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孽徒
眼見那個向來目中無人到了極點的小霸王胡綰及其幾條惡仆狗腿子都被那位白凈俊俏的青衫年輕人三下五除二打倒。圍觀的一眾百姓無不掌聲雷動,歡呼聲不絕於耳,便好似觀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精彩大戲一般。
畢竟那個姓胡的傢伙仗勢欺人,名聲一貫便臭不可聞,如今被打成一條動彈不得的死狗,如何能叫人不快意至極呢?
那名皮膚白皙透亮,身著碧青色颯然衣衫,脖子上戴著串紅豆色佛珠的年輕公子撣了撣自己的雙手和衣袖,彷彿是因為和那幾個豬狗一般噁心的傢伙打鬥后,令他的手跟袖口都變得骯髒了。
全部撣完后,他快步走上了那座舞台,給一眾挨了棍棒的滇戲子弟都把了脈,語氣輕鬆地說了句:「無妨,傷得都不重。」說罷便操縱起了體內的陣陣青雲之氣,用那股珍貴至極的道門治疾真氣為眾人療愈起了棍傷。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魏頡在每一個受傷之人的身體里都灌入了不少的青雲真氣。那股氣息本就是天地間治癒傷患的絕佳聖物,那些原先疼得仿似周身骨頭都根根斷裂了的人,此刻已感覺身上再無什麼要緊的痛楚,紛紛從地上站立起來,心懷莫大感激,朝著魏頡拱手拜禮。
身穿洒脫青衫的魏頡擺了擺手,笑吟吟的表示那不過是區區舉手之勞罷了,何必多謝呢?
此時那名身穿絳紅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拉著他的寶貝女兒走了過來,拱手朗聲道:「在下許秋山,多謝大俠相助之恩!」又低頭對女兒要求道:「霜兒,還不快謝過大俠!」
那個名叫「霜兒」的小丫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比她高了將近一個頭的魏頡,用甚是嬌軟可愛的聲音說了句:「謝謝大俠!」
魏頡近距離第一眼瞧著她那張化了淡妝的鵝蛋小臉,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酷愛扎兩根羊角辮的小姑娘卜倩,心裡的第一反應是:「唉,不知道小蘿蔔現在怎麼樣了……」忽聽到小丫頭的一聲「謝謝大俠」,方才回過了神來。
許靈霜除了個頭和卜倩一樣小,眼睛和卜倩一樣大以外,聲音也與之有幾分相似,只是卜倩的聲音極是開朗活潑,甚至帶著點叫人暗暗發笑的憨傻味道。而眼前這個立在父親身邊的紅裙小丫頭,卻擁有一副相當軟糯可人的美好嗓子,聲音里天然帶著些膽小怯弱的感覺,便恰似那生活在富貴人家裡頭,終日飽受欺凌,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卑微丫鬟一般,讓人初聽其聲,心中立即就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強烈「保護欲」。
也正是因為她天生嗓音如此,才能夠那般完美出色地演繹齣戲中「劉黛玉」的角色,適才幾乎所有場下觀眾在聽完她的那一幕堪稱渾然天成的妙絕表演后,都有一種類似的神奇感覺——她壓根不是在演,她就是那個身世無比悲苦,多愁善感到瞧見一片落花飄地都會低頭獨自啜泣的少女劉黛玉!
