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宮斗的第六十三天宮斗的第六十三天……
純妃唇角暗暗翹起, 她幸災樂禍地朝顧倩倩投去一個看笑話的眼神。
她就坐在顧倩倩左手邊,一舉一動都避不開顧倩倩的眼神,顧倩倩一看便知道她是故意做出這等表情給她看, 為的就是讓她難堪。
顧倩倩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眉眼微抬,雙眼直視太后,「太後娘娘,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照看貴妃娘娘的胎兒,臣妾怎麼有些不懂呢?」
太后聽見她這番話, 本來都要發泄出去的怒氣頓時一滯, 她眼中帶著怒火地看著顧倩倩,彷彿不敢相信嫻妃竟然敢質疑她。
顧倩倩瞧見她的表情就不禁心中冷笑,這太后也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以往她沒事找茬, 各種折騰原身,原身能忍, 那是因為原身是個『性』子好的,而且又有個孝道壓著,哪裡敢和太后對剛。但是她可不同。她的『性』子, 不是她的錯, 敢扣在她頭上,就別怪她不給面子。
「嫻妃,你怎麼能對皇額娘這麼說話!」皇後面『色』不虞, 好似對嫻妃的不敬感到憤怒一般。
但顧倩倩明白, 她這不過是純心在拱火罷了,這些日子來,她讓皇后可不好過, 現在,皇後有機會讓她不好過,當然不會錯過。
她心知皇后的把戲,卻蹙起眉頭,清麗的眉眼彷彿籠罩上一層薄霧,越發顯得仙氣飄飄,「皇後娘娘,莫非臣妾說錯了什麼不成?」
「你難道沒說錯?」不等皇后開口,純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顧倩倩的面子,她眼裡閃著紅光,「太後娘娘質問你一句,你倒是有好多句話頂著,連萬歲爺都對太後娘娘孝順恭敬,你一個嫻妃,倒是好大的排場,這莫非就是你們烏拉那拉氏的家教?」
顧倩倩本不欲理她,可她把烏拉那拉氏都牽扯入內,顧倩倩就不能坐視不理。她若是不理會,今日純妃的話傳出去,那烏拉那拉氏家族的姑娘就別想嫁人了。烏拉那拉家族的人對她都不錯,她可不想讓他們招惹什麼麻煩。
「純妃姐姐不知在以什麼身份質疑妹妹?」顧倩倩眼眸一轉,看向純妃,那雙烏黑的眸子下翻滾著冰冷的怒意,「臣妾在同皇後娘娘說話,請教的是皇後娘娘,純妃姐姐『插』嘴打斷我們的話,莫非這是你們蘇氏的家教?」
純妃臉上頓時漲得通紅,她心中怒火中燒,不但為顧倩倩反駁她,而且為顧倩倩說的蘇氏。純妃乃是漢女,蘇氏的確是她的姓氏,但她一直以此為恥,在乾隆四年,萬歲爺抬了他們全家入正白旗后,純妃便一直以蘇佳氏作為自己家族的姓氏,格外不喜旁人提起她原來的姓氏。
顧倩倩故意說她是蘇氏,就是直接揭短了。
「本宮不過是氣不過,一時被你氣糊塗了,才開口。」純妃豎起兩道遠山眉,腦門突突直跳,她都被氣黃了臉,若是這裡不是在慈寧宮,而是在什麼偏僻宮道,純妃只恨不得擼起兩隻袖子,上去抓花嫻妃的臉。
「姐姐也知道自己糊塗啊。」顧倩倩輕聲說道,她雖然沒笑,但聲音里卻叫人明顯地聽出笑意來,這便更加叫人惱了。
「夠了。」眼見純妃都快氣瘋了,皇後偏過頭對著純妃呵斥一聲,阻止她繼續丟人現眼下去,她側過臉,看向顧倩倩,「純妃剛才『插』嘴是不對,但她的話並沒有錯。」
顧倩倩眨了眨眼睛,「皇後娘娘,您誤會臣妾了,臣妾並非頂撞太後娘娘,臣妾是真不明白。臣妾當初得了萬歲爺的囑咐,萬歲爺只說讓臣妾幫忙幫助皇後娘娘,可不曾讓臣妾照看貴妃娘娘的胎兒。而皇後娘娘您——」她停頓了片刻,黑『色』眸子里『露』出些許狡黠,「也不曾吩咐過臣妾做這差事。貴妃娘娘這胎兒何其重要,臣妾哪裡敢擅作主張『插』手此事。所以,臣妾是真不明白此事同臣妾有什麼干係。」
皇后被她這幾句話一噎,瞬時間聰慧如她,也一下子不知怎麼回答。
太后心中本就有火,現在在聽完顧倩倩的「自辯」后,心中的火氣就越發旺盛,「即便如此,你既幫忙管著後宮,也有你的責任。」
顧倩倩眉眼微垂,「太後娘娘說的是。」
