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提防懷姚頌
第七十六章提防懷姚頌
懷墨染剛看到未央宮的宮門,便有一人焦急迎了上來,正是滿面憂色的良辰。良辰見懷墨染沒有穿狐氅,不由驚呼,旋即忙走上前,撐了傘,激動道:「娘娘,您冷不冷?仔細別凍著身子。」
懷墨染淺笑道:「也不是很冷,阿傲呢?在陪著皇後娘娘么?」
良辰微微頷首,解釋道:「皇後娘娘的身子不太好,冷先生正在為她把脈,您快進去吧,皇後娘娘念叨好久了?」
懷墨染秀眉輕蹙,心中有幾分擔憂,良辰忙勸慰道:「娘娘,您放心吧,方才冷先生說了,娘娘只是感染了風寒,沒有什麼大礙。」
懷墨染這才放下心來,只是依舊加快腳步,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葉赫皇后的寢殿。此時寢殿內窗扇半支,馨香繚繞,屏風外的花梨木圓桌上,冷傲正伏案寫著什麼,見懷墨染進來,他忙起身要行禮。
懷墨染輕輕一笑,淡淡道:「和我就不要總這麼拘謹了,不是說過了么,在皇宮中也是一樣的。」說罷,她繞過屏風,來到床榻前,只見葉赫皇后單手撐頤,半睡半醒,顯得沒有什麼精神。
葉赫皇后見她進來,臉上多了幾分神采。
「母后。」懷墨染坐到榻前,執了葉赫皇后的手,柔聲道:「您的身子好些了么?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葉赫皇后笑道:「沒什麼大事,你來了,本宮也就什麼都好了。」她又瞧了瞧懷墨染,有些心疼道:「孩子,你又瘦了,多吃點東西,莫要太累,知道么?」
懷墨染有些感動的點點頭,葉赫皇后與懷夫人在某些方面完全不同,前者高貴,後者市井,然她們在某些方面又有著驚人的相似,譬如,那顆關心子女的溫柔的心。
葉赫皇後有些凄楚道:「辛苦你了,鄴恆那孩子不懂事,性子彆扭,母后看得出他對你有意,卻不知該如何表達,有時反而惹惱了你,可是……他絕計不是想傷害你的,讓你受了委屈,從而不理他,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只是……」她垂下眼帘,「母后還是希望你能多擔待擔待他,你是母后最滿意的兒媳婦,母后希望你能和他走到最後。」
懷墨染心尖一顫,抬眸望向葉赫皇后,見她眼底是濃濃的期盼,懷墨染垂下眼帘,岔開話題道:「兒臣給母后買了些民間新鮮的甜品,母后可嘗過了?」
葉赫皇后難免有些失落,卻也沒有多問,只笑道:「吃過了,雖比不得宮中糕點做的精細,味道卻很可口。」
懷墨染輕輕一笑:「母后喜歡便好。」
兩人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懷墨染卻始終不能忽略葉赫皇后目光中的那抹失落,最後葉赫皇后聲稱累了,要休息休息,她起身準備離開,卻終究沒忍住,轉身道:「母後放心,父皇不會對鄴恆怎麼樣的,刑部也只是暫時由三皇子掌管,待鄴恆旗開得勝而歸,父皇會重重的獎賞他的。」說罷,她再不看葉赫皇后那驚愕的面色,轉身離開了。
冷傲和良辰跟著懷墨染離開未央宮,路上,未央宮又問了冷傲關於鄴恆皇后的身體狀況,卻得到一個讓她十分驚訝的消息:葉赫皇后體內的蠱毒消失了。然她還沒來得及高興,便又聽到了一個壞消息:葉赫皇后體內被人下了一種毒,然那種毒卻連他也探查不出,只知道這是一種慢性毒藥。
懷墨染停下腳步,她凝眉想著方才葉赫皇后的臉色,不由唏噓,難道……她看過一部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那上面,變態的老皇帝便每日讓自己的皇后喝一種毒藥,想及此,她臉色又沉了幾分,對冷傲道:「宮中有我們的人吧?」
冷傲頷首道:「自然有的。」
「讓他們時刻注意皇後娘娘的飲食,特別是皇上送來的東西.……」懷墨染的心跳突然跳的很快,她捂著心臟,有些透不過氣來。
冷傲並未表現出多少驚訝,因為懷墨染所想,正是他所想,他微微頷首,兩人便誰也不出聲,默默的往前走去。
孰知,待要出宮門前,他們突然便看到一個人的身影,那個身影讓懷墨染微微蹙起的眉頭又皺的更深了些,然下一刻,她便舒展了眉頭,大有撥開雲霧見明月的模樣,冷傲斂眉望著懷墨染,懷墨染卻淡淡道:「你們先出去等我,我和三皇子有些話要說。」
良辰有些不放心,卻被懷墨染一個眼風給制止了,她頗為無奈道:「奴婢在不遠處等您,娘娘,您萬事小心。」
懷墨染接過她遞過來的傘,淺笑道:「放心吧。」
冷傲沒有說話,而是淡然的與良辰自百里曄軒的身邊走過,連禮都沒行,可謂無禮至極,百里曄軒卻也沒有任何反應,而是淡漠的轉過身來,此時的他披著黑色貂裘,貂裘內露出乾淨的淡藍長袍,遠遠望去,一副穩重的俊俏君子模樣。
只是,他的手上此時拿著的一件白狐大氅有些格格不入。見懷墨染沒有上前的意思,百里曄軒面色有些尷尬,他上前幾步,來到她的面前,卻因她撐著傘而不能與她靠的太近,只好生生止步,赧然道:「你忘記了自己的狐裘。」
