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玉淮山
何牧之不知是個什麽法子能從火裏衝出去,不過教主既然這樣說了,那就是有把握能將自己安然帶出去,他迅速行動起來,緊緊抱住穆炎涼的脖子,為了讓自己抱緊些,跳,兩腿也纏上了他的腰。
穆炎涼抱著他向著火光而去,他站得很近,燃燒的火舌幾乎能燒到他的衣角,何牧之背對著火焰,隻覺得一股熱浪直撲過來,他緊張的往上躥了躥,“屁股,屁股要燒著了!”
穆教主丹田內聚起的氣瞬間就散了,隻得往後退了幾步,“你乖一些,燒不到你。”
引著氣海中的內力沿著周身經脈運行一圈,最後匯聚在右手掌心,紅色的氣焰升起,光芒愈來愈盛。何牧之陡然感覺酒窖中有了風,他睜眼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兩人不知何時已被火焰包圍,正要說話就感覺到自己背上搭上了一隻手,安撫的拍了拍。
穆炎涼掌心中的紅色氣焰升上半空,將他們整個罩在裏麵,周圍的空氣流動越來越明顯,有尖銳的哨音響起,何牧之意識到那是空氣被帶動形成的風聲,四周的火焰一下子被吸了過來,在他們身周形成了一個旋轉上升著的火龍卷。
穆炎涼掌心重新聚起另一團光焰,他把何牧之往上托了托,“抱緊。”
光焰猛然擊出,氣浪在火舌中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穆炎涼飛掠進去,身後的火焰瞬間合攏,又被頭頂的紅色光焰卷進火龍卷裏一層層旋轉著燃燒,始終不曾近身。轉眼間已到了豎直的洞口,火舌緊隨而至,穆炎涼掌中紅光大盛,將逼來的火焰盡數卷進龍卷氣浪裏,提氣,猛地向上飛去。
遠遠退在一邊的眾人隻見到一團巨大的火焰從酒窖裏衝出,熾熱的氣浪將地上的碎石草葉盡數卷進火焰龍卷裏,發出劈啪爆裂的聲響。
劉掌櫃目瞪口呆,“這是……”
蕭汝默道,“教主的烈焰掌。”
沒有燃燒物,那團巨大的火龍卷很快被風撲滅,風眼裏的兩人毫發無損,何牧之劫後重生激動的熱淚盈眶,抱著穆炎涼的脖子親個不停。
眾人:怎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到底是嚴翎柯說了一句,“還是先滅火罷,那些酒燒了怪可惜的。”
蕭汝默道,“教主遇到的那個夥計果然是西夜人,還有一個同夥,被小八一起逮回來了,教主要不要先去問問。”
穆炎涼臉色難看得很,整個珀光窖都是他的珍藏,如今被毀的七七八八心裏早憋了一股火,恨不得把西夜人活剝了。
何牧之道,“我想回房換衣服。”
穆炎涼拍拍他的頭,“去罷,那壺竹葉青不許偷喝聽到沒?”
何牧之點頭,抱著酒往後院走去。
推開院門,身後忽然嘩啦一片輕功落地時的聲響,何牧之以為是穆炎涼,歡喜的轉頭,一下子愣住了。哥舒翰一臉玩味的看著他,“主子叫你回去一趟。”說著一掌拍暈了何牧之將他扛在肩上,幾步躍上圍牆消失了。
那兩個西夜人並沒有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再要問時就紛紛咬破牙中的□□自盡身亡了。
“把他們拖出去喂狗!”穆炎涼沉著臉,“什麽用也沒有,耽誤時間。”
蕭汝默道,“教主不覺得不對麽?”
穆炎涼一怔,他也覺出有哪些不對的地方,但始終抓不住那個點,“哪裏不對?”
“這兩個西夜人擺明了是不想說才服毒自盡的,可我們並沒有對他們用刑,想自盡的話為何不在一開始就服毒,反而要吞吞吐吐說出一些我們已經知道了的事實?”
聞言,穆炎涼眉頭越皺越緊,心中電光劈過一般猛地明白過來,“他們在拖延時間!”
院子裏哪裏還有何牧之的身影,房間還是離開時的樣子根本沒有人回來過,那壺竹葉青歪在地上灑了大半,院中的棗樹上釘了一個飛鏢,以血寫就的字條上赫然幾個大字:請穆教主城郊玉淮山一敘。
穆炎涼火氣上湧,一拳砸在樹幹上,一人粗的棗樹晃了晃,葉片落了一地。小九和十一都被派了出去,何牧之身邊沒人,明知最近西夜人連連敗退可能會狗急跳牆,自己竟還讓他一人回來,越想越愧悔,好在何牧之是他們的人,此舉應該隻是為了引出自己來,他還不至於有危險,穆炎涼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清波一路風馳電掣往玉淮山而去,夏季苦熱,城中居民大都喜歡來山中避暑消遣,不過活動範圍僅限於半山腰和山腳下,山頂陡峭難行,還有很多獵人設下的陷阱機關,一般不會有人上山頂。
山頂的林子很密集,陽光隻能透過一點點樹葉縫隙灑落,風吹過樹葉嘩啦啦響,竟還帶出了一絲涼意。腳下是厚厚的落葉層,因為潮濕不見陽光,數年積攢下來的落葉踩不碎,反而會在其下形成真空的大煙炮,一腳踩破隻會越陷越深,最後把人吞沒。穆炎涼避開了好幾個煙炮,越往裏走越不見陽光,整片林子竟然跟黑夜一般無二,鳥雀蟲鳴聲消失了,四周陷入了沉寂,穆炎涼冷哼一聲,“裝神弄鬼,出來!”
