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舍之情
秦如晨卻垂頭，捻弄著衣擺，怔怔不言。
「晨兒？」秦昭微感意外，不由得輕喚一聲。
「這話，爹爹要是從前說來，女兒自然是——」秦如晨喃喃：「可是現在，女兒已經嫁與太子為妻，怎可——」
「嫁與太子為妻？」秦昭卻頗不以為然：「現下皇宮中局勢不明，就連為父也無法肯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怎不為自己想？」
秦如晨心中劇痛，彷彿被針刺中。
「女兒。」秦昭不由嘆息：「為父也不知道當初一切到底是對與不對，只因你母親早逝，是以為父對你未免寵溺多些，你向來深居相府之中，哪知道世事險惡，步步驚心，防不勝防？為父心心念念，只要你一生安泰，孰料……」
秦如晨沉默。
「爹爹……此事，能否容女兒深思？」秦如晨終於開口。
「好。」秦昭不假思索地答應。
「爹爹連日勞累，還是請回府好好地歇息罷。」秦如晨站起身來，恭送秦昭。
出得門來，秦昭站在院中，不免回頭深深地看了秦如晨幾眼，最後長嘆一聲離去。
「小姐。」綠婷湊上前來：「您，您這可是傷了相爺的心。」
秦如晨沒有言語。
「小姐。」綠婷朝左右看看：「這裡風大，我們……回去吧。」
秦如晨握住綠婷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發涼，亦發冷。
好像，不一樣。
「綠婷。」
「小姐。」
「我突然，想去普陀山看看。」
「小姐？」
「我只是去看看。」秦如晨的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好。」
普陀山，還是和從前一樣，花開處處，鶯語蝶舞，秦如晨沿著蜿蜒的山道慢慢地向前，她的步子走得很沉穩，也很平靜。
「小姐。」綠婷深怕她有什麼閃失，又走上前來。
「你遠遠地離開些。」秦如晨看她一眼：「我想自逛逛。」
「是。」
待到綠婷走開，秦如晨方才移步慢慢地往前，很快，她便看到了那棵樹，和當年一樣站在那裡。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從樹上跳下來，她奇怪地看著他，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好特別。
好特別的男人。
之後的一切，恍若浮光碎影，看得不太真切，他亦曾溫文地對她笑，而她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那是喜歡，那是天長與地久的誓言……
可是……庭華，你愛過我嗎？你真地愛過我嗎？
你真地，全心全意地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如晨。」她忽然聽到一個聲音，秦如晨驚了一跳，回頭看時，卻見是戚庭華，正站在樹下。
秦如晨不由一怔。
「晨兒！」戚庭華叫了一聲，朝她走過來。
秦如晨眼中滿是淚水，完全意料不到，她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根本就是幻象。
「庭華？」
「晨兒！」秦如晨激動地跑過去，一把緊緊地將戚庭華給的住，撲進他的懷裡，任淚水嘩嘩直流。
「傻丫頭。」戚庭華摟緊她：「你是不是在抱怨我？恨我？恨我冷落了你？」
春如晨只是不停地哭，淚水叭嗒叭嗒地往下流。
「傻丫頭。戚庭華覺得一顆心都揪了起來，不由得抱緊了她：「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不。」秦如晨搖頭：「我一點都委屈，太子，你，你竟然……」
「我來了。」戚庭華緊緊地抱著她：「可惜這段時間，要你忍受這麼多痛苦和煎熬……」
聽到他這樣說，秦如晨卻不由微微地擰起眉梢……
這，根本不像太子戚庭華！
這是秦如晨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從前，戚庭華對她時好時壞，但從來沒有這樣……親近過。
「太子？」秦如晨不由得抬高了頭，卻被戚庭華緊緊地抱住，靠在他的胸前，聽見他「咚咚」的心跳聲，秦如晨愈發地疑惑，不由得抬起手來，輕輕地在戚庭華胸口摁了摁：「太子，皇宮裡的事，你都處理好了嗎？」
「那個……」戚庭華眼裡閃過幾許遲疑：「你不用擔心，我都處理好了。」
「是嗎？」秦如晨卻仍然有些疑惑。
「放心吧。」戚庭華終於站起來，將她扶起，送到唇邊坐下，先低頭親吻她的唇，然後抬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晨兒，你安心在這裡等我，只要我奪得大位，就一定會，，封你為皇后。」
皇后？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戚庭華如此肯定的承諾，秦如晨卻非但不覺得白露，心中反而生出濃濃的擔憂，不由得探出手去，握緊戚庭華的指尖：「庭華，我真地不在乎什麼皇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庭華……你確定……」
剎那之間，戚庭華眼裡也浮起幾許茫然，在事情沒有最後結局之前，誰都無法肯定。
「你——」剎那之間，秦如晨已經懂得了他的遲疑和茫然：「你不要管我，安心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晨兒。」戚庭華不由抱緊了她。
夕陽的光淡淡地灑進窗內，秦如晨依在戚庭華懷中，甜甜地睡去，戚庭華將她打橫抱起來，一步步走到床榻邊，輕輕地放到枕上，再拿過被子替她蓋上，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地輕柔，就像自己看顧的，是世間最珍異的寶貝。
站起身來，戚庭華環顧四周——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間非常漂亮的屋子，陳設雅緻，每一樣都是經過精心挑選，透露出濃濃的愛意。
攏攏衣服，戚庭華轉身走到門邊，伸手拉開門，走了出去，卻見一個人立在院中的石榴樹下，背影挺直，抬頭仰望著天空。
「秦相。」
「太子。」秦昭慢慢地轉過頭，深地看了他一眼：「過來與老夫喝杯茶，如何？」
戚庭華沒有言語，而是邁步朝涼亭的方向走去，卻見亭內的石桌上，早已擺好一副茶具，小泥爐內的火也燒得正旺。
秦昭先走到桌邊坐下，拎起茶壺來，慢慢地往杯中注滿熱水，然後端起來，朝戚庭華示意：「太子，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