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藏寶圖

  一輛破舊的馬車在山路上顛簸著,車外兩匹馬一左一右圍著馬車,車轅上還坐著兩個人,四人將馬車守得牢牢的。穆炎涼心裏冷笑一聲,這些雕蟲小技自是困不住他,不過,他現在卻想順藤摸瓜看看這些人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了。


  他掙脫繩子坐起來運氣,真氣在體內穩穩當當循環了一圈,他曾服用過殷連頌給的藥丸,這種迷藥對他並沒有影響。他摸了摸何牧之的臉,有些涼。何牧之暈的徹徹底底,人事不知,手腕處被粗糙的麻繩磨的破了皮,穆炎涼給他鬆了鬆繩子,又輕輕笑了笑,這般給人賣命卻得不到一點兒好處,他都有些心疼何牧之了。


  馬車拐上一個陡坡速度就慢了下來,估摸著快到地方了,穆炎涼又把自己捆上繼續裝暈。


  他被帶到一個房間裏,何牧之並沒有跟他一起被帶進來,想必是去了別的屋子。有人往他鼻子下放了一個小瓷瓶,一股嗆人的味道直衝天靈蓋,這應該是迷藥的解藥,穆炎涼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睜開眼。


  一個滿倆絡腮胡的中年漢子湊到他麵前,他心裏哀歎一聲,往常一醒過來就能看到何牧之睡的香香軟軟的小臉,如今……落差太大,穆教主不想說話。


  絡腮胡指揮著兩個人將穆炎涼綁上了一個木製刑架,麻繩在身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穆炎涼眼看著他們把一整捆繩子都用到了自己身上,覺得有些浪費,反正過不了多久這些繩子都是會斷的。


  絡腮胡見穆炎涼被纏的嚴嚴實實,拖了個凳子往他麵前一坐,“把我們的藏寶圖交出來。”


  穆炎涼挑眉,這群人莫不是找錯人了罷,他哪裏有什麽藏寶圖?


  穆炎涼道,“閣下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明白,我實在是沒見過什麽藏寶圖。”


  絡腮胡冷笑一聲,“我們西夜國的寶藏盡數落在你手裏,你竟說沒見過,穆教主是在跟我裝瘋賣傻麽?”


  穆炎涼問,“你們是西夜遺民?”


  絡腮胡瞪眼,“我們隻想拿回我們的東西。”


  穆炎涼道,“我日月明教雖與西域諸國都有些來往,但卻從與西夜國有過接觸,且不說西夜滅國已久,即便真的是丟了什麽,也不該跟我要。”


  絡腮胡冷笑,“穆教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六年前西夜亡國之際,我塔倫王子帶著西夜王宮最寶貴的寶藏千裏迢迢進皇城求見明皇派援軍相助,誰料王子未到皇城就病倒了,病逝於你日月明教,寶藏也隨之不翼而飛,我倒覺得是你覬覦我西夜的寶藏暗下了殺手!”


  他說的憤慨激昂,穆炎涼卻沒反應過來,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六年前他在沙漠中救過的一個人,那人的確說自己是西夜王子來著,可惜他傷得很重,穆炎涼用參湯吊了他半日的命也無濟於事,那人當晚就死了。他應該是遇到了狼群,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成了一道一道兒的,能看的出他身邊的人極力想讓他活下來,把所有的水都綁在了他身上,駱駝也是最好的單峰駱駝,可惜還是回天乏力。穆炎涼叫人把他埋在了沙漠裏,也算是魂歸大漠了,他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壓根忘了他曾說自己是西夜王子。結果六年後,一群西夜人冒出來向他索要寶藏,穆炎涼閉著眼很有些無奈,半晌才道,“你找錯人了。”


  絡腮胡還在說著什麽,他已經一句也聽不進去了,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就沒有耐心再陪他們耗下去了,他現在隻想知道何牧之在哪兒,然後帶他回去。


  絡腮胡看穆炎涼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冷笑一聲,向身後揮了揮手,不多時一個人被帶進來,正是何牧之。