懷墨染卻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百里曄軒似是明白她是因為什麼而不接這狐裘,面色不由又慘白了幾分,懊惱的蹙起眉,眉宇間帶了幾分失望,聲音有些喑啞道:「我知道你嫌棄我手臟,只是你身子剛好沒多久,若再凍到,該有人要心疼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那些關心你的人考慮。」
懷墨染有些意外的望著百里曄軒,不知從何時,興許是從她改變的時候開始,百里曄軒對她竟然也有所改變,不是疑惑不解,不是局促不安,他一見到她便緊蹙的眉間,卻帶了說不出的後悔。
後悔么?懷墨染冷然一笑,用冷漠的聲音道:「不是不接,只是本宮不方便穿。」她示意自己一手撐著傘,著實很「不方便」。
百里曄軒微微一愣,旋即面上帶了幾分喜色,旋即有幾分局促的攤開狐裘,躬身走進傘下,仔細為懷墨染披好了狐裘,旋即便忙退出傘下,但即便是做了這樣一件「奴才」該做的事情,他卻感到萬分欣喜。
懷墨染望著他那帶了幾分笑意的面容,依舊只牽了一個冷冷笑意。後悔么?百里曄軒,你害死了當年那個羞澀的,愛你入骨的女子,你可知,她走的多麼不甘心?如今,我便也要你嘗嘗,這種被人丟棄的滋味。
「三皇子。」終於,懷墨染涼涼開口道。
百里曄軒微微一怔,原本微亮的眸子瞬間變得黯淡,他以為,她會喚他一句「曄軒」,縱然再不濟,也該喚一聲「百里曄軒」,只可惜,她卻如此疏離的稱他為「三皇子」,與在百里戰成面前一般。
百里曄軒垂下眼帘,抿了抿唇,面色也漸漸發白,有些沒精打采道:「墨染,你要說什麼便直說吧。」他也不笨,知道懷墨染若沒有話說,興許也會和方才那兩人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離開的。
懷墨染卻突然詭異一笑,「我看你和懷芳華相處的不錯,想必,你和丞相的關係應該也不錯吧。」
百里曄軒的臉色,瞬間慘白到極致,他抬眸,不可置信的望著懷墨染,想著她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取笑他么?取笑他取了一個胸大無腦,惡毒而沒有分寸的女人?取笑他為了皇位和勢力,而不得不降低身份巴結丞相,連自己的妻子新婚夜和別的男人苟且都可以容忍?
懷墨染顯然不會理睬他此時的想法,只是冷聲道:「三皇子,看在我們相識一場,你又是鄴恆『極有可能』剩下的唯一兄弟的份上,本宮提醒你一句,趁早防備懷姚頌那隻老狐狸,否則到最後,你只會成為別人代嫁的衣裳。」
百里曄軒凝眉,面色凝重的望著懷墨染,她說的話令他感到莫名其妙,轉念一想,他便明白她要做什麼,想及此,他有幾分惱怒,語氣卻平和道:「看來你真的很愛我大哥,否則怎麼會為了他費盡心思,不但威脅父皇,還想要挑撥我與丞相的關係,我的存在……就那麼礙你的眼么?」
懷墨染冷冷嗤笑一聲,有幾番不耐道:「你若真這樣想,我不會說什麼。只是你當真覺得,我現在是在幫百里鄴恆,哼?我只是要你們父子更恨他罷了,因為,我也恨他。」
百里曄軒愣在那裡,他望著此時懷墨染那怨毒而冷漠的目光,渾身竟都有些發冷,他搖搖頭,喃喃道:「怎麼會?」
懷墨染凄楚一笑,旋即眼底冷意更濃:「怎麼,你眼中我便如此下.賤,對強行佔有自己身子的男人,你還指望我對他有什麼好感?!」
寥寥數言,讓百里曄軒面色倉惶,不是沒有聽說過關於懷墨染和百里鄴恆如何走到一起的傳聞,只是他不敢去深究,因為害怕會聽到讓自己害怕的東西。
懷墨染眼底一亮,她自然知道,百里曄軒還是相信了她的話,雖然並不完全相信,然畢竟她與百里鄴恆不和的傳聞已經傳了太久,而且百里鄴恆一走,她便搬離太子府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加之她的話,的確是對的,如今.……百里戰成已經恨透了百里鄴恆。
可是即便她說的是真的,可是自己為何要提防丞相?丞相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嫁給了他,沒有理由背叛他而選擇別人。
懷墨染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冷笑一聲,低罵一句:「愚鈍!」說罷,悠悠道:「只是,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信任懷姚頌,是不是因為太信任了,就連他和東籬有關係都不知道,還是.……那個東籬,根本就是你的人?」
懷墨染說罷,便抬腳離開,留下目瞪口呆的百里曄軒入定般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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