前方亮起兩點火光,幾個黑衣人舉著火把出現了,不止是前方,左邊、右邊、身後都冒出一片黑衣人,皆是蒙麵打扮,隻露出一雙眼。
“這麽久了,還不肯現身麽?躲在人背後算什麽英雄?”
一陣狂妄的笑聲傳來,烏勒圖從一排黑衣人背後走出,穆炎涼看到他一直在撫摸右手食指帶著的一枚蛇形指環,“西夜王室?”
“沒錯。”
“你找的藏寶圖不在我手裏,我壓根兒就沒見過什麽藏寶圖。”
“你以為我會信!”烏勒圖眼中迸發出熊熊怒意,“當年大哥帶著我西夜的寶藏來大明請求援助,誰知死在了你日月明教,大哥屍骨未寒,寶藏也杳無音信,不是你見錢眼開私藏起來殺我大哥還會是誰?!”
“區區小國而已,舉國能有多少好東西,你以為我會稀罕?”
“穆教主稀不稀罕我是不知道,我隻知道寶藏是在你日月明教沒了的!你今日若是不交出來,就別想活著出這片林子。”
穆炎涼幾乎要笑出來了,“憑你這幾個歪瓜裂棗就想困住我,不自量力!”
烏勒圖也沉沉一笑,“那就讓這幾個歪瓜裂棗陪穆教主玩玩吧。”他說著,隱入那一排黑衣人背後不見了。
十幾個黑衣人將穆炎涼包圍起來,打頭的那個點了點頭,一齊衝上來。他們的招式詭異無比,一招一式都像一條蛇一樣扭曲成怪異的角度,稍不注意就會被他們纏住,穆炎涼知道這是西夜的一門功法,雖沒與人對打過,卻也是毫不在意,他出招的速度很快,轉瞬間已將幾個打頭陣的黑衣人擊飛出去。
被打飛出去的人在地下像蛇一樣扭動,一個翻身又站了起來,穆炎涼皺眉,這群人沒什麽殺傷力,卻是難纏的緊,他心裏急著救何牧之,沒空與他們糾纏,一邊出劍,一邊在右手掌心聚起一團紅光。
躲在人後的烏勒圖眼一亮,烈焰掌!他冷笑,等的就是這一刻。
烈焰掌威力無窮,普天之下能與之抗衡的功法寥寥無幾,但每施一次都會耗費大量的內力,他刻意在酒窖裏點了把火,逼著穆炎涼用了烈焰掌,又知他救人心切,必然會一路輕功飛上山頂,如此一來,他的氣海耗費大半,又沒時間練功調息,這次的烈焰掌一使出來他的內力耗的也就差不多了,沒了內力,日月明教教主又有何懼,還不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烏勒圖心情大好,捏著何牧之的下巴問,“雀兒,你說他看見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會是什麽表情?”
何牧之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和黑衣人纏鬥在一起的穆炎涼,烏勒圖掰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怎麽不敢看了?”
“沒,我是……迷眼了。”
烏勒圖眼裏陰光一閃,“給我看著!”
他摸著何牧之的臉,“要不是我給你的那棵綺豔,你還不知道要給我拖到什麽時候,真是沒用!”他從懷裏摸出一包藥粉,“吃了它。”
何牧之一抖,“我的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麽?”
“嗬,你以為穆炎涼的內力是那麽好化去的,這次隻是讓他沒那麽快恢複而已,還需要你多加努力才行。”
何牧之低著頭不接,烏勒圖眯起眼,“雀兒,不聽話?”
何牧之嚇得渾身哆嗦,顫巍巍的接過那包藥粉,“主子……什麽時候給我解藥?”
“任務還沒完成就想要解藥,”烏勒圖看著穆炎涼掌心中愈盛的紅光,輕飄飄吐了一句,“什麽時候我拿到藏寶圖,什麽時候給你解藥。”
烈焰掌帶著怒意擊出,幾十個亂舞的黑衣人瞬間被擊飛,紛紛撞上樹幹吐血而亡。穆炎涼收氣入體,眉心蹙了起來,氣海內的內力被消耗了大半,如今僅剩了兩三分沉在丹田底。
烏勒圖拍著手再次走出來,“穆教主的烈焰掌果然讓我大開眼界,隻是穆教主現在就把當家絕學使出來了,接下來該怎麽是好呢?”
穆炎涼不理他陰陽怪氣的語調,“何牧之呢?”
“穆教主問他啊,自然是被我藏起來了,隻要交出藏寶圖,我就讓你見到他。”
“我要是不給呢?”
“那我就隻能派另一個人陪穆教主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