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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一劍驚鬼神(上)

  在山間專門掘墓葬下了「劍俠」上官白檀死後殘留在地上的少部分骨灰后,魏、許二人乘著白馬大白離開了那座靈氣豐沛適合修行鍊氣的青丘山。

  下山後又往西北方向騎行了十幾里左右的路程,飲馬長陵磯。

  七步山巔仗義出手剿匪殺人,蕩平洗劫吞象寨黑吃黑,已不知搜刮斂取了幾許連城錢財,穿過入江必須行經的那處名勝石灘長陵磯后,一夜暴富的魏頡擺足了土豪闊佬的爽快架子,毫不吝嗇箱子裡頭裝載著的那些琳琅滿目的金銀寶貝,在江畔裝闊租了一艘價錢最為昂貴宰客的大型渡江專用船隻。

  從東往西逆渡江水,直奔上游一帶的琴州而去。

  萬里長江古名「大江」、「揚子江」、「金沙江」,大禹王朝滅六國統一中原后通稱為長江,江南、淮南、劍南、隴右等等地區的眾多水流量不小的河源湖泊最終都將匯入長江之中,故而此江可稱是中土當之無愧的第一大江。

  西起巍峨崑崙雪山,向東流至茫茫東海,自西而東橫貫王朝中部腹地,劃出江南與江北的區分異別,與黃河一同被譽為華夏民族的「母親河」。

  這一日傍晚黃昏時分,落陽火紅而爛漫,映得西面天空一片光輝奪目、彩潔如綢。

  有道是兩岸山峽相對來,孤帆一片迎日去。

  在那艘造型極富流線形工匠美感,即使逆流亦速度不緩的大船船頭,有一位身穿華貴孔雀藍綢緞襖子的年輕公子挺胸昂首直立,江風吹拂玉面,滿頭烏澤黑亮的柔順秀髮不住迎風飄逸舞揚,更顯出其超群不世的隱士高人風采。

  船首甲板的不遠處停著一匹毛色雪亮純白,鞍轡考究繁瑣的高頭大馬,馬旁站有一名穿有朱丹色霓裳小裙,滿身綴飾頗多珠寶首飾卻是艷而不俗的花季少女,少女腰際錦帶斜插兩根赤金色硬鞭,紋路精良且華美。

  年輕公子手中握有一桿呈亮藍色的八尺銀錐長槍,腰間懸佩稀世雙劍,一柄純金劍鞘,一柄鞘身墨黑,俱是品相非凡的無雙之物。

  那位相貌出眾的玉面公子臨風望著波瀾翻滾一望無邊的長江江面,不由得想起了往日在滇江滇南澤之上,與那個因過分崇拜滄海凶神司徒鮫而自封綽號「汪-洋惡煞」,明明是練追魂奪命槍出身卻後天強行改去練叉,賀家第三子白袍少年賀鯉一同對坐飲酒的快活往事,心下暗道:「賀兄弟,那套我教給你的引水訣練得如何了?那日弄沉三艘送給琅琊王的戰艦后,你可又干出了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么……」

  思慮再往前推移,魏頡又念及了在瀘州南陵郡莫愁江畔,那位因年幼時感染嚴重風寒而此生註定難以躋身一階築身境的萬家酒店老闆萬綸萬文煌,作為結義大哥的他曾以「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一句來為義弟出船送行,並高聲說過「這座江湖,你替哥哥來闖一闖」這樣的動人言語,魏頡心中想念著義兄萬綸,暗地裡感慨道:「大哥啊,你放心吧,這座江湖我正在闖呢!也不怕你笑話,弟弟我其實饞你釀的十里桃花很久了……」

  那名長發飄揚的持槍公子心潮跌宕起伏,目光悠長而深邃的他不禁吟誦起了詩聖謝-欣然生前游經長江時留下的那首詞牌為《臨江仙》的千古名詞——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白馬旁邊的許靈霜聽他念詞腔調慷慨激昂,忍不住邁步走上前來,輕輕挽住了大膽哥的左胳膊,腦袋歪著貼靠在了後者的堅實肩頭上面。

  此時天氣已頗寒冷,只是猶未見落雪,船頭的魏頡忽覺有些肚腹飢餓,便讓少女許靈霜跑去跟船家要一個能添柴燒火的爐子和烤架以及燒烤用的竹籤筷子、調味佐料,自己則手持那柄豪俠英隼的神槍瀝泉,對準波濤翻滾的長江江水用力刺出了一槍。

  一縷蘊含凌銳鋒芒的本命真氣倏然扎入了濤濤江水之中,魏頡單手握住八尺槍桿,往上猛地一挑,一道極其龐大形若怒海蛟龍般的白花花水柱由此升空而起,場面煞是壯觀!

