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 罪名和生意
三人目光同時聚焦在小型黑色方塊之上,歸葉葉的反應尤其劇烈,蹲下身將破碎的充電頭撿起,眼中恐懼閃爍。
白大方瞧見她神情,蹙眉問:「你認識這玩意?」
歸葉葉指向黑色方塊上一條不易察覺的波浪線紋路,咽下一口唾沫:「這是軍方的標記,我在我爸的行禮里見過。」
她從沒預料過自己會被軍方盯上,這讓她日後寢食難安。
費桑瑜從歸葉葉手中拿過黑色方塊,轉頭翻箱倒櫃找出一根特殊的數據線,轉頭連接在自己電腦上。她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敘述。
「這玩意是最新兩年出來的東西,衙門裡也有人用來跟蹤犯人。它會被裝在充電寶,充電頭等地方,一旦你手機和它連接,它就會自動掃描傳輸你手機里的信息。
你手機充電慢的原因就是因為它分享了一半多的供電。剛才聽你提起,我就有所猜測,沒想到還真是這玩意。」
「他們為什麼要盯上我,難道我爸在前線出事了?」
歸葉葉忍不住開始浮想連篇,思緒逐漸被恐懼吞沒。
「軍方……」
白大方摩挲著下巴琢磨,轉而安撫歸葉葉:「你別想太多,是軍方的東西,並不代表一定是軍方的人。」
歸葉葉緩和情緒,納悶問:「什麼意思?」
白大方反問:「你仔細想想,對方大概是什麼時候掉包了你的充電頭?」
「如果出門,我一向包不離身。就算在校內宿舍,門也是鎖死的,鑰匙只有我和梅梅才有,走廊有宿管大媽看守,還有監控……」
白大方抬手打斷歸葉葉羅里吧嗦一大堆,不耐煩道:「你記性還沒我好呢,我大概能猜到你啥時候漏的破綻。」
歸葉葉急忙道:「那你說啊!」
白大方嘆聲道:「歸小姐,現在是我在幫你,你態度好點行不。」
歸葉葉扁了扁嘴,可不想朝白大方服軟。
白大方也懶得和她計較,開口分析:「那個射擊場,老闆程道義是退伍軍人,搞到軍方的玩意並不稀奇。你運動后在射擊場澡堂洗澡,他找人掉包你在衣櫃里的東西,更易如反掌。」
見過那日見程道義給尚祿送錢的手段,這事白大方不難琢磨出來。
歸葉葉低頭沉思,思來想去,越發覺得白大方的猜測接近事實。
「程道義,程道義……」
白大方在心底重複著這個名字,軍方,工部,衙門,彭家……許許多多其都有所牽連,捻住他,就有可能捻住一條大魚。
他望向歸葉葉,嘴角微微上揚,性格張揚紅裙姑娘是再合適不過的魚餌。
「你別急,先往好處想。如果是這樣,至少說明梅梅大概率沒有被監控,這是好事。」
歸葉葉不安搖頭:「我和梅梅住在一起,互相用對方充電器是常事。不行,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事情牽扯到歸梅梅,歸葉葉徹底無法冷靜。
白大方緊跟提醒道:「你可千萬別打草驚蛇,現在得先搞清楚,程道義為什麼要這麼做,才能安排後續計劃。」
男人的語氣極具誘導性,思緒混亂的歸葉葉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有什麼辦法?」
白大方嘴角微微上揚,開始有條不紊地給歸葉葉安排起計劃,引導她順從配合。
男人還沒好了傷疤呢,就忘了疼。他說得起勁,卻沒發現一旁費桑瑜神色愈發難看。
待白大方將一切交代完畢,不等歸葉葉回復,費桑瑜搶先插話:「勞煩歸小姐先出去一趟,我們有點私事要談。」
歸葉葉早看出二人關係不一般,鄙夷地瞥上一眼自己這個准妹夫,冷著臉走出房間。她開始糾結要不要把費桑瑜的存在告訴自家妹妹,又或許,歸梅梅早已經知道。
房門關閉,費桑瑜盤膝坐在電競椅上,睡裙裙擺上撩,兩條嬌嫩白皙的玉腿裸露在外。此時白大方無空欣賞,低頭迎接著費桑瑜並不友善的目光。
費桑瑜開門見山問:「你打算利用她?」
白大方搖搖頭:「談不上利用,互相幫忙。我說了,她和我關係不大。」
「那我呢。」
費桑瑜的提問很突然,哪怕白大方早有預料,一時也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用和她比……」
肉麻的話白大方說不出,繼續道歉仍舊顯得太過蒼白。他對費桑瑜的態度其實早已表明,胡雀兒收拾的房間就是為她準備,那天吃火鍋時所說的一切,都是為讓她入住前做好心理準備。
「我說過,我不喜歡,也不會和別的女人比。」
費桑瑜深吸一口長氣,壓抑住顫慄的聲音:「而且也沒什麼好比的,無非都是被你拿來利用。」
白大方嘆氣一聲,不得不再次強調:「桑瑜,你和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費桑瑜語氣加重,沉聲道:「這個歸葉葉應該是那日輪椅姑娘的姐妹吧,她看起來聰明,可不比我這個任你擺布的蠢女人。你利用她姐妹做局,就不怕她知道?
