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千夫所指的滋味
這可把方言嚇了一跳,以為這小祖宗又在吃醋,要撓青雀兩爪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滿月穩穩噹噹撲倒青雀懷裡,青雀反應也快,看見這小傢伙朝自己撲過來沒有彈出貓爪,兩手一張就保住滿月。
滿月近距離觀察著青雀身上的衣服,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一副很羨慕的神色。
「可愛的小傢伙,怎麼跳到我懷裡來啦?是不是那個大壞人欺負你了?」青雀也很驚訝於滿月的舉動,昨天晚上她可是親眼見過滿月的氣勢,怎麼看都不是一直普通的黑貓,莫非和她一樣也是妖修?而且到了懷裡,青雀才發現滿月的雙眼居然如此好看,一藍一黃透露著神秘和妖異。
青雀這句話可算是說到滿月心上了,用力點了點頭。
「滿月,你怎麼又叛變了?」方言手上提著四五個大包裹,嘴抖的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喵——」滿月沒有搭理方言,而是把小鼻子放在青雀身上四處聞,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終於滿月對著青雀腰間的香囊輕輕喵了一聲。
「咦,小傢伙,你想要這個嗎?」青雀一隻手抱著滿月,一隻手把香囊從腰間解下來,放在滿月滿前。
「喵~」
張開小嘴,滿月輕輕咬住香囊,漆黑的鼻子在上面嗅個不停。
「真可愛,香囊就送給你啦,抱著睡覺會更香哦。」青雀彷彿得到了最喜愛的玩具,抱著滿月直接無視身後提著大包小包的方言走進酒鋪。
剩下方言獨自一人站在寒風中……
————
「梁老頭。」
「說!」梁師爺今天一天都沒有去衙門,哪怕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並不是怠工,而是把所有文件全部搬到家裡來,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現在梁師爺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老眼中帶著渾濁之色,看得出來,他十分疲憊,但還是不停的翻閱手上文件,試圖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驗屍結果出來了。」
敢叫梁師爺為梁老頭的,除了知府大人,那就只剩這南州最出名的驗屍官,邢諱。
這邢諱看起來像是個中年人,發色烏黑,可實際上,他比這看起來垂垂老矣的梁師爺還要大一歲。
「簡單概括吧,手法和殺曹江鴻那人如出一轍,武器雖然不同,可殺人習慣是一樣,致命點的位置,傷口被刺穿的速度幾乎一致,這不可能是巧合。」邢諱的面色不比梁師爺強到哪兒去,梁師爺看了一整天通天路行人記錄,而他卻拿著兩具屍體對比了一天。
年輕人一日不睡可能還沒啥大事兒,可兩人老人都已經年過七旬了。
聽見邢諱的驗屍結果,梁師爺很煩躁的把手中這疊紙摔在桌上,這對於整個伯陽城而言都是最壞的消息。
之前曹江洪的死讓他確信城內有一位高手,就是不知道這高手究竟何人,去問了其他幾位知府完全沒有進展,只是希望這人性子平和,並非嗜殺之人,可這才過去不到十日,又是一條人命,最重要的,這條命還是李家獨子。
李家主差點發瘋,把李大少隨身侍女下人全部殺了給他兒子陪葬,這些簽了賣身契的人,對他而言無疑是家畜,就連那車夫都被打斷一條腿,要知道他可是李府資歷最老的高手,跟了李家主超過三十餘年。
如果不是暗香閣勢大,不敢輕易得罪,恐怕這李家主還要把怒火宣洩在暗香閣上,畢竟他兒子是去暗香閣的路上慘死。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自私自利,別人家的兒子被害會裝作看不見,可自己的兒子出點兒事,巴不得殺光天下人,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大少才養成了這種性格。
但這事兒的確鬧的太大,甚至可以鬧的滿城風雨,當然了,民眾自然是歡喜的人多。
整個衙門徹夜排查,把那日通城路上所有人都暗自調查了一番,可沒幾個人有作案動機,就算有動機的也不會武術,沒那實力行兇,更沒那銀子請人行兇,但為什麼死的一定是李大少,按理來說那兇手實力絕對可以很乾脆利索殺掉車夫,可他只單單殺了李大少。
若是為了銀錢,去殺李老爺子不好嗎?以這個身手,宰個李老爺子莫非不輕鬆?李大少身上銀錢雖然有幾百兩,可怎比的上他父親?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梁師爺突然抬起來,說道:「我打算把近三年內,把所有和李大少有恩怨摩擦的人全部調查一遍,等會兒你正好回去,讓人幫我送過來。」聲音很乾澀,梁師爺只能從這龐大的人口中慢慢篩選,他總有一種預感,這是一場謀殺。
「行,還有一點,如果有線索,先和知府大人商量,這等人物,咱們盡量不要招惹。」邢諱看得出這兇手身手不凡,兩句屍體迷茫的眼神表明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不用你多說,老子也想多活兩天……」梁師爺捏了捏眉心,不想招惹不代表不去查,無論查得到查不到,對他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梁師爺很想罵娘,你說這破事兒怎麼就發生在伯陽城呢? ……
「方公子,你說房裡沒有床是嗎?」青雀懷裡抱著滿月,一臉溫柔的說道,滿月自從嘴裡叼著那個香囊之後,就沒有反抗過,反倒是享受著青雀用指甲輕輕給自己瘙癢。
幫青雀把大包小包都搬進屋之後,方言就結結巴巴開口說出了這事兒。
「對……」
「嗯,我知道了。」青雀還是裝作一副溫柔模樣,輕輕拍了拍滿月,說道:「小傢伙,等我會兒。」
滿月很自覺跳了下來,抓著方言褲腿往他頭上爬。
青雀轉身走下樓,嗒嗒嗒的走在樓道上,讓方言猜不透這丫頭要幹啥,難道是打算回去?