  「噗噗噗」三聲,飛劍兩柄外加飛尺一條,三件煉化后的通靈物盡皆離開袖口,眨眼間即刺入了「水蛟」之中,剛鑽入便即快速鑽出,從水中攜帶出了三條剛被飛劍和飛尺戮死的魚兒,悉數將它們扔在了船頭的甲板上。

  魏頡左手不斷捻動在溪水旁偷師來的引水訣,右手握槍高高舉著保證那條水蛟能夠持續增粗升空,用如此有趣華麗的修為技法,一連獵殺捕獲了五十多尾品種不一、體型各異的江中之魚。

  等許靈霜從船家那裡要來燒烤必備的工具和配套佐料后,魏、許二人在船頭處生火架爐,一起烤魚來當今晚的晚飯享用。

  魏頡以前在濠州擱劍塔當守塔人的時候,常常與一夥兒同為寶塔守衛的兄弟們烤炙魚肉蘸料食用,深以為色鮮味美、肥甜爽口,極是能下酒。而許靈霜雖自幼就跟隨整個滇戲班子走南闖北行江湖,卻也從未親手烤過魚來吃,魏頡見其不太擅長控制燒烤的時間火候,便坐至許靈霜的身邊手把手地耐心教導著她來烤。朱丹裙小丫頭身世不凡,本就是天資聰穎、冰雪聰明之人,烤魚這點簡單小事沒教多久也就輕車熟路了。

  「大膽哥,來,張嘴——」許靈霜用船家送的竹籤叉起一條烤得不硬不軟剛剛好,表皮刷滿鮮甜醬料的金黃魚肉遞到了魏頡的嘴巴前面,示意他張嘴吃魚。

  魏頡「啊」的一下打開嘴巴,一口吃進那塊噴香誘人的金黃魚肉,嚼了幾下后熟練吐去了裡頭的魚刺骨頭,點頭欣賞讚揚道:「不錯不錯,這塊烤得真心不錯!等我也烤一塊給你吃。」

  二人就這樣你一塊兒我一塊兒的互烤魚肉投餵給彼此吃,火爐旁一男一女其樂融融,氣氛甚是溫馨和恰。

  有肉自然不能少得了酒,後來吃得爽快舒服,魏頡又去找船家要了兩壇船窖里存儲多年的珍釀荔枝果酒。荔枝的生長條件十分苛刻,在大禹國本就是稀罕到平民老百姓基本吃不上的水果,這兩罈子秘釀荔枝酒有多麼彌足珍貴可想而知,也怨不得那個藏酒的船家獅子大開口的要了足足一百兩銀子才肯撒手割愛。

  魏頡今日興緻高,當定了這個「肥羊冤大頭」,不把錢當錢的花費百兩銀子慷慨買下了那兩壇奇珍佳釀,重返船頭去與那小霜兒喝酒吃魚,一同快活。果酒經天然發酵后味醇甘甜,對於不常喝酒的人來說可謂非常合適對胃,許靈霜像只沒手的小兔子一樣讓大膽哥給自己投喂倒灌,吃一口魚飲一口酒,不知不覺大半壇精製果釀都已入了腹中,魏頡自然也沒少喝。

  那荔枝酒釀造工藝特殊,故而後勁催發較快,少女許靈霜酒量本就不佳,很快就醉得兩腮通紅,整張俏麗滑-嫩的小臉蛋便與那新鮮採摘下來的櫻桃蘋果頗為相似。

  夕陽漸漸落入地平線以下,周圍山峽壁壘開始變得陰沉灰暗起來,唯有船頭火焰熊熊,魏、許二人並坐在烤架旁邊,魏頡扭頭瞧著妙齡少女那張被明亮火光映照得愈發嬌艷如花,美得不可方物的光潔臉蛋,竟不由自主的心神恍惚蕩漾,獃獃愣愣的瞧得有些痴了。

  「怎麼了大膽哥?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么?」許靈霜發覺了魏頡專註的目光,小臉更加紅透,赧顏羞澀的低聲問道。

  「嗯,嘴巴上這邊有點……」魏頡輕輕撣掉許靈霜嘴角邊粘著的丁點碎屑,右手很是不老實的抄入了小丫頭的后脖頸,手法溫柔地摟著小霜兒的脖子,緩緩把臉湊近了過去,二人的鼻尖變得已不過一拳的距離。

