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別有洞天的寺廟

  “帶我去吧,我認識木梳草。”何牧之執意要去。


  西夜人的據點魚龍混雜,要是他們拒不交出解藥,他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找木梳草,穆炎涼想了想便同意了,“汝默留下照顧翎柯罷,你到時跟緊我,不許亂跑。”


  “嗯!”


  侯莊村的寺廟修在了河岸旁,遠遠的聽到了水流的聲音,再走幾步就看到了若隱若現的建築輪廓。


  何牧之拉拉穆炎涼的袖子,貼在他耳邊道,“門口有人。”


  兩人隱在樹叢中觀察,那是個出來行方便的人,他並不急著回去,在門口轉了幾圈,往河裏吐了口痰,才轉身離開。暗道門開啟又關閉的轟隆聲傳來,兩人緊隨其後進了寺廟。


  這間寺廟香火並不旺盛,看上去也是年久失修的破敗樣子,何牧之圍著佛堂轉了幾圈也沒找到暗道入口,又掀起桌布鑽到供桌底下,剛爬了幾步就被人拖住腳踝拽出來,穆炎涼在他頭上打了一巴掌,“又不老實?”


  何牧之拍拍身上的灰,“我這不是著急麽。”


  “著急也不能鑽桌子底下,你怎知裏麵沒有暗器?冒冒失失的,就不該帶你來。”


  何牧之摸摸鼻子,不敢說話了。


  穆炎涼指了指自己腳下踩著的一塊地磚,“暗道入口在這裏,硬闖進去恐怕會驚動他們,得找到機關。”


  他沿著牆邊慢慢的摸索了一遍,又查驗了腳下每一塊青磚,奇道,“竟然沒有機關……你在做什麽?”


  何牧之正在看香案上鋪著的紅絨桌布,他指著一處灰印子,“教主看這裏,是不是一個鞋印?”


  穆炎涼仔細看了看,的確像是一個鞋印,心中一動,已飛身立在桌上,踩在鞋印的那個位置,伸手就能觸碰到佛像。佛像的麵部已斑駁的不成樣子,右眼顏色發灰發亮,穆炎涼伸手按了一下,“哢”的一聲響,佛像的右眼珠竟然被按了進去,地下的那塊方磚轟隆著打開了。


  “教主!”


  青石磚後是一條向下直行的暗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火光,洞壁上懸掛了一條粗麻繩,何牧之趴在地上聽,“教主,下麵有人說話。”


  “過來,抱著我。”


  “哦。”何牧之乖乖抱緊了他的腰。


  暗道並不高,兩人轉瞬著了地。洞壁上開了一扇石門,又往裏走了一百來米前方終於看見了火光,兩個守衛舉著火把說話,不時往入口處看一眼。何牧之有些緊張,抓緊了穆炎涼的手。


  “別怕,我們在暗,他看不到我們。”


  兩人靜靜潛伏在黑暗中,過了一會兒,其中的一個人舉著火把往入口走,估計是出去方便,拐過石門,他瞠目結束看著麵前不知從哪兒冒出的人,“你……”


  穆炎涼劈暈了他扔到一邊,拉著何牧之的手徑直往裏走。


  “教主……”


  穆炎涼不說話,很快就走到火光目視範圍之內。


  門口的守衛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先前的同伴回來了,漫不經心瞟了一眼,驚得睜大眼睛。穆炎涼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腕間用力,一顆石子飛出去擊中他的啞穴,喉間逼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我問你答,點頭或搖頭,否則殺了你。”


  守衛滿眼驚恐,拚命點頭。


  “你是西夜人?”


  點頭。


  “你們那個主子在裏麵?”


  搖頭。


  “除了這裏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據點?”


  點頭。


  “你知不知道在哪裏?”


  搖頭。


  “這裏還有別的出口麽?”


  點頭。


  守衛的頸側噴出一道血柱,抽搐著身子倒下了。何牧之被拉得踉蹌了一下,鮮血才沒濺到他身上,他第一次見穆炎涼殺人,臉色嚇得發白,目光也有些呆滯,穆炎涼拉他在懷裏親了一下,拍著他的背安撫,“別怕。”


  何牧之呆呆問,“教主,你為什麽要殺了他?”


  “他是西夜人,狼子野心,非殺不可。”


  何牧之抖了一下,又問,“那要是幫他們做事的大明人呢?”


  他問這話就差沒把自己身份抖摟出來了,穆炎涼憋著笑,冷著臉嚇唬他,“身為大明人卻為虎作倀,也是該殺。”


  “說不定……他是有什麽不得已的緣由呢?”


  何牧之閉著眼埋在穆炎涼懷裏,心裏亂的很,這會兒才覺得自己話多了,忙忙的想要掩飾,“我的意思是,教主不該這樣濫殺無辜的,萬一他們真是有什麽迫不得已的緣故,比如……比如家有病重老母無錢醫治……”


  “小牧,”


  “嗯?”


