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死要見屍
第二百八十二章死要見屍
回到皇宮，已是夜半時分，乾坤殿依舊沉浸在一派喧鬧之中，然而娥皇宮依舊靜的出奇。
懷墨染坐在正廳左側的太師椅上，整個人顯得異常疲憊，她一手撐頤，雙眸緊閉，三千銀絲無力的垂落在胸前，看起來如她的人一般沒精打采。
美景沏好了茶從內室出來，見她這幅模樣，以為是她去了墓穴，見了百里鄴恆，害了相思，這便不敢多言，只是為她泡好了熱茶，柔聲道：「娘娘，喝些茶養養神吧。」
懷墨染微微抬眸，接過茶盅，但即便如此，她得手依舊冰涼，而且因為她抱了茶，美景才發現，此時她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
「娘娘，您沒事吧？」美景有些焦急道，這才想起來冷傲不在了，她不由咕噥道：「如果冷莊主在就好了。」
懷墨染的眼眸猛然睜大，下一刻，她「轟」的站起來，手中的茶盅竟然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美景驚呼出聲，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竟然異常的蒼白。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快來人，傳御醫！」美景情急之下喊道，丫鬟忙要去找御醫，門外，趕回來的飄雪道：「都不必驚慌。」
美景看到飄雪來了，不由欣喜道：「對了，飄雪大人也懂醫術，大人，快來看看娘娘吧。」
飄雪凝眉望向美景，他不由有些奇怪，這個女子以前也這麼毛毛躁躁的么？可是他並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詞語叫「關心則亂」。
「你出去看著，莫要讓人進來，一會兒有什麼事情，娘娘會叫你的。」飄雪收回目光，全然不知道因為他這個帶了些嫌棄的目光，讓美景的心中有多麼的難過。
美景擔憂的望著此時癱坐在那裡的懷墨染，忙道：「是，奴婢知道了。」說著，她便蹲下來，飛快的收拾好地上的狼藉，這便走了出去。
夜，很冷。站在門口的美景，心，更冷。
而房間內，飄雪站在懷墨染的身邊，面無表情的抓住她的手腕，似要為她把脈。他懷中的紅粉白可憐兮兮的探出腦袋來，用一雙紅彤彤的眸子望著獃滯的懷墨染，然後跳出來，低低的叫著，同時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她的臉頰。
「啾啾啾啾……」
紅粉白的叫聲，將懷墨染的思緒抽回，她回過神來，才發現飄雪正凝眉望著她的面色，「怎麼了？」她抽回手腕，將袖子放下來，淡漠道，「無需為我把脈，我沒事。」
飄雪微微嘆息，淡淡道：「我知道你有天蠶絲護體，可是你應該明白，天蠶絲是有生命的，它靠吸取人的痛苦來不斷的強大，而你的情緒一直都不穩定，你與它，稍有不慎，都會走火入魔。」
懷墨染有些錯愕的抬眸望向他，她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她體內的天蠶絲是靠吸食痛楚來不斷強大的，難怪每一次只要她遭遇什麼困難，她的實力便會提升一分。
「娘娘，現下天蠶絲在你的體內，因著你的情緒而不斷發生著變化，從你的脈象看，你的實力可能臨近再次提升……你，千萬不能再這樣了。」
懷墨染微微一笑，笑意蒼涼，悠悠道：「這麼說來，我還要再經歷一次痛楚？那麼……我又要經歷什麼？莫不是……他死了，他也死了，他們兩個，真的都沒了……連具屍體都沒有給我留么？」
飄雪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懷墨染，因為她玉頸上的墨玉，沒有任何反應，這便說明了一切。
若知道結果如此，那麼他一定不會匆匆離開的。難怪……難怪他們回宮以後，他想象中的，百里鄴恆出來迎接懷墨染的事情沒有發生，難怪……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的壓抑，飄雪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記憶里，這還是他第一次有種站立不安的感覺，以前的他，無論身處何種環境，都不會為周圍氣氛所影響，可是如今，他靠她那麼近，看著她傷悲，自己卻連安慰都不會，不由生出幾分懊惱。
是不是，和她懷墨染相處久了的人，無論以前多麼的蒼白如紙，後來都會沾染上她的幾分情緒，雖然依舊不為別人所動，卻總能因為她，而產生令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情緒。
「美景。」突然，懷墨染望著緊閉的房門高聲道，「傳令下去，讓北海宮各宮長老來見本宮。」
美景應聲離開，懷墨染指了指左側的太師椅，淡淡道：「坐吧。」
飄雪這才來到一旁坐下，懷墨染起身，一手拿了茶盅與茶壺，來到他身邊為他泡了杯熱茶，在熱氣升騰中，他看到她的面色漸漸平靜下來，那一雙水波瀲灧的剪水秋眸中也滿是淡然，她放下茶壺，淡漠道：「我還是不想就這麼放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相信……他們真的會被這種事情打敗。」