  許靈霜片刻不移視線的盯著魏頡那對飽含濃濃情懷的瑞鳳眼眸,只覺此刻心臟跳得極快,幾乎就要活脫脫蹦出胸膛,面紅耳赤,口乾舌燥,像只任人宰割的雛雞似的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最基本的呼吸能力都好像要被剝奪了。

  魏頡卻不去看小丫頭的眼睛,視線向下,凝視著許靈霜那兩瓣紅艷得快要脹-破溢水出來的飽滿嘴唇,柔聲細語的說道:「上面還有一點兒沒擦掉,我幫幫你。」

  一拳的距離漸漸變作了半拳。

  再變作半指。

  終於連半指的距離都不剩了。

  魏頡和許靈霜都已自覺的閉上了眼瞼,就在雙方即將唇對唇貼在一起的時候,耳畔驀然炸起了「嘭」的一聲水花大響。

  二人一齊睜眼並扭頭望去,只見一個龐然怪物從江水中疾速躍竄了出來,重重的墜在了船頭之上,結實的船板當即被撞出了一個大坑!

  那怪物通體皮膚呈詭異駭人的幽深靛藍色,打著沾了江水的精-光赤膀,下半身套了條黑色油布短褲,沒穿鞋子,體型身材魁梧異常,估摸著能抵得上兩到三個許靈霜那麼大,且滿身俱是堅硬無比的肌肉疙瘩,一個外翻出來的滾圓肩膀差不多就和幾十斤重的南瓜差不多大小。

  它用濕掉的手掌動作粗魯地捋起蓬鬆雜亂的枯黃頭髮,露出了一張堪稱真正詮釋了「青面獠牙」這個四字成語的面容。

  那龐然大物是個獨眼龍,左邊的眼眶裡沒有眼珠,深深凹陷足可輕鬆塞入一顆拳頭,尖長的藍色耳朵,塌鼻樑,生就一張血盆大口,滿嘴白牙根根往外呲出,顯得極其猙獰可怕。

  僅是看了一眼那醜陋至極的怪物,魏頡腦海中立時回憶起了那日在瑜州西北部的漆竹林里,經歷道傲徐行贈予自己的那場夢幻般的「心齋」之時,曾見到過一頭與山嶽等大的獨眼惡魔。而眼前那頭青面獠牙的獨目怪物,不論是氣質還是外貌都與那夢境中出現的山嶽惡魔甚是相似,幾乎到了八九差不離十的誇張地步!

  魏頡懷著極大的警惕戒備心理,緊緊攥住了那桿亮藍色的神槍瀝泉,做好了隨時復刻夢中場景,一槍擲出誅殺惡魔的作戰準備。

  豈料那個只剩一眼的魁梧巨怪恍似並無甚麼惡意,它目不轉睛地盯著火爐上正在被噼里啪啦炙烤的那幾塊新鮮魚肉,有透明粘稠的涎液從那張海寬闊口中滴落下來,他用仿若鐵匠鋪里磨刀般刺耳的金屬嗓音叫道:「香,真他娘-的香啊!」

  魏頡撇了撇嘴,聽得如此叫人耳膜發疼的古怪嗓子,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位有著一副公鴨嗓的劍道老前輩,於崑崙雪山巔峰斬殺了刀聖關昭的嬴秋嬴劍聖。魏頡心下嘀咕道:「他們兩個人若是吵起架來,那估計最難受的就是旁聽者了。」

  那個渾身皮膚靛藍的獨眼怪物不由分說的走上前去,用那隻長滿尖銳指甲的寬厚大手抓起了一塊烤得鮮黃飄香的魚肉,一把塞到了嘴巴裡面,大嚼特嚼幾下,也不吐骨頭,就那麼直接咽進了肚子里。

