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綁架風雲
第十一章綁架風雲
月流觴前一刻剛想著暫時隱忍避開各種江湖恩怨,但剛走了幾步,麻煩就找上門來,一個男子從房頂上落下,擋在月流觴面前,抬手示意他止步,指著裁縫店門口道:
「剛剛是你在那殺了個峨眉女子?」
月流觴立即想給自己一個耳光,居然又忘記在殺人後立即脫下斗笠換一套衣服,不過這人也實在來得太快,看他來的位置,很可能是已經學會了輕功『上天梯』——能夠沿著牆壁向上攀行,配合凌空踏虛、扶搖步伐、穿雲縱可以在房屋之間來去自如。
月流觴打量著對方,一套瀟洒的淡綠色江湖裝顯然價格不菲,加上腰帶上鑲著五顆奪目的寶石,等階很可能都是五品以上銅裝,以如今玩家的綜合水平來說,單是這身裝備的優勢都足以讓他晉陞一流高手之列。
月流觴隨手向他身後一指:「不是,他還在那邊。」那男子下意識回頭一看,突然喉間一涼,心知上當,立即格擋,但迷魂鏢的這招三連擊『飛天散花』出手實在太快,只擋住了最後一鏢,血量下降了足有五分之一。月流觴在出鏢后馬上使出穿雲縱向前跑開,迷魂鏢的遠程優勢是唐門行走江湖最大的依靠,對方裝備極好,也就意味著防禦、攻擊等數值要遠勝自己,月流觴不一定能靠金蛇刺硬拼獲勝,同時還不知道他有沒有同伴,所以保持距離攻擊,情況不妙立即逃跑才是最佳戰略選擇。
男子大怒向月流觴追來,雙方都不停使用著穿雲縱,但月流觴卻始終在對男子丟著飛鏢。過了一分鐘,月流觴尷尬地發現自己內力值已經見底,由於穿雲只能向前方衝刺,所以無法在出招的同時去看對手,雖然鎖定目標后飛鏢一定會擊中對方,但卻再也無法刻意瞄準擊中對方要害,同時,背對對手攻擊會降低命中率,而穿雲縱期間會增加閃避率,更合況男子一身傲人的裝備,所以一直耗到月流觴內力枯竭,男子卻只損失了不到一半的血量。
眼見月流觴只是每隔兩秒發出一記暗器普攻,男子心知對方內力不足,但他自己也是頗為焦急,因為他快要沒有輕功值了,在雙方同時無法使用穿雲時,唐門奔跑的移動速度是其他門派無法企及的,幸好此時差異並不大,僅僅只是一層隨行帶來的30%加速,和給他添加的20%減速。
月流觴在出招的同時暗中不斷地計算兩人的穿雲縱次數,同時出手后偶爾回過頭看對方的動作和頭頂飄出的傷害值,在輕功值只剩十五點,內功十點時他停止了穿雲縱,讓對方穿雲過來,此時兩人相隔二十米,當男子再次穿雲縱將距離縮短到大概八米時,月流觴露出微笑,吐信出手,毒蛇鏢插在男子咽喉,這一下出了個暴擊,同時又是擊中要害,足足打出一百九十點傷害,看到這個傷害值經過0.2秒的心算,得出男子的防禦值減傷效果在12%-15%之間,當下用盡最後輕功值向男子飛去,必殺招出手,生死在此一擊。
十五內之前就算是少林,血量也不超過九百點,月流觴之前累計的傷害已經超過六百,月流觴對自己的判斷向來很自信,他自信這一招出手一定能讓對方飲恨在自己腳下。
狂暴的十五擊過後,月流觴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今天他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高攻血牛,無論誰也想不到,這個男子身上的寶物足足加了兩百二十點血量,而裝備屬性也加了十八點體魄和二十三點臂力,血量達到了驚人的一千三百點。
即便如此,男子此時也只剩十分之一氣血,震驚之餘,居然錯過了月流觴停止攻擊后的空擋,沒有釋放怒氣大招反殺,待到怒招出手時已經被格擋,接著硬抗了對方一記破防虛招,月流觴再次露微笑,大局已定,七秒的回氣時間一過,吞鯨再度出手。
男子擋到第六擊,終於血量耗盡,接下來內力也被瞬間擊空,還沒等倒到地上就已化作一道白光。
死裡逃生的月流觴心情大好,向復活點方向一邊揮手一邊喊道:「血牛兄,你安心地去吧。」
吸取了剛剛的教訓,月流觴立即換上一套備用的布衣,脫下斗笠,準備向城門口跑去,只見迎面走來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龐冬。
此時龐冬給人的感覺與剛剛相遇時那個豪邁爽朗的酒鬼判若兩人,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月流觴,沒有說話,但月流觴卻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壓力,兩人四目相投,用眼神傳遞著無聲的信息。
