想到芝雅會問這個問題,只是據實回答「奴婢得祖父本是郎中,可父親是個好賭的。被小人設計,敗光了家產,只好把奴婢賣了進府,來償還負債。」其實這些芝雅都是知道的,而且芝雅還知道,畫眉以前跟著她的祖父學過一些醫術。芝雅便指著桌子上的藥渣「那你看看,可識得這些葯么?」
畫眉心頭一跳,不知小姐怎會突然問起關於藥渣之事。只好看著桌子上黑乎乎的藥渣。看了約么一盞茶的功夫。芝雅也不催她,只是由著畫眉看。隨後畫眉抬起頭來「回稟小姐,這是麻黃,防風,白芷和辛夷花。這些都是治風寒的藥材。」芝雅悠悠的嘆了口氣,畫眉這丫頭真是有了二心。不然段段不會對她說謊。芝雅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叫畫眉退了出去。
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是申時了,芝雅還在思考著趙芝惠此行的目的。就聽見門外杜鵑稟報,說是五小姐趙芝玉來了。
芝雅只是坐在桌前沒有動,便讓杜鵑把五小姐迎了進來。此時的趙芝玉已然是換了套衣裳。黛色的長裙,琉璃玉簪,襯得整個人溫婉大方。趙芝玉進來后便向芝雅施施然行了一禮。芝雅便示意芝玉和自己同坐。杜鵑則上了茶,立在芝雅身後。
「大姐,玉兒來看看大姐身子可是好些了。姐姐可莫要嫌妹妹煩呢。」說罷便讓身邊的小丫頭從帶來的食盒中拿出了兩道菜來。芝雅一看,是一道党參燉烏雞,一道黃芪煨老鴨,都是葯膳。小丫鬟將菜擺好了之後,芝玉便笑著對芝雅說「大姐,這菜是問過了府里的郎中之後,玉兒特意讓大廚房的媽媽準備的。這都是補氣的,而且鴨子也是大姐喜歡的。可得好好補補身子。」
芝雅看著桌上兩道葯膳「不如妹妹今個兒就留下同姐姐一同用膳,這好東西姐姐段段不能自己獨享。這鴨子真真是好東西,不如姐姐就借花獻佛吧。畫眉,把這鴨子送過去清荷園給祖母吧,說是五小姐準備的。」不等芝玉應聲,畫眉便應了聲是,端著鴨子下去了。
「妹妹莫要怪姐姐自作主張,只是這好東西應該孝敬祖母才是。」芝雅細細瞧著芝玉。芝玉面上卻並無不妥,只是笑著說芝雅做的對,倒是自己想得不周到了。
芝雅和芝玉便一同在雅園內用了晚膳。這一頓晚膳下來,賓主盡歡,在融洽和諧的氛圍內結束。送走趙芝玉之後,芝雅便吩咐畫眉收拾。一切收拾妥當之後,芝雅又拿出了醫書,細細的讀了起來。現在看來,自己學些醫術還是有必要的。芝雅不會無辜害人,但是最起碼不能讓那起子小人給暗害了去。
看了大約有一個時辰的書後,杜鵑便伺候著芝雅就寢了。當杜鵑退出去后,芝雅睜開了水樣的雙眸,看著屋頂。回想起這一天的種種,芝惠和芝玉是庶女,平時和她們並不是十分的親近。芝雅躺在床上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來。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芝雅是不會相信她們是什麼因為姐妹情深才來看自己的。
迷迷糊糊中,芝雅做了個夢。夢裡芝雅夢見自己在翠水居里病的快要死掉了,可是有一名男子坐在自己的床邊,手機端著白玉的葯碗,右手舀起黑乎乎的葯汁來,想要給自己餵食。可是芝雅怎麼都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就在芝雅掙扎的要起身的時候,卻猛然驚醒了。
芝雅起身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猛然之間,芝雅似乎記起了什麼,卻又捕捉不住。芝雅總覺得夢裡的男子自己是認識的,可是細細想來,自己前世病死之前除了杜鵑一直伺候在身邊外,並無他人。可芝雅記得,夢裡的男子端葯的左手上有一道月牙形的傷痕。芝雅看著手中的水杯,看來這一夜又是無法入眠了。
直到天空泛起了白色的時候,杜鵑輕輕推門進來卻見芝雅只是身著裡衣坐在小桌旁,嚇了一跳。趕忙去內室取了披風給芝雅披上。芝雅此時彷彿突然回神了一般,無力的向杜鵑一笑,說了句讓杜鵑莫名其妙的話「杜鵑,有你在真好。」
杜鵑臉色一紅「小姐說的什麼話,這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其實芝雅知道,這句話包含了太多。不僅僅是今日杜鵑給自己披了披風,還有前世。芝雅兩世為人,杜鵑都不離不棄的在身旁照顧。哪怕是自己最落魄,病的快要死掉的時候,也只有杜鵑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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