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宮斗的第七十三天宮斗的第七十三天……
「倩倩今日這身衣裳倒是不曾見過。」乾隆笑著看向顧倩倩, 說道。
顧倩倩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這身衣裳是新做的,難為萬歲爺能認得。」
「倩倩的事, 朕自然都記得格外清楚。」乾隆微笑說道, 顧倩倩臉上笑意越發燦爛,但她可沒真的把乾隆的話往心裡去。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要是真信了乾隆的鬼話,那她就是傻子。
「萬歲爺在瞧貴妃姐姐送的《簪花仕女圖》?」顧倩倩岔開話題, 秋水般的眸子落在乾隆手中的畫卷上。
乾隆嗯了一聲, 將畫軸平鋪在顧倩倩面前,「你來的正好,朕正想找人陪著一同品玩這幅畫呢。這副唐大家的畫作果真不錯,瞧這工筆細描, 著實纖細。」他眼中連連『露』出滿意的神『色』,漫不經心地說道:「明兒個老五和幾位大臣進宮來, 朕打算讓他們開開眼界。」
乾隆這會子的心思就跟孩子得了寶貝要和同伴炫耀一般。
顧倩倩怔了怔,心道她來得倒是時候,若是她來晚了, 乾隆跟別人炫耀了這幅畫, 倘若有人認出這幅畫是贗品,那乾隆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思索至此,她反而更加謹慎, 不肯貿然開口, 笑著看了一眼,道:「唐大家的畫自然是好的,不然萬歲爺怎麼能這麼喜歡?說起來, 萬歲爺您不是還有一副《王蜀宮『妓』圖》,不如拿出來,讓臣妾今夜也長長見識。」
乾隆正在心頭上,哪裡有不允,當下便讓李玉去將《王蜀宮『妓』圖》取了過來。
兩幅畫同出一人,並列擺在書桌上,同後世傳聞中的蓋章狂魔不同,乾隆對於這些珍品其實珍惜得很,那幅《孟蜀宮『妓』圖》上只蓋了一個私章,鈐印是四個字——「乾隆御筆」。
這兩幅畫畫風靈動飄逸,入目果然美不勝收。
若非顧倩倩早知道《簪花仕女圖》乃是贗品,定然瞧不出問題來,畢竟能矇混過那麼多人,這幅畫某種程度上可說是以假『亂』真了。
「唐伯虎畫的仕女圖不少,」乾隆站在書桌前,看著兩幅畫,「朕手中就只有這麼兩幅,倘若日後若是能搜全齊全唐伯虎的這些仕女圖,朕便也算是了結一個心愿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滿是希冀神『色』,想來是真喜歡。
不過,要想找齊全唐伯虎的仕女圖,哪裡有這麼容易,不說別的,光是要判斷真假就是個問題。唐伯虎的畫作一畫千金,坊間的贗品不計其數,就算是收藏名家也多有看走眼的時候。
「臣妾也希望萬歲爺能夠如願。」顧倩倩眼眸『露』出幾分笑意,「到那時,臣妾也好開開眼界。說起來,臣妾對唐大家的畫是只聞其名今夜才真正瞧見過真章,不知該如何品鑒這兩幅畫,萬歲爺可否指點一二?」
顧倩倩這請求可謂是撓到了乾隆的痒痒了,他立即滿口答應,道:「這不難,倩倩一向聰慧,想來很快就能上手。你瞧這《簪花仕女圖》可有何感受?」
顧倩倩定神瞧了瞧,琢磨著說道:「臣妾看這畫倒好像同先前瞧過的唐宋的畫有幾分神似,最像的莫過於南宋時的畫。」
乾隆微笑頷首,臉上很是滿意,「的確,唐伯虎的畫工筆重彩,畫風清新,運筆行雲流水,這等畫法,唯有他才有。」
顧倩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臣妾記住了,萬歲爺,臣妾瞧著這《王蜀宮『妓』圖》線條倒是比《簪花仕女圖》美得多。」
乾隆不禁失笑,「此言差矣,朕倒是覺得是《簪花仕女圖》好。」
顧倩倩抿了抿唇,道:「萬歲爺為何如此覺得?您瞧這《王蜀宮『妓』圖》上那幾個宮『妓』可畫的比《簪花仕女圖》美得多了。」
她的手虛虛指了指《王蜀宮『妓』圖》上的幾個宮『妓』。
乾隆笑道:「這是唐伯虎用得三白法,此法顯得畫中幾個女子面容越發清秀,怪道你會喜歡。」
顧倩倩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不解地歪了下頭,步搖垂下,顯得脖頸越發修長,「原來這便是三白法,今兒個臣妾可算是見識了。不過,萬歲爺,這副《簪花仕女圖》唐大家怎麼不用三白法呢?」
乾隆不以為意,笑道:「這兩幅畫成畫前後不可得知,興許畫這幅畫的時候,唐伯虎還沒琢磨出三白法。」
顧倩倩眼神中掠過一絲不以為意的笑意,她笑著繼續引導道:「那臣妾也更喜歡這《王蜀宮『妓』圖》,您瞧著這幾個女子都是丹鳳眼,柳葉眉,都好看啊,這《簪花仕女圖》卻有一個仕女是杏眼,雖說也美,卻有一股憂鬱寡歡的感覺,臣妾不喜歡。」
乾隆本想笑她胡說八道,這《簪花仕女圖》畫的乃是唐朝仕女在賞花遊玩,該是欣喜愉悅才是,怎會是憂鬱寡歡,他話還沒說出口,眼神不經意落在那《簪花仕女圖》上,神『色』卻是突然間凝滯住,好像看到了什麼讓他錯愕的事情似的。
杏眼?!