雪
過了片刻,龐冬苦笑了一下,問道:「幫里的長老與副幫主先後死在你手上,如果你是我,應該怎麼辦?」
月流觴笑了笑:「自然是親手宰了那個混蛋,然後派人守住復活點,見一次殺一次。」
龐冬輕嘆了口氣:「我兄弟易風還好說,他老婆南宮婷可並不是那麼講道理,這樣吧,你讓她殺一次,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月流觴陷入矛盾,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恐怕受不了龐冬兩招,站在對方的立場上,這確實是給予了自己最大的容忍,他拉開人脈面板看了一眼,好友欄中除了范小蠡和禁地認識的白芊芊外只有眼前這個龐冬,嘆了口氣,正準備答應,卻突然被一個女聲搶白:「死一次就想算了?」
說話的正是之前被月流觴擊斃的峨眉女子南宮婷,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個丐幫血牛易風;以及十餘名玩家。
南宮婷向龐冬道:「幫主,這個混賬東西綁架我看到了想解救人質增加點俠義值,看到他交了任務我就沒再出手,誰知道他居然從后偷襲把我殺了,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後面有人起鬨道:「我艹!太囂張了,根本沒把我們雪月閣放在眼裡,大家剮了他,再二十四小時守著,讓他刪號!」
龐冬沉著臉道:「你們見過我說出去的話有收回來的?」
準備起鬨的人紛紛閉嘴,南宮婷給易風打了個眼色,易風乾咳了一聲,走進龐冬身邊,正想說什麼,卻被龐冬抬手打斷了:「阿風你是我兄弟,他是我今天剛交的朋友,算是我跟你討這個人情。」
「現在已經不是了。」月流觴發出指令,將龐冬從好友欄中刪除,笑道:「這樣大家都不用為難。」
龐冬看了月流觴一眼,轉身離去。南宮婷看出兩人意思,喜道:「那你現在就為自己的張狂先付點利息吧。」
一招梵心降魔出手,格擋后,月流觴暗喜,這個傻妞果然最先出手,迷魂鏢的遊絲催魂狀態下格擋獲得了30%的招架加速,開了隨行,立即給了旁邊的易風一鏢對其減速,此時月流觴的輕功值只恢復了三十點,只夠使用兩次穿雲縱,但恰恰就是這兩次,讓他落到了一個牆角,後面的人無法攻擊,他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著,不停地尋找著遮擋物,雪月閣十餘人里除了南宮婷外還有三個人學了穿雲縱,幾個起落就跟了上來,而易風則上了房,距離越來越近,好不容易升到三級的吞鯨這一死又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月流觴一咬牙,死也不能死在那個妞手上,回手一個吐信擊中南宮婷,同時被跳下來的易風一掌拍倒在地,本已枯竭的內力瞬間耗盡,化作白光而去。
復活后的月流觴沒有做任何停留,開了隨行直接向外跑,復活點外此時站了十七、八個人,其中一人大喊道:「等一下,問你個事!」這些人是收到幫派通知后跑來堵人的,每個離開復活點的玩家都要組隊驗證後放行,這裡面並沒有誰見過月流觴,只是看他比較可疑,又打算匆忙衝出去,才意圖攔截。
月流觴抬手向離自己最近的人飛出一鏢,又擋住了一個錦衣衛的鉤子獲得加速,用穿雲縱徑直衝出包圍圈,幾個起落間,後面有五、六人跟著,月流觴知道對方此時肯定在最近的西門有埋伏,幾個轉角后跑上一家飯館,從二樓的扶手跳到一間民房,落在一個小院子里,側身縮在一個茅草棚中。
聽著明月閣的人在附近吆喝了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換了一套普通師門裝,披上斗笠,打坐恢復血量后,折身往中央集市人最密集的擺攤區跑,扎到人堆里后在一個攤位前停了下來。此時月流觴確信自己已經脫險,目前不可能有四級卦師存在,偌大的蘇州城想找到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混江湖以來,這次算是月流觴最狼狽的一仗,不但被群毆致死,還被追得像條受傷的野狗,想到此處,他嘴角微揚,立即將不久前對自己遇事忍讓的戒條拋到九霄雲外。
看月流觴在面前站了許久,攤主忍不住道:「你到底買不買?」
月流觴回過神,這才開始打量起攤子上的貨物,攤主看來是個裁縫師,賣的儘是些最初級的木級衣服,不過售價倒是很便宜,他一口氣買了四件不起眼的男裝,那店主態度頓時親切起來:「老闆要這麼多木裝幹什麼用?我馬上就快三級裁縫做一至三品銅裝了,要不咱們加個好友,到時候便宜賣您?」
