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鎮魘之戰的真相
“小子你可知道,你口中那個‘行端坐直’的大帝,當年竟用本座的親生女兒要挾本座,以此逼迫本座束手就擒!你說他這也叫‘行端坐直’?這叫‘絕不會這般不堪’?”
自現身時起就一直冷靜如冰的昊魘至此終於暴怒,他冷笑著攥緊拳頭:“你和當初的他,簡直就是一般的嘴臉,道貌岸然,表裏不一。當年他堂而皇之地說不願牽連無辜,那為何後來要以本座的女兒相要挾?”
南山見昊魘的怒容不似作偽,心中一驚。他從沒想到過那個他素日裏最敬慕的大帝,竟也有這樣不可言說的一麵。
難道當年大帝竟真是以這種不光彩的手段險勝的昊魘?若如此,那這也太……
不,絕不可能!
南山一時間語塞,陷入沉思,不知該如何回答昊魘的話。
一直在旁默默注視南山的蓬萊子,此刻忽然開口,反唇相譏道:“所謂‘惡人須有惡人磨’,對付卑鄙無恥之人,又何須與他講正人君子的手段?”
昊魘冷笑幾聲後,不理會蓬萊子,忽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繼續講千年前的那段秘辛。
“當年饒是本座行事隱秘,可最後依舊被你發現了分魂的蹤跡。隨後,你便對本座的分魂展開了如影隨形、上天入地的追殺。不過由於你前期消耗巨大,而本座不過是一隻手,所以彼此鬥得難解難分,都沒討到任何好處。本座就這樣與你糾纏了千年,也被你追殺了千年,直到那一天。”
“之前在鎮魘之戰中,你雖然重創了本座,但自身也受了重傷,加之此後又耗費大量氣機布置那個封印法陣,對氣機的極大透支最終讓你永久喪失了永生的能力。所以,你必須不斷通過施展‘轉世術’來延長壽命,從而與本座展開周旋。本座就是從這一點上揪住了你的破綻,最終將你徹底製服。”
此時的昊魘,又恢複到剛出現時冷漠的狀態。看著南山疑惑的目光,他的嘴角斜斜牽出一絲微笑,手中憑空出現一個盛滿鮮血的黃金饕餮樽。
他無視蓬萊閣弟子們仇視的目光,以及百姓們畏懼的眼神,慢悠悠淺酌一口後,這才繼續解釋道:“所謂‘轉世術’,就是用自身強大的魂魄奪舍另一具軀體,將這具軀殼主人的魂魄吞噬,從而達到借屍還魂目的的一門術法。”
南山忍不住反駁道:“胡說,昌禾大帝絕不會做這等草菅人命的事,你休要汙蔑他!”不過此言一出,他忽就立刻想到自己現在可不就是昌禾大帝,自己這般替自己說話豈不顯得太自戀了,不由麵上微微一紅。
昊魘冷笑道:“像他這種笨蛋,自不會做出這等事,否則他當年也就不會被我那般輕而易舉地算計了!”