  唇上貼上了一個溫軟的事物,穆炎涼的臉近在咫尺,他的眼裏有笑意有疼惜,何牧之對上他的眼睛有些心虛,心裏卻安定下來,嗯,教主喜歡我,即便他知道真相也不會殺了我的,可是到了那時候,他一定會把我趕走的。何牧之想著想著又難過起來,一顆心顛來倒去愈發的亂了。


  舌上驟然一疼,穆炎涼捏捏他的臉,“想什麽呢,接吻還不專心?”


  何牧之伸著被咬的舌尖一臉委屈,“疼……”


  這地下暗道並不複雜,全是直來直往的土道,順著一條道走到黑很快見著人影綽綽,洞壁上固定著七八個火把,不大的洞窟被照的透亮。


  沙羅坐在為首的一張木椅子上唉聲歎氣,“快十天了主子要的東西還沒一點頭緒,你是怎麽辦事的,不是說馬木黔萬無一失嗎?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尼斯覷著他的神色小心答道,“我也正奇怪呢,按理說沒有木梳草,馬木黔的毒是不可能解的……”


  “什麽叫按理說,那今下午戈登看見的那個嚴翎柯是詐屍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可能是他們也找到了木梳草,穆炎涼好歹也是個教主,西北西南那邊全是他的勢力,說不定……”尼斯說著說著又覺得不對了,“不過,西北西南到蘭陵,來回最快也得□□天,再加上去南雒尋木梳草,的確不大可能。”


  沙羅臉色凝重起來,用西夜語說了幾句話。尼斯聽明白了,沙羅的意思的是雇來的幾個人不可靠,讓他去放物資的地方看看木梳草還在不在。


  穆炎涼隱在洞頂的黑暗裏,何牧之指指尼斯,示意他跟過去。


  暗道是臨時開出來的 ,當中有許多稀土碎石,尼斯走到一半,搬開路中的一塊石頭,在牆壁上摸了幾下,土牆上就開了一扇低矮的小門。


  穆炎涼暗自驚奇,在地道裏竟然還能開出個機關暗室來,果然不能太小看他們。


  尼斯絲毫不知自己身後跟了兩個人,兀自走到牆邊的一個木箱裏翻找,包著木梳草的紙包還在,他鬆了一口氣,頸上猝不及防貼上一柄冰寒的匕首,尼斯一口氣堵在喉間,僵著脖子不敢動彈。


  “別說話別動,哪個是木梳草?”


  尼斯抖著手拿出一個紙包遞過去,何牧之接過來打開看看,點頭,“是木梳草。”


  “稼軒酒坊的事是不是你們做的?”


  尼斯猶豫,匕首猛地往皮膚裏壓了壓,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刺痛,他忙說,“是。”


  “怎麽做到的?”


  “你們的玉醴蘿配方本就傳自西域,鬼王菇會和其中的一種成分發生反應讓人暈過去,波斯的巫師常用這種方式招魂,我們……我們也是跟他們學來的。”


  “怎麽解毒?”


  尼斯神色間又有些猶豫,穆炎涼眼裏寒光一閃,匕首又逼進了一分,“說!”


  那柄匕首離頸側動脈很近了,尼斯忙道,“不是,不是我想隱瞞,是……這毒,可能解不了了。”


  “怎麽說?”


  “鬼王菇的毒本身也需要鬼王菇來解,吃一次是為毒//藥,吃兩次是為解藥,我們種在山上的鬼王菇,早就被主子派人毀了。”


  “若是蘭陵這次不成功,你們還準備去哪裏作亂?”


  “我……我不知道。”


  尼斯看著穆炎涼陰寒的麵容,心裏的恐懼無限放大,“我真的不知道……主子從不告訴我們他的計劃,我們都是跟著他的指令辦事……”


  他的情緒已開始失控,說話的聲音不覺中提高了不少,穆炎涼皺眉,利落結束了他的性命。


  何牧之努力不讓自己往那一灘狂湧而出的鮮血看去,把木梳草掖進懷裏,“教主,我們走嗎?”


  “走?自然是不能放過他們,你在這兒等我。”


  狹小的暗室裏躺著一具還在流血不止的屍體,何牧之不敢出去,也不想待在這裏,外麵響起了一片混亂的兵器相碰聲,他知道穆炎涼會把這些人都殺了的,不出半柱香時辰,這間寺廟裏的人都會變成冰冷的屍體。他蹭到門口聽著,開始還有幾個人用西夜話喊了幾聲,現在也弱了下去。


  穆炎涼的身影穿過火把照耀的過道,站在耳室前的一片陰影裏,他的胸部以下被火光照著,臉卻隱在黑暗中,何牧之突然有些怕他,縮在暗室的門邊不敢動彈。


  “小牧,”穆炎涼收起一身陰寒之氣,笑看向他,“過來,帶你回去。”


  察覺到他的怯意,想他應該是第一次見自己殺人的樣子,被嚇壞了,穆炎涼溫和的親親他的臉,“嚇到你了?”


  “沒,我才不怕你。”


  “那親親我。”


  何牧之抱住他的脖子仰頭親在他臉頰,穆炎涼挑眉,何牧之一貫的風格都是撲上來直接咬在唇上的,今天小心翼翼親在側臉,可見還是被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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