飄雪望著目光堅定的懷墨染，微微頷首，斂眉道：「我們北海宮有一宮是專門接尋人尋物的生意的，相信你也知道，這麼多年了，他們的能力可見一斑，所以交給他們，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懷墨染轉身，來到主位坐下，凝眸道：「這一次，是本宮失算了，因為南疆很可能隨時對我天佑發起戰爭，所以，北海宮十二宮的人作為主力軍，絕不能分散開來，聽你這麼一說，我的心中也算有了計較，那便……讓你說的這一宮的人來辦這件事吧。」
飄雪微微頷首，於是十二行宮的長老中途又被攔回，只有其中一宮，天星宮的長老匆匆趕來。
要找尋百里鄴恆與冷傲的事情，乃是極為機密的事情，因為一旦外界得知這件事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而南疆擁有上古秘術眾多，怕要是起了這個心思，會快他們一步尋找到百里鄴恆——當然，這一切只是猜測，因為這一切的前提是，百里鄴恆還活著，亦或是冷傲還活著。
無論是百里鄴恆還是冷傲，找到其中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威脅到懷墨染，威脅到整個天佑。
懷墨染也因此，更加謹慎。好在，這天星宮的長老，乃是當年便被百里鄴恆安插進北海宮的人，一直以來都對百里鄴恆忠心耿耿，知道主上或許未死，他自然高興，也更明白其中的危險，所以，他不但能夠保住這個秘密，更能夠，讓懷墨染放心。
這件事情交代下去后，已經是月上中天。
懷墨染打開房門，便看到乾坤殿的燈在一盞盞的熄滅，而原本的歌舞昇平也被偶爾傳來的幾句嘈雜聲所替代。她站在那裡，望著天上在雲後面朦朦朧朧的月亮，喃喃道：「已經這麼晚了么？」
「是啊，已經這麼晚了。」美景拿來披風為懷墨染披上，斂眉道：「大臣們都已經散了，可娘娘您還是沒有休息，娘娘……您不累么？」說著，她將目光投向依舊坐在那裡品茶的飄雪，心中又問了一句，飄雪大人，您呢？難道也不累么？還是陪在自己心儀的人身邊，你反倒是覺得精神無比了呢？
懷墨染望著身上的披風，有些感激美景的貼心，她偏過臉來，見美景正痴痴地望著飄雪，突然便有些羨慕她。
即使不在一起又怎樣，即使單戀又怎樣？至少此時的美景，依舊能看到心中所屬，能仔細的看清他的一顰一笑，一怒一嗔。看得到的，總比看不見的幸運，幸福。
「本宮有些累了，飄雪，你送美景回房休息吧，本宮也要休息了。」懷墨染轉身，抱著昏昏欲睡的紅粉白便邁進了門檻。
飄雪微微蹙眉，有些不悅的望向正準備往內室走去的懷墨染。而美景也是愣在那裡，下一刻，她羞紅了臉道：「娘娘說什麼呢？奴婢要侍候您睡覺呢，倒是飄雪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飄雪二話沒說，擱下茶盅便面無表情道：「臣告退。」說著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看那腳不沾地的模樣，好似生怕懷墨染再說出讓他為難的話來。
懷墨染挑眉斜睨著她，不由有些好笑，飄雪這個人，是真的沒有七情六慾，還是根本就是神仙下凡，不懂人間真情？
美景望著有些「狼狽」逃竄的飄雪，心中有些酸酸澀澀的，她咬著唇，一邊為懷墨染寬衣解帶，一邊囁嚅道：「娘娘，您日後可千萬別這麼說了，奴婢……奴婢怕飄雪大人日後連靠近我三步都不敢。」
懷墨染躺到榻上，搖頭淡淡道：「你聽沒聽過一句話，要追到一個人，便要有死不要臉的精神？」說至此，她閉上眼睛，淡漠道：「罷了，本宮如今哪裡還有心思說這些，快去讓人將熱水抬進來，再不洗洗，本宮便真要臭了。」
「是，娘娘。」美景福了福身子，這便出去了。
懷墨染待人走後，整個人便顯得異常孤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當美景帶人進來時，她竟然已經睡著了。
美景讓那些人悄悄退出去，然後來到懷墨染身邊，低聲叫道：「娘娘……」
「噓……」這時，紅粉白突然跳出來，人模人樣的做了個「噓」的動作，併發出幾位蹩腳的一聲。
美景忙捂住嘴巴，然後豎起食指，示意自己不會再說話，然後便小心翼翼拿了被衾為懷墨染蓋上。她站在床榻前，想起第一次見到懷墨染的場景，想起她那會兒那香甜的睡顏，便覺得一陣鼻酸。她的娘娘，如今連睡著都是眉頭深鎖，似有千萬種愁緒縈繞在心頭。
美景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還很漫長，也正因為漫長，她甚至有些為懷墨染感到害怕，究竟……娘娘一個人要怎樣度過漫漫餘生呢？
晨曦乍起，懷墨染自榻上驚坐而起，她的額頭滿是冷汗，眼睛也瞪得大大的，若是被人看到，定以為她做了什麼噩夢。
「鄴恆……」當環視一周，懷墨染髮現自己身處在宮殿時，方鎮定下來，她垂下眼帘，想起夢中的場景，喃喃喊著百里鄴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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