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沾花惹草
第五十八章沾花惹草
郎中進來時,懷墨染強撐著的身子也垮了下來,她閉上眼睛,滿臉疲憊,再沒有方才那盛氣凌人的模樣。
良辰雖然不知道懷墨染為何要鶯鶯過來,也只以為她只是泄憤,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依舊讓鶯鶯去門外守著,笑話,內室除了她,她不放心任何人靠近。說白了,良辰現如今是忠心耿耿的跟在懷墨染的身邊了,至於她的正主,那花心臭男人愛哪哪去吧。
良辰想到百里鄴恆,頓時又開始磨牙霍霍,但看到懷墨染疲倦的模樣,她又不忍心再討饒其,遂一看到郎中,良辰欣喜迎入,小主人一般道:「先生,快些看看我家娘娘吧。」
她垂下簾幔,見懷墨染似是又睡著了,遂執了她的手腕遞到簾幔外,懷墨染緩緩抬眸,她勉強一笑,淡淡道:「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良辰眼圈突然便紅了,她半心疼半無奈道:「娘娘哪裡是沒用?只是被氣的,只是喜歡逞強,您比任何人都厲害。」沒錯,在她改口管懷墨染叫「娘娘」而不是「姑娘」的時候,她便認定了懷墨染,只是她沒發現,美景其實也已經改口。
那郎中是個面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在聽到懷墨染的那句話后,他的身體微微一頓,只是這一個動作,懷墨染的目光便如飛刀般掃過來,然她面前的男人實在普通,普通到她只是懷疑一分,便收回了目光。
郎中給懷墨染把脈后,沉聲道:「娘娘想必著涼,感染了風寒,在下這就寫個藥方,這位姑娘拿去抓藥,每日兩貼,加上好好休養的話,三日便能好,只是風寒能好,娘娘的體虛一時半會卻好不了,在下勸娘娘萬事莫要太操心,也別太勉強,好生調養,事情盡量假以他人之手,否則娘娘日後縱沒有大病,也只會小病不斷。」
懷墨染安靜的聽著,好似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倒是良辰面色焦急,追問郎中該用什麼葯為懷墨染補身子云雲,那郎中極有耐心,寫完治風寒的藥方后,便又寫了一張詳細的藥方,上面寫明了該在什麼時候給懷墨染用什麼草藥,良辰認真的看著,接過方子又是一番真誠道謝。
那郎中面色淡淡,目光卻一直瞟向懷墨染,懷墨染做特種兵這麼多年,自然嗅覺敏銳,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但她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那郎中,待他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她突然道:「先生請留步。」
郎中好奇轉身,躬身抱拳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懷墨染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難得先生這麼關心墨染,怎能不賞?良辰,給先生取一張銀票。」
良辰立時領悟,一邊去拿銀子,一邊不好意思道:「我一時心喜倒是忘了這茬了,先生,對不住。」說著,她拿著一張銀票給那郎中,一百兩的銀票在他們眼中雖然不算多,但夠一個尋常人家生活兩年了,然那郎中接過銀票的時候,神色淡然中帶著幾分隨意,與他診治懷墨染時完全不同,不由令人生疑。
良辰讓藏心送郎中離開,而後關上門,擔憂的望著懷墨染道:「娘娘,那個郎中好像有點奇怪.……這張藥方我們還是不要用了。」
懷墨染清淺一笑,搖搖頭道:「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他是不會害我的,所以,你放心用便好了,另外,我一會兒便回去,所以這葯,回山莊再煎吧。」
良辰面露驚愕,忙道:「娘娘,奴婢知道你不想留在這裡,可是你的身體虛弱,哪裡經得起顛簸?還是喝了葯,好些了再回去吧。」
良辰搖搖頭,「我沒關係。」
「可是.……」
「娘娘,三皇子來了。」這時,美景的聲音打斷了良辰的話語。
懷墨染微微一愣,略有些不耐道:「他來作甚?」旋即,她鑽進被窩,舒舒服服的閉上眼睛,淡淡道:「讓他進來吧,良辰,你幫我招呼他,就說我身體不適,半昏迷半清醒,知道了么?」
良辰頷首道:「明白了。」
不一會兒,百里曄軒走進院門,美景忙上前恭迎,他寡言少語,只是問了些關於懷墨染身體的事情,便不再說什麼。
進了內室,百里曄軒一眼便看到躺在榻上,用被褥將自己緊緊包裹住的女子,雖然隔著紗幔,他依然清晰的看到她紅艷如火的小臉上,那緊緊蹙起的眉,可見此時她有多難受,突然便有些心疼,想起以前她總怯怯的跟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討他的歡心,內斂卻明確的傳達她的心意,那時的她,那般美好,令他念念不忘。
只是一步錯,步步錯,曾經如白玉般美好的女子,而今卻躺在別人的王府,躺在別人的床榻上,做著一個沒有他的夢。
以前,他以為為了皇位,他可以捨棄一切,就好像縱然厭惡懷芳華,他也可以完美的扮演一個好夫君——不過,那是在懷芳華「通.奸」之前。