月流觴點了點頭,加了這個叫成魔的裁縫師,接著,又去買了根木棍,換上新裝,一套粗製麻布短衫像極了丐幫弟子。
龐冬和易風同屬丐幫,按照最基礎的理論來說雪月閣應該是以丐幫玩家為核心基礎的幫派,在之前的酒樓中對話月流觴猜測長老南宮婷很可能就是易風的老婆,那麼兩人在一起的機會非常高,花了一天時間,問了十幾個丐幫玩家,終於在茶館碰到一個雪月閣玩家,表示了自己想加入幫派的迫切願望,那人給易風發了飛鴿傳書,報了個位置讓月流觴去找。
以最快的速度來到蘇州城西南區一個諾大的庭院,主人很好客,好像誰都可以在他家裡隨便進出,穿過房舍走道,來到一片很大的桃花林,不少玩家在與附近的家丁打鬥,更多的則是一男一女在桃花樹下卿卿我我,易風和南宮婷正是其中一對,他們並坐在樹下有說有笑,根本沒有注意幾十米外一個衣衫落魄的男子眼中不時投來陰冷的凶光。
月流觴打算故技重施,找了個人形npc開始動武攢怒氣,十二秒內頂著易風的攻擊強殺南宮婷,剛把怒氣積滿準備開始,那邊的南宮婷站了起來,身體開始漸漸虛化,接著消失,這是玩家下線的徵兆,月流觴一愣,心下快速盤算著實力受損的自己面對易風這頭血牛的勝算,最後依然決定出手,不過並不是在院子里,而是一邊遠遠跟著對方,一邊用飛鏢普攻攻擊不遠處的npc和玩家,以免脫離戰鬥狀態導致怒氣值消失,一直跟了幾分鐘,眼看易風就要從涼亭石子路走出院子,月流觴突施殺手,隨行——吐信——穿雲縱——吞鯨。
由於是背面攻擊,匕首判定只有後腦屬於要害而無法刺中心臟,加上吞鯨從三級變為兩級,十五擊下來只打出三百多傷害,而同樣因為背面攻擊,易風無法及時還手,轉過身出招已經被格擋。接下來也是如此,月流觴知道自己的生命值無法承受對方的連續重擊,所以選擇以靈巧的方式游斗,每次都在對方被吐信暈眩后繞到易風後背使用吞鯨,直到第四次,這個血牛終於倒下。
一戰下來,月流觴憑藉著對蓮花掌法的熟悉,只被易風擊中兩招,但這兩招足足損失了一半血量,加上格擋所受的傷害,勝利后僅剩兩成血氣,不禁慶幸自己的戰術選擇正確。
顧不上打坐調息,月流觴回到南宮婷下線的地方,換了套衣服,在三十米外找了個掩體坐下來。剛剛之所以冒險多跟了易風兩分鐘,就是想在南宮婷下線盡量遠點的地方開戰,從而一定程度掩飾接下來的計劃。
十分鐘后,幾個人來到院子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月流觴藏匿的地方,待了一會後離開,一整晚,月流觴都在那個樹下的枯枝堆旁打坐練內功,直到第二天正午,南宮婷終於上線,已經兩天沒睡的他精神極度疲憊,終於站了起來,發覺一陣頭暈,眼皮越來越重,差點栽到地上,猛然拔出匕首刺在自己大腿上,痛楚讓月流觴打了個激靈,暫時壓住了疲憊和睡意,對方身體已經在移動,沒時間再攢怒氣,一個穿雲縱直接向南宮婷衝去。
沒花多少功夫,南宮婷再次倒在月流觴腳邊,這一天下來,雪月閣長老、副幫主兩次死在自己手上,仇越結越深,蘇州城暫時也不太適合待了,換裝后,向驛站跑去。
一路上月流觴沒有覺得興奮或者欣喜,大多數時候,寬恕,遠比仇恨要容易獲得快樂,況且他們之間其實只是因為一些小事而造成的矛盾,如果他肯早些道個歉,也不會失去一個朋友,如果他不這麼偏激,也不會跟幫會結下解不開的仇怨。
但這些如果一旦成立,那麼月流觴還會是月流觴嗎?蹲守桃花林一整晚時間他都企圖說服自己去釋懷,但終究在最後一刻選擇出手,月流觴並不笨,他知道仇恨是把雙刃劍,傷人時也同樣在傷己,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地讓自己也去承受痛苦?
有些人,耗盡心力去做一些事,這些事在別人看來很無聊,而他們自己卻覺得很重要,月流觴並不喜歡殺人,他只是不想讓某些人比自己更開心。
正因為這種性格,月流觴逐漸踏上一條不歸路,人創造歷史的過程基本都是因為一個個看似偶然的事件推動出一個必然的結果,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次的簡單的峨眉之旅,居然讓月流觴甚至整個虛擬世界發生了驚天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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