對……你不怕,就像你拿我去接近我爸,應該根本沒考慮過會被我這個蠢女人發現!」
自問自答著,費桑瑜開始微微抽泣,眼裡終於有了幾分埋怨。
白大方神色鬆弛,平靜無言。
費桑瑜繼續控訴:「我討厭我爸,除了他乾的那些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總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態度,對別人如此,對家人更是如此。
就比如當年他找別的女人廝混,保密工作處理的是滴水不漏,也根本沒考慮過會被我媽發現!
白大方你現在這樣子,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再是嘆氣一聲,白大方瞥見費桑瑜隨意丟在床頭的配槍,女捕快依舊是這麼神經粗大條。
白大方走過去拿起槍,回到費桑瑜面前蹲下。
「你……你幹嘛?」
見白大方拿起武器,費桑瑜心裡有些發慌。
白大方一言不發,將槍柄塞到女捕快手裡,握住槍口對準自己腦門。
「你爸本來是要給我這開個孔的,看在你的情面上,才讓我撿回一條命。你要覺得不痛快,可以給我來個痛快的。」
費桑瑜怒聲道:「發什麼神經,你知道我不會開槍,我連雞都沒殺過,別說殺人了!」
白大方放下槍口,緊握住費桑瑜柔嫩手掌,輕聲喃喃道:「我沒發神經,我只是想告訴你,許多事我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從來都不是一切盡在掌握,就像差點死在你爸手裡。
其實事前我大概能猜到被你發現後會是個什麼情況,可我沒得選,我等不起,更拖不起。與其說我有意瞞著你,更不如說是我在賭一把,結果是賭輸了……」
費桑瑜吸了吸鼻子,略帶哭腔地質問:「那你為何不事前就告訴我!」
白大方抬頭凝視著費桑瑜眼眸,柔聲反問:「即使我事前告訴你,你覺得情況會比現在好嗎?」
輪到費桑瑜沉默了,如果白大方提前告訴自己,他甚至連賭一把的機會都不會有。jújíá?y.??m
「硬說呢,我白大方確實不是個東西,你費桑瑜看上我,純粹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活活糟踐了自己。
你要心裡還過不去,眼不見為凈,咱們日後老死不相往來。」
白大方說罷起身,扭頭走向門外,剛邁出一步,袖口卻姑娘輕柔地拽住。
他身邊的女人註定都是輸家……
「我也有事讓你幫忙……」
費桑瑜挑開話題,白大方轉身點頭。
這不代表事情翻篇,姑娘會原諒他,但至少短期內不會再提起。
白大方態度也得放端正點,不能再動手動腳,費桑瑜住進白家的日子更得往後稍稍。
費桑瑜拿出手機,將她和劉珍的信息記錄給白大方查看。
白大方瞟過一眼,果斷道:「不用管,她自作自受。」
費桑瑜倔強道:「可我是捕快,劉珍等於說在找我報案,我怎麼能坐視不理?」
「那你去三大隊登記立案唄,總之自己別摻和。」
劉珍出事,白大方敢確定百分之九十和孫慧有關,拿著一個把柄貪得無厭,別人不要你命才怪。
費桑瑜嘟囔道:「你不幫我,我自己想辦法……」
「好好好,我幫,但晚點再說。相信我,劉珍暫時不會有生命威脅。」
眼下關頭,白大方只能哄著費桑瑜。女捕快定位劉珍的地址太簡單,白大方可不敢放她一個人去冒險。