走到大廳的青雀,玉手一動,直接拉起兩張八仙桌,然後直直朝著大門口走去。
「你……你要幹啥?」方言忍不住開口,他實在看不出青雀要做什麼。
青雀也不搭理他,把兩張桌子拖到門外,大街上有不少人出行,雖然南街人流量不多,可也有些行人路過,看見一個小美女拖著兩張桌子,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
兩張八仙桌一拼,青雀就轉過身朝著屋內走去,路過方言旁邊時,還溫婉的笑了一下,順便抱過了方言手裡的滿月。
「這女人要幹啥……不過應該是沒有惡意,滿月可以察覺到人心中的惡意,否則這小傢伙不會這麼心甘情願被抱著走,可她到底要幹啥呢.……」看著青雀走上樓梯時,翹.臀一扭一扭,方言不禁陷入沉思。
片刻后,方言瞪大了眼,這女人居然抱著一床被子走了下來!很明顯,是拆開行李抱下來的!
她.……她不會是想.……
「青雀,你該不會.……」方言看見青雀下樓,立馬開口。
「是啊,方公子,既然這裡容不得青雀,那青雀就替公子守門好了,不礙事的,青雀反正命賤,只要能保公子無憂,青雀便無任何怨言。」青雀一下就繞過方言,跑到酒鋪外,小小的身軀扛著被子,放在桌上平鋪,滿月也跳到被子上,看著青雀忙上忙下,對方言露出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發自內心的鄙視。
「滿月,怎麼連你都.……」
青雀很細心聽見了滿月的名字,原來這可愛的小傢伙叫滿月呀,真好聽。
路邊行人停住腳步的越來越多,不少人看見這麼個漂亮姑娘居然在大街上鋪床,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看見站在門內的方言,那眼神,刺的他有些睜不開眼。
或許,這就是千夫所指吧。
方言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打算把被子抱回去,嘴裡還很老實的說道:「方某怎麼會嫌棄姑娘呢,若是不介意的話,姑娘睡我的床吧,方某睡隔壁就是……」
誰料青雀根本沒有走的意思,一屁股坐了上去,嘴裡還怯怯說道:「公子,青雀身子臟,睡鋪子里會礙著公子的,就讓青雀替公子看門吧,這裡挺好……」說著說著,青雀眼角居然還擠出了一絲淚水,香肩一聳一聳,當著這麼多街坊領居的面抽泣起來。
「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方言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現在連看一眼周圍的勇氣都沒有,他知道,自己這輩子的名聲算是毀了.……
青雀作勢就要躺上去,滿月繼續用鄙視的目光注視著方言,似乎是覺得和他站在一起太過丟人,直接搖了搖尾巴走回酒鋪。
方言哪裡還敢讓這姑奶奶躺下去,一手托住青雀身子不讓她倒下去,另一隻手抄起她的大腿,一咬牙,一個標準的公主抱把這丫頭抱進了酒鋪,然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砰一腳踢上了大門。
「莫非是兩口子吵架了?」
「估計是這負心漢要趕人家姑娘出門,哎,這麼美的姑娘,這男人居然也狠得下這心?」
「這姑娘真是可憐,看上這種敗類,年紀輕輕就瞎了眼……」
「嘖嘖,光天化日的.……」
「走了走了別看了別看了,人家兩口子都進房了.……」
過了會兒,看戲的人群終於散開,只留下兩張八仙桌和一床無辜的被子放在原地,似乎提醒著人們剛才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