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大清早敲賞個爆栗
方言很確信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一類,那麼問題只有可能出在張小樹身上。
盯著遠處正在掙扎的中年厲鬼,方言冷冷的說道:「你是誰?」
「啊!我不甘心啊!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中年人瘋狂的吼叫,完全無視了方言的話。
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方言指尖一動,周邊的黑霧凝結成一根尺長黑針,朝著厲鬼眉心慢慢刺去,而且刺的很慢很輕,大拇指食指捏著針,旋轉著刺,如同繡花一樣。
「啊!我說!我說!停下來,停下來啊.……」
中年厲鬼痛苦的哀嚎,耳鼻的鮮血好似幾條溪流,滴答滴答落的滿地都是,甚至連方言臉頰上都沾染了幾滴,可他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厲鬼,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整根黑針沒入厲鬼的大腦,很詭異的是,黑針刺進的地方沒有流出一滴鮮血,畢竟這厲鬼只是一道靈魂,滿臉鮮血那是他生前的模樣。
終於,方言送開手,黑針他也不打算抽出來,擺著一張死人臉,冷冷的道:「說。」
「我……我是伯陽北城的一個趕考人……」厲鬼的聲音斷斷續續,剛才的折磨讓他險些魂飛魄散,神情很萎靡的道:「我前些日子……中舉了,可,可他們居然派人在回鄉路上殺了我,讓他人頂替了我的位置!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苦讀二十餘載,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我不甘心啊……」厲鬼哽咽著說道,或許那種滋味只有他才能體會到,這也是他死後始終不肯消散的原因。
方言眉頭皺了皺,他似乎聽說過前些時間在幾十裡外的山頭上發現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看衣服像是趕考的書生,大家都以為他慘遭山賊埋伏,原來被人謀殺頂替位置才是真相。
「你有病?誰殺的你,你不去找他報仇,你找我?」方言都有些納悶,這哥們兒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誰殺的你,你去報仇不就完事兒了?來找我的麻煩作甚?
「我……我找不到他們,他們身上沒有冥燈.……」
方言總算知道這傢伙為什麼找上了自己,冥燈是鬼差才會有的東西,相當於路燈,有這些路燈的指引,孤魂野鬼才能找到陰間大門,才有機會投胎轉世,很不湊巧的是,方言學習過幽魂決,可他並不算陰司的正式工,只是個走後門的,負責這一塊的應該是黃半仙和其他幾個鬼差才對。
可幽魂決讓他像是黑夜裡的電燈泡,就算被滿月給遮住並且攔住了路,可有些厲害的、不怕死的,還是會來找他,眼前這個厲鬼,恐怕就是道行不夠,還沒有去陽間找人的本事,所以只得順著冥燈,想辦法奪走一個鬼差的身軀,正巧,附近就有這麼一大盞冥燈,他才動了這心思。
其餘幾個鬼差他都偷偷觀察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但這個年輕人明顯剛開始當鬼差,那麼奪走這年輕人的身體是最好的選擇。可他道行不夠無法觸碰陽間之人,不然方言這會兒已經死了,於是用紅線牽引方言的靈魂,打算把這道靈魂拖出身體,然後自己在佔為己用。不動手不知道,一動手才發現原來這傢伙身上有一股黃泉水獨有的陰寒,這年輕人也是從陰間走出來的!所以他才怨恨憤怒嫉妒,為什麼自己沒有軀體,為什麼自己沒能轉世!
方言現在知道,為什麼黃半仙那老東西說自己只要學了這個,就算你不想惹麻煩也要惹。
忍不住嘆了口氣,方言手掌輕輕一捏,這團無形的黑霧如同有了靈魂一樣,開始對中年厲鬼發力,看著架勢,是要把他活活撕碎!
「你在幹什麼?你在幹什麼!停下來啊!你……」感受到靈魂被拉扯,中年厲鬼驚恐的看著方言,這年輕人莫非想讓自己魂飛魄散不成?