這可不太對,乾隆對唐伯虎的畫琢磨了多年,已經有所了解唐伯虎畫的特徵,他的畫中女子都是丹鳳眼,眉目傳情,這是辨認真偽的特徵之一。
而這幅《簪花仕女圖》先前他因為欣喜並沒仔細把玩過,現在被嫻妃一提醒,還真是有個拈花的仕女眼眸乃是杏眼。
乾隆心頭一跳,二話不說將兩幅畫拿了起來,眼神在兩幅畫來回掃描,這沒有懷疑的時候,他對這幅《簪花仕女圖》是怎麼看怎麼喜歡,可現在心中有了疑心,他越看卻越覺得處處都是破綻,這《簪花仕女圖》的線條比《王蜀宮『妓』圖》的線條粗糙不少,『色』彩也不似宮『妓』圖的濃淡相宜。
乾隆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顧倩倩心裡暗道,可算是反應過來了,她臉上『露』出擔憂和不解的神『色』,小聲道:「萬歲爺,您怎麼了?您的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
乾隆陰沉著臉,俊美的臉上如同籠罩著一層寒霜,他現在一肚子怒火,他知道高貴妃定然不知道這副《簪花仕女圖》乃是贗品,高貴妃除非是找死才會把贗品給他!但是他現在卻因為高貴妃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他得了唐伯虎的仕女圖,明日弘晝和幾個大臣更是會進宮來看這畫。
若是他將此事按而不發,如計劃一般讓弘晝等人賞玩這幅畫,不說那些大臣,就說以弘晝的眼光,有七成會發現這幅畫是假的,他在弘晝面前就要丟光了面子。
可如果讓這件事傳出去,這幾日他又對這幅畫愛不釋手,也會變成一個笑話。
這前後兩難,乾隆自打登基以來,還從沒碰過這麼難堪的事,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足可見此時的他有多麼憤怒。
「倩倩,這幅畫是假的。」乾隆重重地將那副《簪花仕女圖》丟在地上,臉『色』難看得可怕。
「假的?」顧倩倩瞪大眼睛,彷彿不可置信一般,「怎麼會?這可是貴妃姐姐給您尋來的畫,怎麼會是假的呢?萬歲爺會不會是誤會了?」
「誤會,這不是個誤會。」乾隆氣得臉都紅了,拳頭更是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這幅畫的確模仿得很像,但只要將真品擺在一起,贗品就會原形畢『露』。」
他說話的時候喘著粗氣,眼睛里浮現出紅血絲。
「這?」顧倩倩『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捂著嘴巴,眼神看向那幅被棄若敝屣的畫,「那明日萬歲爺您怎麼辦?這贗品怎麼好拿到和親王他們跟前去?」
「朕正為此事煩惱。」乾隆皺著眉頭,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都已經答應過弘晝讓弘晝把玩這幅畫,如果反悔,實在是有辱天子之名。
顧倩倩看著那幅畫,她突然咬了咬唇,果斷地說道:「萬歲爺,臣妾有個法子,這假畫不能見人,要找真畫又難,這兩難相權取其輕,不如明日您索『性』將這兩幅畫讓和親王他們欣賞,到時候您再告訴他們這兩幅畫中有一幅畫是假的,讓他們把假畫找出來,屆時定會有人認出假畫。萬歲爺您再尋個東西賞了那人,這樣一來,假畫的事便就此揭過,不會有人不知好歹地提起這事。」
乾隆頓了頓,眉眼中『露』出思索神『色』,他很快明白顧倩倩的意圖,點了下頭,「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他的面『色』緩和了不少,不像剛才那樣盛怒。
顧倩倩走上前,將地上的畫撿了起來,道:「這畫雖是假畫,但也不失為一幅好畫。萬歲爺若是不嫌棄,事後可否將此畫賞賜給臣妾?」
「你想要這幅畫?」乾隆臉上『露』出不解神『色』。
顧倩倩笑著點了下頭,「這畫總該有個去處才是。」
乾隆頓時明白了,他看著顧倩倩的眼神格外深邃,心中對嫻妃的知進退很是受用,這幅假畫事後他若是繼續收著,便格外礙眼,若是把畫原封不動還給高貴妃,到時候他說不定會忍不住動怒。高貴妃對嫻妃百般不好,難為嫻妃還這麼替她著想。
乾隆心中嘆了口氣,手掌輕輕拍了拍顧倩倩的手背,「朕知道你是個心善的。」
顧倩倩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笑容。
心善?這可不是她。這畫落在她手上,只會叫高貴妃難堪。這用處可比毀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