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深夜來訪
時間過的飛快。
方言沒法下床那幾日可謂提心弔膽，生怕那瘋女人不知從某個角落殺出來，晚上睡覺更是左一個右一個，可以說怕死到了極點，現在的滿月和青雀已然成了他左右護法。
這幾日方言也是憋壞了，整天悶在家裡不出門，現在傷好了難免有些手癢，對床上還在打呼的滿月，和半個身子趴在自己身上的青雀打了個招呼，大清早就出了門。
凌晨三四點出門逛街的，估計也就方言一人，這到底是算是清早還是深夜？
秋雨……不對，是冬雨延綿不絕，細如牛毛，不如秋雨來的大，但是能延綿不絕飄落一整日，南方的氣候總要濕潤些，但方言很驚訝發現，這個時辰居然就有幾個小販行色匆匆扛著幾擔糧食蔬菜趕路，看著方嚮應該是打算去中城區菜市場搶位置。
生活不易，方言從自己酒鋪的運營上就體會到了這點。
撐著油紙傘，背著一隻手，緩慢行走在街道上。
之前被斬斷的那把傘自然沒法還給黎勇，所以他特意買了一把新的，這把斷掉的自己修補了一下接著用，也正好是去還傘，才知道黎勇要帶著妻兒外出遊行，算算時日，這些天也該回家了，要找個時間去拜訪才行。
油紙傘還是深黃，無論是傘骨還是傘面全部被換成了精鐵，然後才在上面蓋了一層油紙，這是方言上次從那殺手刀下死裡逃生后，做出的決定，可惜遇上艷鬼那日，還沒做出成成品。
握著傘柄的右手一用力，傘骨居然長了些，一道鋒銳的寒芒出現！
注視著手中傘骨，方言還是覺得這個創意很不錯，南方雨水本就多，平日里大家也常帶傘出門，所以這算不得什麼奇怪。
這個年代沒有現代對道具管制那麼嚴格，自己也遇到過不少佩劍的俠士，聽說只要在衙門登記一下就可佩劍出門，大家還是比較崇尚武學，可方言總覺得這樣實在太過招搖，這才想了個這辦法。
傘有些沉，但安全感十足，他之前用的棒球棍其實也不錯，但利器有利器好，鈍器有鈍器的妙，更何況，有時候被偷襲，他真的來不及凝聚冥氣。
至於為何出門這麼早，自然有緣由。
他打算「拜訪」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距離顏雨柔上次見自己已經過去數十日，方言大約也能猜到顏雨柔內心是個什麼想法，冷處理這種方式的確不錯，他骨子裡還是那個現代的方言，能少一事少一事，這一直是他的座右銘，時間一長，說不定他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不是不去計較，而是懶得計較。
青鸞毫無疑問比方言細心的多，尤其是昨天特意來提醒了一下，讓他先把這個未婚妻給處理好，不要留下任何隱患。
起初方言還沒明白青鸞的意思，以為是讓自己殺了她，不要留隱患。
可.……青鸞比自己考慮的周到，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方便下殺手才對，否則同時面臨官府和艷鬼的追殺，那豈不是更加沒活路？
思考了許久，才明白青鸞口中的處理是指的什麼。
感情是自己想的方向錯了，無論是青鸞還是青雀，又或是方言，都不是嗜殺之人，修行幽魂決的第一前提，便是那修行之人心性不能是窮凶極惡者，否則只會釀禍，這也是蔣歆放心把幽魂決丟給方言的原因。
哪怕是艷鬼這麼走極端路線的女人，也只是會殺那些薄情寡義之人，無辜者她從來沒下過殺手。
青鸞的意思根本不是讓方言宰了顏雨柔，而是讓方言穩住顏雨柔，不要讓她多心懷疑。
艷鬼如今重傷，養好身體少說數月時間，這段時間無論要做什麼都不方便，最好的辦法，就是借一具身體。
強行佔據他人身體並不可取，要麼實力通天，至少也是鬼將以上的實力才有可能，又或者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心甘情願借給你使用，否則無法佔據。
哦，當然，可以一刀殺了。
不過艷鬼顯然不敢在伯陽城出手，除了方言這三人，伯陽城內還有四位鬼差，青鸞早就把消息發散出去，讓其他四名鬼差注意其行蹤，平時這些個鬼差或許還不敢管，但重傷下的艷鬼一旦身死，每人頭上都會記一功，這是最好的機會，一旦暴露蹤跡被圍攻，她難逃一死。
那麼問題來了，借用誰的身體優勢最好？
兩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顏雨柔。
現在所有都知道張小樹和顏雨柔之見有隙，包括艷鬼閑的無事都打聽了一下這消息，以她的腦子，自然也猜得到這兩年輕人看起來恩愛，實際上暗藏殺機，而且未婚妻這個身份實在太過容易接觸到方言，這可以說是艷鬼最好的選擇。