「住手.……住手啊!你是鬼差,你殺了我怎麼向地府交代!你應該幫我投胎轉世才對啊!住手啊!不要.……」感受到靈魂已經開始撕裂,中年人嘴裡發出了凄厲的慘叫,比殺豬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人!鬼差大人我求你了……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啊!」
話還沒說完,黑霧上巨大的力道就把厲鬼撕碎,讓他魂飛魄散,消失在這片天地中。
「交差?交個屁。」方言努了努嘴,之前他想殺自己,自己要是放過他不就成二百五了?他經歷過的生死已經足夠多,所以適應的很快。
「老子是臨時工加關係戶!」自豪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得意的說出這種話。
滿地的血污隨著這道靈魂魂飛魄散,也慢慢淡去,消失不見,灰白的房間也開始恢復了色彩,一點一點從酒鋪大門開始回縮,直到全部縮進了方言指尖,黑霧凝結的針也逐漸消散在天地間。
「喵——」
滿月輕輕叫了一聲,只見剛才那厲鬼慘死的位置,有一團很小很小的白點,被滿月張口一吸,就吞入腹中,然後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嗯?這小傢伙,莫非是要食胎光才是修鍊不成?」看見滿月的舉動,方言沒有多說什麼,這是屬於滿月的隱私,既然它選擇吞下那厲鬼的胎光,想必對它就有益處。
胎光乃三魂之一,主生命,久居人身則可使人神清氣爽,益壽延年,源於母體。
吞下白點的滿月明顯睏倦了很多,看樣子是要花時間去消化肚子內的東西,然後跳回床上,懶懶的趴在方言枕邊。
方言先是去樓下檢查一番,發現大門果然被那厲鬼推開,他覺得關上還是不放心,誰也不保準會不會有另一個前來,所以特意圍著酒鋪轉了一圈,把之前滿月留下的界線給加固了一下,這才關上門跑回樓上繼續睡覺。
躺在床上的方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轉變了這麼多,之前面對那個厲鬼,自己冷血無情的模樣,究竟是自己嗎?方言的確變了太多,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覺,不是因為有多麼害怕,而是他一直在想剛才那中年厲鬼說的話。
世間種種不公有何辦法?他就算告訴了我,又有什麼用?你既然要殺我,那我保護自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可自己是不是太狠了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是鬼?
但自己放過他,這中年厲鬼又去尋別人麻煩那該如何是好?他人若是因為自己的這點善良被傷害,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方言越想越煩,他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是覺得可以處理的更妥當。
終於,忍無可忍的方言嘴裡罵了一句:「艹!老子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明早……去找趟梁師爺暗示一下吧,在順便帶幾壇酒,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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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七點,滿月還在熟睡,方言就起床,然後拿了兩壇好酒出了大門。
昨晚腦子想了一宿,還是決定來這裡一趟。
街道上的人不少,為了生活奔波他們可能四五點就要起床幹活,而且累死累活一個月也不過一兩銀子而已。
大多是一些販菜、販肉的商販,再有就是各個府里出來採購的丫鬟下人或是婦人,人不算多,可也說得上熱鬧。
梁師爺的府邸說白了就是草屋,在中城區東轉西轉了半個小時才找到地方,這還是他一直問路跟著走都轉了這麼久,看見眼前吹陣風都要倒的破屋,他也不禁有些無語。
難道官老爺都喜歡用這個調調襯托自己的清高?
中城區雖然比不上京都那樣寸土寸金,可能在這裡買地的,怎麼可能窮的房修不起,據他了解,這伯陽的中城區就和上輩子二線城市一環二環差不多吧。
手裡還提了兩壇酒,輕輕敲了一下門板。
咚咚咚!
咚咚咚!
敲了幾下,門裡面怎麼沒反應?
方言一臉納悶兒,莫非這大清早已經出門了?不可能啊,衙門一般八點才上班。
剛準備繼續敲,大門被人猛的一下從裡面拉開,裡面還有個老人嘴裡罵罵咧咧道:「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大清早敲老子的門!」
砰!
「哎喲!」
門開的太快沒收住手,再加上樑師爺長得又不高,一個栗子敲在梁師爺頭上,嚇得方言差點兒把酒都給丟了。
「梁……梁師爺,早啊!」
方言有點心虛,怎麼大清早拜訪就給人老人家敲了個栗子,這老東西該不會把他轟出去吧。
「你……你你你.……」梁師爺一隻手指著方言,嘴裡一下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最後才吐出來一句:「你他娘的要造反?」
「不敢不敢,是您這門開的太快,沒收住,您老大人有大量……」方言連忙賠笑,可梁師爺還是吹著鬍子說道:「不敢?也就是說想過是吧?滾滾滾,趕緊給老子滾!」
懶得聽方言解釋,梁師爺直接下了逐客令,大清早睡得正迷糊就被人吵起來,吵醒就算了,還被當頭來了一爆栗,這讓他怎麼可能給方言好臉色。
「等等等等!」看見梁師爺要關門,方言急忙開口,把酒罈推了過去,道:「您老看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