“你才是笨蛋!”靈芙兒此時已接受南山就是昌禾轉世的事實,此刻聽昊魘如此侮辱她的“榆木腦袋”,忍不住脫口而出反駁。可話一出口,她的臉也刷地紅了,忍不住偷瞥了眼陣中的南山,尤其是那個自昊魘現身後就一直默然盯著魔君不鬆眼的柳回春。
昊魘似笑非笑掃了眼靈芙兒,似乎並不在乎她的無禮。但聽他繼續轉頭望著南山,用陰森與戲謔的口吻道:“你的前世,他可心慈手軟得很呢,選擇宿體時總選剛斷氣不久的屍體.……”南山聽到這裏,忍不住鬆了口氣,不過心很快又提了起來。
果不其然,昊魘又繼續道:“恰好那日唐宮裏將有皇子降生,而昌禾又到了身老將換的時候了,恰好就在附近。本座掐指一算,算準那會是一個死嬰,於是埋伏在那裏守株待兔,靜等他出現.……”
“果然,一切如本座預料得那樣,他最後出現了。於是本座趁著他施展‘轉生術’之際,突然發動突襲。可惜由於當時本座還是低估了他的實力,昌禾避開了本座那致命的一擊,之後就與本座展開了纏鬥。”
“卑鄙!”靈芙兒聽到昊魘說起自己偷襲時,忍不住脫口罵了一句。
南山則想起了那夜傳聞裏,唐宮周圍的風起雲湧與電閃雷鳴。這詭異的天象,與昊魘這段話相加印證,立時南山就明白了當夜天降異象的原因,竟然是兩尊大能在激鬥。蓬萊子聽到的那聲巨響,想必是兩人之間發生巔峰對決時的碰撞。也難怪蓬萊子後來能在那裏感受到昊魘的氣息。
“由於占據先手,所以最終還是本座搶占了上風,將昌禾困住,並將其敲昏。之後本座禁錮他的全部記憶,又附身於唐皇,替他取名‘南山’,將他養育成人。之後,他也就成了後來的你。”昊魘含笑看著南山,眼神中充滿揶揄的意味。
南山死死盯著眼前這張隔著耀眼陣法、看著模模糊糊的笑臉,心中無比憤怒,卻又無可奈何。不過就在彼此對視的刹那,南山忽就發現了昊魘瞳孔裏出現的刹那變色,雖隻有灰色的短暫視覺殘留,但還是被他敏銳捕捉到了這短促的變化。
那變化就像兩個截然不同氣質的人在短時間完成切換,一閃而逝的那個人帶給他某種極為熟悉的親切感。不過,由於這種感覺實在太短暫了,因此被南山下意識給忽略了。
昊魘的話讓南山想起自己腦中的那些封印,他猛然間就意識到了那些封印的作用——封鎖記憶。
南山疑惑地問:“既然你當時困住了我,何不立刻就布下那個血祭陣吸收我的修為?為何反要如此費盡周折地將我養育成人,然後再想方設法引我來到這裏?此外還要製造了這麽多魔化人?這實在是匪夷所思,多此一舉。昊魘,你也不怕夜長夢多!”
昊魘陰冷一笑:“這個問題問得好,恰好時間也差不多了,本座這就用行動告訴你們這個問題的答案!”
說完後,他一彈指,霎時就見那座血祭之陣生生擴大了數倍,竟一下子就將靈芙兒、蓬萊子與柳回春等人全部籠罩在了其中。
與此同時,整個白色法陣頃刻間變得赤紅如血。無數光影在眾人眼前律動,模糊了視線。似乎廟宇外也被這陣法覆蓋了,無數百姓驚恐的呼喊清晰在耳。
靈芙兒意識到慘絕人寰的血祭時刻就要到來了,忍不住大罵了昊魘一句“殺人禽獸”。
昊魘陰惻惻的聲音忽從耳畔傳來,伴隨陣陣陰風以及陣法啟動時詭異的“沙沙”聲響,聽來格外瘮人。
“本座這些年費盡心機地布置這些,可不僅僅是為了重整旗鼓,從魔界歸來,而是為了獲得足夠強大的力量,足以與女媧那賤人白癡相匹敵的力量,守護一切我想守護之人的力量!”
說到最後一句時,昊魘的眼神忽變得格外溫柔,視線望向某個方向,可惜南山等人無法看清他視線的盡頭在哪裏,否則定會驚詫萬分。
南山聽到這裏,雙目依舊有些茫然:“你將我等引到這陣法裏,是為了汲取我們所有人的修為,這我理解。但你將那些百姓變作魔化人,就有些讓人不解了。我實在想不通你的用意。”
昊魘陰森一笑,大笑著答道:“因為本座需要恐懼,無窮無盡的恐懼。對於我們魔族而言,恐懼有著絕佳的滋補效果。本座隻有獲得了大量恐懼後,才有可能迅速恢複。而且——”
昊魘忽然轉移話題,指了指牆上並未被血祭之陣波及的那道空間封印,反問南山:“小子,你知道那條裂縫的作用嗎?”
南山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怔怔看著昊魘。靈芙兒則也撓了撓頭。
昊魘一笑,自問自答道:“那條縫隙看似是無關大體,實則妙用無窮,用的好有出其不意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