只因面前這個穿著石榴紅箭袖的鵝蛋臉小姑娘和卜倩在氣質上過於相像,再加上其那副柔弱無力的嬌態嗓音,實在令人不自禁的心生憐愛、疼惜之意,魏頡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小腦袋上面輕輕地揉搓了幾下。
小丫頭被這樣子輕柔的撫摸腦袋,並無半分抵觸反感,臉上反而擠出了一個甜甜的如蜜似餞的淺笑。
魏頡只一看,心下黯然喟嘆道:「這一笑,更像了。」遂微笑著彎下腰去,兩手撐住膝蓋,問道:「你叫『霜兒』?是好事成雙的『雙』么?」
臉上塗著漂亮妝彩的小姑娘立刻搖了搖小腦袋,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是霜雪的『霜』。」
魏頡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又問:「那你的全名是什麼呢?」
「許靈霜。」俏臉小丫頭酥聲說道,「許,是許定終身的『許』,靈是鍾靈神秀的『靈』,霜的話你已經知道了。」
魏頡一聽她這麼說,微微一笑,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小霜兒,想不到你還知道挺多成語的嘛。」
「我爹平時經常讓我讀書的,我爹說過了,我們雖是走江湖跑碼頭的,但也需要讀書,這個世道啊,讀書人可比江湖人吃香多了。」許靈霜正色道,「大……大哥哥,你叫什麼呀?」
「大哥哥」這個熟悉的稱呼一出,魏頡心頭猛地一顫,眼前一陣模糊,恍惚間,便好似是那名綠衣少女卜倩站在面前喊自己「大哥哥」一樣,那些快樂且美好的短暫時光恍若走馬燈般的在其眼前快速閃過。
魏頡痴痴的呆立半天,直到許靈霜再度呼喚自己時才又回過神來。
「大哥哥,你怎麼了啊?」許靈霜疑問道,「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魏頡隨意揉了下眼睛,強笑道:「呃,天氣太幹了,有點容易流眼淚……那個,我姓魏,名大膽。」
許靈霜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顯然並不怎麼好聽的名字,抿了下嘴巴,甜笑著道:「那我喊你『大膽哥』好不好?」
魏頡心下肯定道:「這個好,她若是執意要喊我作大哥哥,那我可真受不了了。」便道:「行啊,你就這麼喊我吧。」
魏頡又與老班主許秋山簡單攀談了一會兒,得知他們一伙人也要往西邊走,正好和自己順路,他本就對那個名叫許靈霜的俏姑娘留有好感,便提議與眾人結伴而行,整個滇戲班子都對魏頡心存巨大感激,豈還有推辭拒絕之理?
一路上,青衫年輕人跟隨著滇戲班子在各地街頭搭台演出掙路人賞錢。魏頡可從來沒有唱過戲練過曲兒,自然不可能與他們一同登台表演,正所謂「台上一刻鐘,台下十年功」,這東西啊,決計速成不得,否則丟的不僅僅是戲班子的顏面,還會影響到滇戲這一著名戲種的口碑聲譽。
台上雖然沒辦法亮相,台下總歸還是能學點什麼東西的。
唱滇戲最關鍵的就是「嗓音」這一環,班主許秋山不止一次稱讚魏頡的嗓子好,天生的溫潤如玉,是個十足的唱戲材料。魏頡從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多麼好聽,從小到大頭一回被人這樣誇,情不自禁的有些飄飄然忘乎所以,被老班主連哄帶騙著開始努力練習一些容易上手的曲子了。
一顆三尺玲瓏心足有百多個機竅,所以魏頡學任何東西都遠比常人來得迅速,他和滇戲班子一同趕路的這十來天里,靠著極強的領悟能力,將唱戲的一些基本功以及最經典的幾首曲子都練得滾瓜爛熟了。