尤其是方言上次宰了曹江鴻和李大少后，顏雨柔更是每日連睡都睡不好，所有人都以為是張小樹找青樓女子讓顏雨柔太過傷心才如此憔悴，實際上只是害怕深夜裡隨時可能有一把刀刺進自己心臟，若是她一人死也就罷了，連累爹娘那又如何是好？
就算暫且利用輿論壓力迫使方言停手，可誰能保證他不會發瘋呢？就好像方言也不敢保證艷鬼那瘋女人會不會和自己換命。
顏雨柔若是一直這樣老實下去，時間一長方言其實也懶得去管了，但這小丫頭明顯不太清楚方言內心的想法，在她眼裡，方言估計對自己恨之入骨。
撐著沉重的傘，一路走到顏府門口，看著佔地面積龐大的四合院，忍不住感嘆：這萬惡的資本主義。
方言的身影逐漸虛幻，虛幻到如同上個世紀的黑白電視機那樣，斷斷續續，然後消失在顏府門口。
如果記得不錯，這個年代的長子應該住在東廂房才是，次子及其他住在西廂房，顏雨柔是顏行肅的獨身女，想來應該也在東廂房才對。
方言腦中開始不斷回憶大學上課的知識，這麼大一個院子，一間一間也不知要翻多久。
走進大門后，四周全部送高聳的牆壁，穿過屏門走進前院，方言四周打量一番，然後繼續向前走穿過垂花門，這才進入內院。
腳下都是刻滿花紋的青石板，深夜也看不太清到底是什麼花紋，大約是某些動物之類的，整個內院的規模他感覺都快有兩籃球場一樣大了，算上前院後院，加上周圍一大堆建築，方言都懷疑整個顏府怕不是佔了有個足球場這麼大面積。
或許，這就是有錢人的奢侈！
朝著東面一路行走，樹木中彎彎斜斜小路上有些濕潤，或許是因為冬雨一直延綿不絕。
方言身形忽隱忽現，直到走進了東廂院的正門，看見小院內四處種植的花草和細心修建過的枝丫，就知道自己總算找對了地方。
說真的，換個不懂四合院的人進來找，真的會迷路。
方言大步走了過去，身形消失，在灰白的陰界中一把推開房門！ ……
顏雨柔最近睡眠狀態不算太好，最近雖然強了些，但看起來還是有些憔悴。
她身子本就不好，最近弄成這樣，看的顏行肅恨不得一刀上去宰了張小樹這狗東西，他都想不明白，有自己女兒這麼仙人般的姑娘當未婚妻，有什麼想不通去找青樓女子？
也多虧梁師爺沒事上來串串門攔著，這老東西知道現在的張小樹已經不是以前的張小樹，要是不攔著顏行肅，他還真怕出事兒。
這幾日除了心事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她經常夢到一個白衣女人。
更可怕的是，那女人就是上次刺殺方言的女人！
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出現！
顏雨柔猛的睜開眼，直起上半身，緊了緊自己鬆散的睡衣，美目在漆黑的房間內橫掃而過。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了在方言面前那副嬌弱模樣，一對鳳目盯著房門口，方言在陰界內明顯能感受到不遠處有個人在盯著自己的位置，想來就是顏雨柔了。
顏雨柔很聰明，她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李大少死前，那車夫明顯感受到有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寒和陰冷，隨之而來的，是李大少的慘死。
保護自己多年的吳伯，同樣出現過兩次這種情況。
第一次，是三年前大街上，那自稱黃半仙的老先生把自己關進一片灰白的地界，後來吳伯說，沒有任何預兆，唯一的預兆就是那陣陰寒，包括自己也感受到，所以她猜測，這老先生，和張小樹是不是同一類人。
雖說是同一類，但那老先生似乎很想張小樹被自己害死，顏雨柔也想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她接觸過不少鬼差，可並不是任何一宮之人，所以不清楚目前陰間的局勢。
感受到三年前那如出一轍的陰寒，顏雨柔就知道是誰來了。
除了張小樹在這個時候會來殺自己，她實在想不出會是別的人。
看著四周的漆黑，感受房間的寂靜，顏雨柔感覺除了陰寒之外，就是刺骨的涼意，沒有點燃蠟燭，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憑藉自己對房間的記憶和熟悉，走到自己平日里看書的小桌前，不知在等待著什麼。
方言站在一處角落，幽魂決雖然不能讓他達到火眼金睛的水準，無疑也要比普通人強上不少，散去陰界，默默注視自己這未婚妻，想知道她半夜爬起來究竟是要做什麼。
兩人誰都沒有發出動靜，直到顏雨柔輕輕嘆了口氣。
「張公子，還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