  他剛剛醒來的樣子,眼裏還是懵懵的,被人推進來時也是一臉的無措。穆炎涼心疼了一下,皺眉想著,何牧之不是跟他們一夥兒的麽,怎麽還對他這麽粗暴。


  絡腮胡明顯看到了穆炎涼微皺的眉,他把何牧之拉到身前,掌心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就貼上了他的脖子,“穆教主自是不怕什麽逼供的,我也不想費那個時間,你告訴我寶藏在哪兒,我就放了你們,若是不說……”他的手微動,鋒利的匕首在何牧之脖子上割開了一道口子,細細的血流下來。何牧之仰著頭一動也不敢動,眼裏滿是驚慌和無助。他的皮膚很細嫩,那一道鮮血淌在白皙的脖子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穆炎涼眯起眼,眸光沉沉的盯著絡腮胡手中的匕首。何牧之是他們的人,在沒有拿到藏寶圖之前絡腮胡應該不會對他下殺手,此舉隻是為了威脅他交出藏寶圖。但是絡腮胡憑什麽認定自己會為了救何牧之而交出藏寶圖呢?除非……是何牧之親口告訴他們,自己很喜歡他,絡腮胡才會用他的安危來威脅自己。


  穆炎涼眼裏閃過一絲冷冰,他麵無表情看著絡腮胡,“你隨意。”


  絡腮胡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手中的匕首逼得更緊了些,隻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劃破何牧之的喉管。對他們而言,何牧之不過是個棋子,這顆廢了還有下一顆,自然不必心疼。何牧之自己也知道,所以此刻他眼裏的驚恐就不加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穆炎涼看著何牧之眼裏的驚恐,到底還是心軟了。絡腮胡隻覺得眼前一閃,穆炎涼已到了他麵前,一道掌風帶著戾氣直撲頭麵,絡腮胡慘叫一聲鼻梁已被打斷,他流了滿臉的血,暴怒的喊著西夜話叫人。穆炎涼唇邊帶著一絲冷笑,一路不費吹灰之力的衝殺出去。


  到了外麵穆炎涼才發現,這裏原來是城郊一間廢棄已久的寺廟,被這些人用來當做據點。身後追上來二三十個西夜人,手裏拿著刀劍卻不敢上前。


  何牧之穿著的一身白衣服領口處已被血染紅了,他緊緊抓著穆炎涼的衣襟,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穆炎涼低頭親親他的額頭,溫柔的問,“疼不疼?”


  何牧之搖頭,不知怎的就想哭,眼淚不受控製的流出來,他抬手擦眼淚,抽泣著說,“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穆炎涼看到他哭,隻覺得這兩滴眼淚無比真實,心裏一軟又一疼,愛憐的摸摸他的臉,“我怎麽會不要你,我們是要成親的不是麽。”


  何牧之把頭埋在他胸前,“教主……”


  穆炎涼抱緊他,抬腳踢飛了寺廟前用來點香火的巨大銅鼎,銅鼎向著西夜人飛去,落地時發出一陣陣銅顫聲,陳年的香灰紛紛揚揚飄灑在空中。他拍拍何牧之的背,“乖,帶你回去。”


  玉鳴坊裏一片混亂,暗道的事情已經被發現了,所有的姑娘丫鬟們都急著檢查自己的房間,一時間鬧得人仰馬翻。穆炎涼進門就碰見臉色蒼白的蕭汝默,小九和十一跟在他身後,也是麵色沉重,穆炎涼拉住他,“去哪兒?”


  “翎兒失蹤了,我得去找他。”


  穆炎涼一驚,方才衝出寺院時沒注意別的,也許嚴翎柯也被擄了過去。他把何牧之交給小九,對蕭汝默說,“我知道在哪兒,我同你一起去。”


  兩人一路輕功來到寺廟,果然已人去樓空,蕭汝默在一間禪房裏撿到了嚴翎柯的玉色發帶,他想起了火把節上那個隱在黑暗中的男人看嚴翎柯時帶著垂涎的眼神,忍不住不寒而栗,指尖都在顫抖。


  穆炎涼道,“你別急,他們沒有拿到藏寶圖不會離開,擄走翎柯無非是想用他威脅我們罷了。”


  蕭汝默心亂如麻,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竟沒保護好他,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啊,若是……蕭汝默不敢再往下想,他早已失了方寸,滿心裏都是快點找到嚴翎柯。


  穆炎涼道,“他們的目的是藏寶圖,不是翎柯,我們先回去,也許已經有線索了。”


  二人回到玉鳴坊,小九衝上來,“教主,你們剛走就收到了這個。”


  是一封簡短的信,要穆炎涼用藏寶圖換嚴翎柯,否則就殺了他。


  蕭汝默抓著小九問,“信是誰送來的?”


  小九一臉無辜,指了指一旁,“它。”


  一隻黑色的鷯哥被拴在花架上,不停撲騰著翅膀。


  穆炎涼道,“你別急,至少翎柯沒有危險,他們想要藏寶圖,咱們給他們就是。”


  “可是咱們根本沒有……”


  “誰說沒有,他們相信咱們有,咱們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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