至於孫慧會怎麼處理劉珍的,白大方不清楚。不過既然到現在還沒動手殺人,還能讓孫慧往外發出求救信息,估計孫慧就不是個心狠的人。
費桑瑜這才緩和,又問道:「那接下來幹嘛?」
「你洗個澡,換身衣服,陪我一起去那射擊場走一趟。」
白大方抬手輕拍費桑瑜後背,示意她動作快點。
女捕快邁著碎步跑去浴室,手槍落在電競椅上。白大方順手撿起,打算等費桑瑜洗完澡再交給她,正好出門讓她帶著,也算有個自保手段。
走出房間,歸葉葉慵懶地躺在沙發上,吸允著一盒從冰箱里拿出來的牛奶,倒是沒有半點客氣。
她一扭頭,見白大方手裡提著手槍,玩槍的她頓時來了興趣,伸手討要:「給我瞧瞧。」
白大方將槍丟給歸葉葉,囑咐道:「看看就得了,別開槍鬧出動靜來。捕快的槍,少一發子彈都要寫報告的。」
「知道了……」
歸葉葉接住手槍,掂了掂重量,緊握槍把,槍口瞄準白大方!
「咦!」
不一會,歸葉葉疑惑的嘀咕一聲,雙手拿住手槍快速轉動,眨眼的功夫,槍械在她手中被拆成一堆零件。
白大方好奇問:「槍有問題?」
歸葉葉神色逐漸嚴肅,一邊重新組裝槍械,一邊開口道:「這手槍的手感,構造,外形和程道義射擊場里的改裝槍幾乎大差不差,甚至可以說那改裝槍是拿這種手槍改的!」
「你確定,這可是衙門捕快的專用配槍。」
衙門裡手槍都有登記編號,少一把都是大動靜。
「我玩的槍雖然不多,但槍感絕對是一流的。我碰過的槍就和梅梅見過的畫一樣,絕對不會忘記。」
槍械組裝完畢,歸葉葉將手槍丟回給白大方,一臉自信。
「衙門的槍落到了民間……」
白大方嘖嘖兩聲,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加上程道義手中大概率還有軍方物件,簡直細思極恐。
恰好費桑瑜洗浴完畢,穿好衣裳來到白大方面前,從白大方手中搶過手槍,警告道:「別亂碰我槍,要讓我師傅知道了,我又得挨罵。」
白大方微笑問道:「你們衙門手槍多久一換?」
費桑瑜納悶眨眼:「三年一換,每一月都有定期檢查的,你問這幹什麼?」
白大方繼續追問:「那報廢的手槍會送去哪裡?」
「報廢的手槍會銷毀處理,具體方式地點我不清楚,得去三法司衙門查。」
費桑瑜扁了扁嘴,不大樂意道:「軍火武器製造分由工部和軍內府監局主管,下轄軍器局、兵仗局、火藥局等等。衙門和軍隊武器都是同樣來路,銷毀流程應該也和工部脫不了干係。」
兜兜轉轉,話題又不得不扯上工部,費桑瑜心裡是一萬個不情願。
白大方倒吸一口涼氣,提手一拍額頭,盯著費桑瑜嘆聲道:「我現在只慶幸兩百年前司法改革,把株連這罪名給去了。」
費桑瑜皺眉問:「你啥意思?」
白大方回想那日在度假村,他瞧見程道義在費禪耘面前點頭哈腰的模樣,止不住的頭皮發麻:「你爸膽子比我想象中大多了!」
「他這狗官貪污的數額,都夠槍斃幾百回了,你還能覺得他膽子小?」
費桑瑜張嘴就罵,根本不顧一旁還有歸葉葉這外人在場。
白大方搖搖頭:「這可和貪污不一樣。」
費桑瑜朝天翻一白眼:「有啥不一樣的,反正都是一個死字,你說他罪名還能重到哪去?」
白大方瞟一眼歸葉葉,拉費桑瑜去到牆角,俯身到她耳邊,咬牙逐字逐句。
「私販朝廷軍火!」
費桑瑜呆若木雞,如同晴天霹靂。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
jujiaz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