一眾「同門」弟子悉對其崇拜萬分,畢竟光是那點東西,他們當年練的時候就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下了多少苦功才算勉強學會,說得難聽點,有些練了好幾年的人在基本功這一塊兒,都沒有魏頡這個「新手」來得紮實熟練。用老班主的話來形容,魏頡實乃天生天賜的「戲骨」,絕對是屬於那種老天爺賞飯吃的類型。
魏頡並沒有透露出自己身負神物「三尺玲瓏心」這件事情,他向來臉皮並不薄,也就心安理得地將眾人對自己的那些誇張讚譽通通消受了下來。
一路上,班主的寶貝女兒許靈霜每天都想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子和魏頡聊天,有時候實在黔驢技窮不知道該聊些什麼了,便傻兮兮的沒話找話,比如「今天的天氣真好,大膽哥你覺得呢」,再比如「大膽哥你身上的這件青衣裳真好看,是自己買的嗎」之類的廢話,魏頡還算挺喜歡這個生就了一對水靈大眼睛的小丫頭,也樂得與她天天沒話找話聊。
每日中午飯點,許靈霜必生拉硬拽讓魏頡坐在自己的身邊,還特別殷勤主動地往其碗里夾一些好的肉菜伙食,每當有嘴欠的弟子發出「嘖嘖嘖」的聲音時,這個嗓音軟軟的小丫頭總會梗著脖子大聲辯解:「你好好吃飯行不行啊?嘖什麼嘖,口水都飛出來了,臟死了!這些肉本來就是大膽哥花錢買的,我夾給他點兒怎麼了?」
每每到這時候,素來當慣了「老好人」的班主許秋山就會深埋著頭,用力往嘴巴里扒拉煮熟的大白米飯,隻字不言。
大傢伙兒在一起的日子堪稱其樂融融、和和美美,不多幾天,已快走出貢章郡了。這一天傍晚,滇戲班子辛苦演出完今日的戲劇曲目,準備收工回攤的時候。
變故發生了。
有五十餘匹鐵騎從遠處匆匆行來,馬蹄陣陣,氣勢洶洶。為首之人身穿華貴織錦繡袍,胯-下騎乘一匹毛色純正的神駿黑馬,可謂派頭十足。
幾十名雄赳赳氣昂昂的霸氣騎兵跟在那位一看就身份不俗的錦衣男子後頭,將所有圍觀看戲的百姓都喝退散開了。
此間除了滇戲班子的眾人外,就只有幾十匹壯實大馬,以及騎於馬背上的朝廷士兵。那些士兵個頂個兒都是精強馬壯,腰際佩有精良官刀,背上搭掛著強弓勁弩,著實威勢不凡。
為首的騎黑馬之人沖著舞台上面厲聲喝問道:「你們哪個是魏大膽?!」
原來數日之前,那個公然鬧事最終被狠狠教訓了一頓的紈絝小霸王胡綰,身上早就披穿了件品質十分上乘的護體寶衣,雖吃了魏頡不輕的一腳,摔了個七葷八素,卻也並沒有因此而死,靠著裝死瞞天過海的他,還暗中偷聽到了魏頡的假名「魏大膽」,清楚的得知了滇戲班子未來的行進路線。他費了好一番要命的功夫回到家后,痛哭著將自己受人毆打、侮辱之事告知了父親胡楨夏,貢章郡太守見兒子竟被人如此踐踏折辱,氣得鬍子差點沒掉下來,先是請了當地最好的郎中給兒子治傷看病,各種十全大補藥當飯似的餵了下去。
待寶貝兒子的身子近乎無恙后,有著「胡閻王」之稱的太守胡楨夏即刻調遣私藏騎兵,前去追殺仇人,誓要將那個名叫魏大膽的狗賊以及那伙兒該死的賊戲子盡皆千刀萬剮,以平心頭之大恨!
魏頡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那個慣用假名,知道必然是仇人找上門來了,於是主動從遮幕帘子後來走了出來。來到舞台之上,站在戲班子眾人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台下的幾十名披甲騎兵,語氣平靜如水的問道:「尋我魏某何事?」
貢章郡太守胡楨夏用力「哼」了一聲,咬牙狠惡的叫道:「何事?自然是要取你的狗命為我兒報仇!」
魏頡巋然不動,語氣更是沒有半分的波瀾,他眯眼淡然道:「那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搭弓!」隨著胡太守一聲令下,眾騎兵取下了掛在後背上的勁弓,從箭筒里取下了一支裝著金屬箭頭的羽箭,穩穩地架在了弓上。
「放箭——」暴喝之後,五十幾支白毛羽箭幾乎在同時疾射而出,霎時形成一股瓢潑箭雨,聲勢浩大地潑灑向了舞台上的眾人!
