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去
「八歲,十歲時,就知道先祖的預言了。」
「什麼!那!那這麼說,你在十歲的時候就知道你母親會消失?」
吳璃落雙手輕輕捂住,自己因驚訝而張大的雙唇,聲音顫抖的問星音。
「是,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才讓自己勉強能接受這個事實。」星音淡然的說道。
彷彿曾經經歷過的痛苦都已經消失不見,彷彿只是在簡單的訴說著別人的故事一樣。
站在門外聽到了全部內容的荀陽賢抬著頭,眼神看著天空,
卻又像透過天空,看著自己所生活的世界。
他們九個家族只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天。
而月之繼承者要比他們知道的都多,相反也要承受很多。
他們卻不用想她一樣,一天天的數著最後的日子,
每天都在倒計時,這樣的疼痛,是那麼的窒息,
那麼的令人難受,令人崩潰,讓人瘋狂。
每一天都在擠壓著自己最後一根神經,最後一根弦,
彷彿這根弦只要斷了,人也就不在了。
荀陽賢突然很心疼她,那種一天一天的臨近,
對她內心的折磨壓抑,和她忍耐的疼痛,彷彿切身體會了一樣。
吳璃落是真的不敢相信,作為醫者的她,
在治病救人時,總會全力以赴的去救治每一位重症難愈的患者,
讓他們都有一絲希望。
而這個呢?
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不管做出什麼樣的努力,都不會有所改變,
這不就是在一天天的數著,自己最後能活著的時間嗎!
想到這裡,她看向星音的眼神有同情,有憐憫。
「不需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這是我們的宿命,你跟我們也是一樣。」
星音的神色微冷,她不喜歡別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沒有什麼值得別人去同情的地方。
「我們這一代的繼承者,都是預言中的第一百代,」
「所以你的母親作為天之守護者,也同樣與我母親,阿賢的父親一起消失了,」
「如果你想找回親人,你也只剩下你的父親。」
星音殘酷的把真相告訴吳璃落後,開門離去。
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自尊心,也不準任何人傷害她的驕傲,
即使那個人在將來是她的夥伴。
離去的荀陽賢懂得了星音的堅韌,卻也同樣看懂了她的脆弱。
他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思緒,
於是拿起了書,雖然時不時的翻頁,可他的心思卻不在書上。
「小子,那丫頭呢?」
齊古看著正坐在屋裡一邊看書一邊喝茶的荀陽賢。
「她去和吳璃落好好的說說話。」
荀陽賢頭也不抬,只盯著自己手中的書。
「唉,小子,那你到時候跟那個丫頭講吧。」
齊古在荀陽賢的旁邊坐了下來,道:
「璃落還有個姐姐,親生姐姐,叫吳優語,」
「如果你們在路上遇到了,不要讓璃落認她,也不要告訴璃落。」
荀陽賢放下手中的書看向齊古,
問:「這是為何?」
「你聽老夫的便是,理由你日後自會知曉。」
「如果有那麼一天,等結束后,我會告訴璃落的。」
星音推開門,走進屋裡。
齊古眼神兇狠的看著星音。
「我希望你別那麼做。」
星音自顧自的找了個位子坐下,倒了杯茶,慢慢的喝完才看向齊古。
「我想,卓阿姨肯定把家族史記給你了,」
「並讓你在璃落蘇醒之時讓她閱讀並熟記,對吧!」
「但是你非但沒有讓她閱讀,還讓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我能感應到璃落是天元素,不過我也要謝謝你,」
「很坦誠的說出了璃落就是天之守護者的事。」
「可是璃落的人生應該讓她自己去選擇,」
「而不是你去幫她選擇,她有權力知道這件事情。」
「我……我只是不希望璃落活在痛苦當中,自己的親姐姐為了殺她,不擇手段。」
齊古的臉色蒼白,十一年前所發生的事,就恍若發生在昨天。
「我相信優語是有苦衷的。」
星音看到正要反駁的齊古立刻打斷他道:
「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只是想告訴你,」
「當這一切都結束的那一天,也許我會選擇告訴璃落,」
「這件事情,以及這件事情的真相。」
齊古看著這個才十八歲的女生,
臉上出現不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決絕時,他選擇了點頭。
荀陽賢和星音又在茅屋留了一晚。
荀陽賢在屋裡「苦讀」,星音躺在屋頂上,閉著眼睛,吸收著月光,
雙手腕上的白色帶青的玉鐲有一下沒一下的亮著。
吳璃落站在自己屋子的門口,看著躺在屋頂上的星音,不停地在思索著。
當月亮不再懸挂在空中,星音跳下屋頂,進屋休息去了,
而她臉上出現的蒼白,也只有一直觀察她的吳璃落看在眼裡。
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吳璃落已收拾好自己的行囊,
和齊古為她準備的常用藥物、做好的藥丸和醫用金針。
收拾好行囊的荀陽賢,和星音也出了屋,看到在院里等著的吳璃落,
荀陽賢微笑著對她點了下頭,星音則冷冷地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師傅,那我和他們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吳璃落看著在一旁搗葯的齊古,滿滿的不舍,還在不停的對著齊古叨念著。
「嗯,會的,你涉世未深,一定要聽陽小子和星丫頭的話。」
齊古頭也不抬的說完,就丟下藥進屋去了,也不理會三人,是什麼樣的心態。
「師傅……」
吳璃落看著齊古關上的房門,眼睛里全是淚水,但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走吧。」星音拉著吳璃落,冷臉說道:
「早晚都要分別的,不如痛快點。」
說她記仇也好,小肚雞腸也好,
她才不在意,她只是不允許任何人看輕她。
吳璃落看向星音,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突然她雙膝跪在地上,向那緊閉的屋門磕了三頭,立刻起身跑了出去。
齊古從屋裡出來,看著三人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