然而,再見到她,看她被別的男人霸道的扣在懷中,看她目光犀利出口成章,將曾經欺辱她的人踩在腳下,他才發現,原來他的心中早就有了一個人,在眼睜睜看著那個人被推向火坑時,他的心中便留有一道傷口,那傷口隨著她的改變而越發疼痛,令他夜不能眠,卻不知是單純的懷念,還是害怕。
害怕,他害怕這熟悉而陌生的女子,害怕她強大到令人折服的手腕,害怕她將他當做敵人,一步步的算計他。
他不會放下這江山,但獨獨不希望與她作對。
「殿下?」良辰好奇的望著此時怔忪出神的百里曄軒,同時震撼於他望著懷墨染時的滿目柔情,她低低喚了幾聲,面前的人卻一絲反應都沒有,她不由抬高聲音,百里曄軒這才回過神來。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幾分拘謹,努力平復內心那波濤洶湧的情緒,他望著良辰道:「太子妃怎麼樣了?聽說方才還醒著,這會怎麼又躺下了?」
良辰立時面露哀色,委屈的扁了扁嘴巴,一邊為百里曄軒斟茶,一邊吐苦水:「方才娘娘是被太子爺氣到了,太子爺一走,娘娘便昏過去了,郎中來了之後,便半醒半睡的,時不時的夢囈,真是讓人擔心。」
百里曄軒坐在那裡,一雙長眉淡淡蹙起,他沉默半響,淡淡道:「皇兄素來疼愛墨染,此番又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很淡,卻在說話時直直看向良辰,眼底冷光閃爍。
良辰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樣,旋即乾笑兩聲,垂首道:「夫妻之間總有爭吵,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良辰見不得娘娘吃苦,三皇子不如幫幫奴婢,問問太子為何如此過分?」
百里曄軒從一開始便覺得良辰有些奇怪,這個丫頭雖然是個奴婢,然說話根本就沒那麼規矩,隨性而為,自由自在,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她跟在懷墨染的身邊?
百里曄軒這樣想著,眸光便又柔了幾分,他望著懷墨染,淡淡道:「皇兄也真是,墨染人這麼好,他怎麼捨得讓她生氣?」
裝暈的懷墨染心中冷笑,奶奶個熊的,這個男人這般哀怨溫柔的聲音是怎麼回事?既然當初對她被賣掉的事情不聞不問,而今跑來關心又有何用?
「咳咳.……咳咳咳.……」懷墨染作勢開始咳嗽,良辰剛要上前,百里曄軒卻比她更快的沖了過去,他忘記了所有的男女之妨,忘記了躺在那裡的是他的嫂嫂,全是因為他看到她猛烈的咳嗽,看到她的眼角帶了淚滴。
懷墨染只覺得自己被環抱而起,旋即有人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她緩緩睜開眼睛,低低喚了句「燁軒.……」卻在看清楚面前人的時候,猛然一驚,旋即面色一冷,她一把將百里曄軒推出,百里曄軒猝不及防,後退幾步,懷墨染靠在床柱上,似是十分疲憊的喘著粗氣,她凝眉,眼神冷淡,語氣譏誚道:「你怎麼來了?」
百里曄軒卻還沉浸在懷墨染那句「燁軒」中無法自拔,他記得良辰的話,知道她時常夢囈,卻萬萬沒想到她昏迷中喊得,竟然是自己的名字。一時間,他驚喜交加,卻在對上懷墨染那雙沉沉的目光時,面色一沉,旋即喃喃道:「墨染,對不住,我看你咳嗽的太厲害,才會過來。」
「娘娘!」良辰有些「擔憂」的望著懷墨染,懷墨染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先出去。」
良辰戰戰兢兢道:「是。」那模樣,好似她撞破了什麼了不起的姦情。
懷墨染倒了下來,她半趴在榻上,神情疲憊,閉眸道:「你若是來看我笑話的,煩請你現在就走,你若是來關心我的,抱歉,我不需要。」
百里曄軒沉默幾秒,旋即有幾分痛楚道:「你其實……還喜歡我,是不是?」
懷墨染沒有說話,好似沉默便能表現出她的鄙夷,她背過身去,不願他看到自己的神情。而他在這一刻,也得到了答案。
「墨染,對不起.……」良久,百里曄軒柔聲道:「我知道當初是我害了你,你怪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們還是一家人,希望.……你至少不要對我太冷漠。」
懷墨染冷笑道:「一家人?我最恨你們皇家人,別說我們是一家人,哼!不過是一群朝三暮四的臭男人罷了。」
「墨染.……」
「你走吧,我想你也知道,百里鄴恆如今處處看我不爽,你若呆久了,外面那個監視我的,說不定要參我一本,到時候我的日子更不好過,你走吧.……」
百里曄軒聽到懷墨染這麼說,心中越發酸澀,恰好外面有人通傳,稱太子駕到,他忙退後,喃喃道:「既然如此,你保重.……」
說罷,他轉身,匆匆離開,他在院中撞見百里鄴恆,兩人客氣而疏離的客套了幾句,他便更快的逃離了。
百里鄴恆在百里曄軒離開之後,面上假笑瞬間收起,他慍怒的來到懷墨染的房間,沒好氣道:「懷墨染,你還真是會沾花惹草。」
懷墨染頭都沒回,淡淡回應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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