就在胡楨夏以為此番定能將台上眾人射成刺蝟馬蜂窩的時候,那名青衫佩劍的年輕男子悠悠然攤開了雙臂。
有濃郁扎眼的深紫色霧氣從其兩掌中倏然噴出,濃霧很快便匯聚成了一面極其厚實且巨大的氣狀牆壁,及時擋在了舞台眾人的身前。
騎兵不斷地彎弓射箭,大量銳利的羽箭飛射在了紫色牆壁之上,無一能夠透穿!
胡楨夏瞪大了雙眼,滿臉俱是匪夷所思的驚怖神情。
魏頡立於道門東來紫氣凝聚成的玄妙巨牆之後,言語中頗有嘲諷之意,譏聲問道:「胡大人,怎麼了呀?接著放箭啊,不是要取我的性命嗎?怎得停了?」
眼下悉數騎兵箭筒里都已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半支箭好射?就在胡太守準備喝令一眾騎兵拔刀衝殺之際,有一人狼狽不堪地大步跑至了此地。
那跑至此地的漢子體格甚為健壯精悍,穿著一件暗褐色棉織物,長相容貌粗陋不堪,足可用「不修邊幅」四字來形容。左右兩臂之上皆纏有十分粗碩結實的金屬制鏈條,兩根鏈條拖拽在地,奔跑時掀起無數塵土,四處飛揚。
很顯然,此名粗陋男子正在亡命逃跑,而在其後頭,有兩人在快步緊緊追趕。
儼然是一幅「雙貓追一鼠」的精彩畫面。
雙貓。
其中一人穿有寶藍色羅袍,一頭鬢髮紮起似團團墨雲,面如冠玉,生就一對桃花眼,給人一種「風流瀟洒」的美好感覺;另一人身穿一條黃金絲線直裰,體態挺直如勁松,長發隨風飄揚,眼眸清澈,雅人深致。
一鼠。
那個臂纏兩條鐵鏈之人轉眼間奔至了此處,披頭散髮的他咆哮著沖眾人吼道:「都給我讓開!」
話音甫畢,穿有寶藍羅袍的風流公子猛地揮出了一掌,這一掌裹挾洶湧勁風,驀然砸在了逃亡者的後背。
拖著沉重鐵鏈的男子身中掌罡,當即停止了逃跑的腳步,如同一具木頭人似的站定在了原地,隨即狂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血漬很快將其前胸處浸染成了猩紅的顏色,大漢如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般軟倒在了地上。
追趕的兩人很快來到了鐵鏈漢子的身後,那名揮出了一記恐怖掌罡的桃花眼男子沖其冷笑一聲,「蕭索,你倒是繼續逃啊,你縱然逃至天涯海角,我們照樣能追的上你!」
那個名喚蕭索的魁梧漢子跪在地上,額頭重重鎚擊著地面,嗓音裡帶有濃烈悲慘哭腔的哀求道:「陸師兄,你是大師兄,求你代師父開恩,就饒了我這一次吧,小弟此生此世都領你的情!」
陸姓男子啐了一口濃痰,尖聲罵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大師兄?你偷走我爹花了好多年才煉製出的『南斗水聖丹』的時候,打傷了一眾同門師弟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我是你大師兄了?!」
蕭索麵容哀愁如喪考批,一個勁兒地磕頭道:「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姓陸的男子沉吟片刻,嘆了口氣,轉頭對身邊的那位長發男子道:「黃師弟,你說我饒還是不……」話未說完,那個跪在地上的披髮漢子驟然發難,揮動起了手中的兩條金屬鐵鏈,長鏈便似兩條兇猛至極的深灰色猙獰巨蟒。
兩個鏈頭同時擲在了姓陸的桃花眼男子胸口,「嘭」的一聲,風流男子當即倒飛了出去,同樣也大嘔了一攤血出來,單膝跪倒在地!