  許靈霜見其吃相著實噁心粗俗,大感反胃的厲聲斥責道:「那是我們的魚,你怎麼能隨便拿來吃呢?!」

  獠牙外展的可怖巨怪用鼻子「哼」了一下,用那股撓人耳朵的磨砂嗓子沉聲說道:「給老子把嘴閉上,再煩小心把你給吃咯!」

  許靈霜瞧向怪物那張一口一個人絕對綽綽有餘的寬闊大嘴巴,心下頓時湧起一陣寒意,忍不住偷偷打了哆嗦,倒也不敢再出言責罵了。

  這時船家也已聞聲匆匆趕了出來,當看到那個渾身靛藍的巨型怪胎后,差點沒把膽子嚇破,叫了句「我滴媽呀」,就屁滾尿流的轉身躲了起來。

  此時魏頡改用雙手緊握八尺槍桿,擺了個迎敵出戰的攻略架勢,神情變得十分嚴肅沉穩,死死盯著那頭吃魚不吐骨頭的獨眼巨獸。

  尚未挺槍出擊,那個只穿了條黑褲子的古怪異類發出一連串比哭還要難聽許多倍的嘲諷笑聲,邊笑邊搖手道:「小子,別想著和我動手了,你還不是個兒,真的!」

  魏頡正處在意氣用事、血氣方剛的青春年紀,而今胸口膻中穴尚有四道無上劍氣傍身,筋絡大周天里有釋道兩家合一的紫霄真氣護體,其餘肉身竅穴中有青龍體魄的加持,從頭到腳無一處可說得上的軟肋弱點,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不恐淫-邪晦澀之物,不懼蠱毒蟲害之累,除了頭頂上的天塌下來以外,還能什麼事情值得他怕上那麼一怕的呢?

  沒有了!

  年輕人腳步疾縱,瀝泉槍穿空呼嘯而發,直襲那囂張惡魔的大好頭顱。

  「咚」的一聲,那桿緊密縈繞本命真氣的絕世神槍結結實實的刺中了怪物的首腦,怎料真氣前運的趨勢卻大幅受阻滯澀,一絲一毫都透入不得!

  魏頡當即驚怒交加,這一招乃是魏家槍中的殺招「長驅式」,長驅直入,破穿一切要害,此招雖不及擲槍之法「破竹式」來得威力洶湧霸道,但在精準和穿透力上面,這一式的強度無疑可稱得上是超凡絕俗、世間罕有……然而這堪稱會心一擊的凌厲槍招,居然連半分都難以殺傷面前的那個龐大傢伙?!

  見大事不妙,魏頡慌忙提槍往後急急撤步,再度與那青面異獸拉開了足夠的安全距離。

  那個硬扛了一槍長軀式而毫髮無損的獨眼怪物依舊愜意放鬆的盤腿坐於地上,這會兒他抄起了擺在地上的一個酒罈,往嘴巴里倒了一口荔枝果酒,剛入口一品,便即全部嘔吐了出來,「呸」了半天,咋舌罵道:「這什麼破爛玩意兒,恁的齁甜!」

  怪物隨手將那個剩酒不多的酒罈遠遠拋入了江里,又抄起一塊烤架上的魚肉胡亂塞入口中,還是沒嚼幾下就吞咽下去,嘿嘿一笑,它自言自語的感嘆了句:「好久沒吃過這麼香的熟魚了啊!」

  魏頡見那青獠惡獸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出手襲擊的慾望,遂緊繃著周身神經出言問探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個雖生有兩手兩腳一顆腦袋,卻完全難以被稱作「人」的傢伙並不願意扭頭去看魏頡,自顧自的咀嚼吞咽著一塊塊烤熟的魚肉,到後來漸漸沒了好的耐心,索性連烤都懶得烤直接就把生而未熟的死魚填入了那張滿是外呲獠牙的巨大嘴巴裡面,「吧唧吧唧」的隨心咬了幾下,整條骨頭不少的死魚就那麼進入了它的腹中。

  過了一段時間,也不知究竟吃了多少條江魚,那體型足有三個人大的赤膀巨怪打了個長長的舒坦飽嗝,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藍色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了甲板上面,旁若無人的兀自呼呼大睡起來,鼾聲震天。

  趁著此怪倒頭酣睡之際,魏頡差不多抖擻完渾身解數,用盡了自己一切的攻伐手段——

  朝天闕作龍鳴,青霜罡氣劍芒閃耀。

  飛劍冰塞川、雪滿山,通靈飛尺越山海。

  大漠星辰訣搭配意氣劍招孤煙直。

  瀝泉舞弄盡顯魏家無敵槍法。

  青雲、九幽兩份內力,上窮碧落下黃泉。

  沖霄真氣結合東來紫氣,釋道融合為一。

  冰錐刺醉卧美人膝,專捅各處要害。

  威速並濟長嘯拳,剔骨剝筋繞指柔。

  ……

  即便魏頡毫不保留的使出了所有招數,依舊無法破開哪怕一丁點兒那龐然巨怪的堅固防禦。

  恰如蚍蜉啃大樹,螳臂擋馬車!

  眼下,魏頡只剩下六張道門符籙以及膻中府海內的四縷無上劍氣這兩樣最終底牌了。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獻祭出這最後兩手的時候,那個不知挨了多少強猛攻勢的恐怖怪物忽然悠哉悠哉的醒了過來,它痛痛快快伸胳膊蹬腿抻了個懶腰,仍是用那副磨砂般的粗糙嗓子躺著說道:「我叫俞肥,昔日魔族五大蠻聖之一,十萬江河鬼神水軍最高統帥,你小子要想對付我,再去多練個幾千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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