再看蕭索這邊,明顯此招也徹底耗盡了他的氣力,無法再度揮起鐵鏈,整個人如泥鰍一般軟塌塌的趴在了地上。
「快,黃師弟,把『北極散』給我!」單膝跪地的陸姓男子嘴角絲絲滲血,沖唯一站著的那人喊道。
那名姓黃的男子俯視著傷者看了一會兒,猝然間飛起一腿,不偏不倚地踢向了陸姓男子的胸口要害!
所幸後者用雙臂竭力格擋住了這腿,沒有受什麼過於致命的大傷。
「黃簪!你……你這是做什麼啊?!」陸姓男子受下了這唐突的一腿,連連後退,極度嚴肅地暴喝道,嘴角的鮮血卻是越流越多了。
那個名叫「黃簪」的男子呵呵一笑,獰聲喝道:「陸師兄……不,陸正!今日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姓陸名正的俊氣公子滿臉驚恐,斥問道:「你小子是不是瘋了啊?!」
黃簪仰頭哈哈大笑,神情快意,隨後伸出一指,戳著單膝跪在地上的陸正道:「你說我瘋了?呵,我瘋了……是,我就是瘋了!這麼多年來,你小子享盡了偏心和關愛,仗著師父是你的親爹,得了多少本不該屬於你的好處?老子在師父門下矜矜業業幹了這麼些年,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為師父肝腦塗地,勉強才掙來個『四品鎮撫』的官職,你小子呢?平時里沒少玩女人,沒少過滋潤日子吧,要論為『金鸞衛』做出的功績,你比得上我黃簪的一半兒嗎?!你爹個殺千刀的偏心眼兒,以公謀私,居然讓你這個廢物當上了『從三品僉事』。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老子不服氣,絕不服氣!」
魏頡站在舞台之上,聽到此人的這一番暴躁無倫的瘋癲言語,心下驚訝道:「奇了,金鸞衛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金鸞衛,原名銅雀司,先帝仁宗嬴旬駕崩,年輕太子嬴勾順位登基稱帝后,銅雀司得到了天子的重用提拔,職權可謂是水漲船高、青雲平步,鑒於其本名略顯不雅,如今已改為「金鸞衛」。此機構主要統領管轄宮廷儀仗隊與皇家大內侍衛,從事並負責偵查、緝盜、逮捕、審訊等地下活動,也參與刺探軍情、策反敵將等隱秘晦澀的工作。
其首領為「金鸞衛指揮使」,官職正二品,大禹朝廷內地位僅次於一品宰相祁密,直接受皇帝指派任命,實權之大有資格抓捕任何人,甚至包括那些身份彪炳煊赫的皇親國戚。
黃簪眼下的情緒甚是激動,他愈喊愈大聲:「老子本來打算回去的路上再想辦法要你小子的命,誰能料到啊,你這短命鬼竟會大意到被那個沒用的蕭索給打傷了!當下取你的性命,已是易如反掌,嘿,真乃天助我也!」
「黃師弟,這事兒當真沒得商量了么?」陸正試圖勸其回心轉意,「我們畢竟同門一場,你能否……」
黃簪渾然不為其所動,笑得愈加放肆癲狂,「不行,不行!今日你是一定要死在這裡的了,我呢,先一掌斃了你這個廢物,再去割下蕭索的狗頭,等回到本部交差邀功的時候,我就說你中了蕭索那惡賊設下的陷阱,不幸遇難身死,哈哈,妙哉!」
陸正勃然怒極,瞪著眼睛狂喝道:「黃簪,你如此兇惡歹毒,全然罔顧同門情義,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就不怕我爹他知曉此事么?」
「你說我師父他老人家?哼,我在這裡做掉了你這傢伙,師父他遠在國都天啟城,怎麼可能會知道……」黃簪正自得意地說著,突然間身子一抖,後背寒毛根根炸起,恰如被閃電擊中了一般。
只因他聽到了一個再耳熟不過的雄渾嗓音從東面遙遙傳了過來:「黃簪,你這孽徒,誰說我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