她答應得飛快,叫太后一肚子要質問的話到了嘴邊都說不出來。
太后看著她,眼神中此時不但有厭惡,更有深深的忌憚,在外頭時,她已經暗暗提起對嫻妃的警惕,知道不該用往日的眼光看她,但現在,回宮不到半日,她便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的狡猾和難以對付是她這輩子遇見的人中能排的上前三的。
即便是心思細密,手段狠辣的皇后也不曾讓她有這種無力感。
「既然如此,那臣妾只好同皇後娘娘一起領罰。」顧倩倩說道,「臣妾負責幫助皇後娘娘,辦事不利,的確該罰。」
她在那「幫助」兩字上重重發音。
言下之意是她不過是給皇后打下手的,如果她要受罰,那皇后也該受罰,而且作為真正管理後宮的人,皇后得比她罰得更重才是。
顧倩倩想,如果真能看皇后受罰,那她領些罰,也心甘情願,畢竟有人比她更慘,而且那人還是皇后。
不過,這就牽涉到一個問題了,太后敢重罰皇后嗎?確切來說,她有這個權利,有這個資格嗎?
罰妃嬪同罰皇后是不同的。妃嬪們再怎麼得寵,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身份貴重的妾氏,就連貴妃,說破天了也是個妾而已。但皇后不同,皇后是正宮,是一國之後,有權有地位。如果要重罰皇后,那即便是乾隆也得掂量一二這處罰之後的結果,因為如果理由不合理,傳出去,士人百姓都會有異議,而御史則會上書,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後患無窮。
當然,這如果皇后名聲敗壞,那就不同了。可咱們的富察皇后呢,卻偏偏在前朝和坊間都有好名聲。富察家又是名門望族,不少族人都領著差事。
所以說,如果處罰富察皇后,那太后就得負擔起之後一系列麻煩,別的不提,單單一個富察家,就不是太后能負擔的,也不是鈕鈷祿氏能負擔的。太后出身的鈕鈷祿家相對於富察家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在另外一個方面,太后實際上是沒有任何權利的,別看太後身份貴重,平日里乾隆多麼孝順,那都是虛的。作為一個格外多疑的君主,乾隆一丁點兒權利都沒給太后,他給了太后榮寵和尊貴,又處處體貼,好像一個孝順兒子,但這不過都是他治國的手段罷了,從他當上皇帝的第一天開始,太后就沒機會沾手過宮權,甚至連皇后懷有龍種的時候,也都是讓貴妃和純妃兩人暫替。
太后氣得臉『色』蠟黃,她掛著佛珠的手腕因為發怒而在顫抖,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瘦削的顴骨上的肌肉更是微微抽動,她怎麼敢!怎麼敢對她這麼說話!
「好一個嫻妃,哀家不在宮中這些日子,嫻妃倒是跟變了個人似的。」太后攥緊了手腕上的佛珠,枯瘦的手指死死地印在那些佛珠上,指關節用力得發白。
「畢竟臣妾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人,怎麼也該懂事了。」顧倩倩噙著一抹清雅的笑意,道,「若是不然,也對不起這老天爺的恩賜。」
當真是禍害遺千年。太后心中惱恨,她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借著那光潤的佛珠慢慢地平復下心中的怒火,原本她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重重發落嫻妃,最好就是讓嫻妃在宮道上跪,這樣的處罰最丟人,也最能折辱人。
但現在這想法是不行了,若是要罰嫻妃,皇后便不能放過。
可她又不能重罰皇后。
「皇后罰俸一年,嫻妃罰俸半年,以儆效尤。」太後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句話的。
顧倩倩和皇後接連跪下,「臣妾領太後娘娘罰。」
不過罰俸半年,貴妃等人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這半年俸祿對她們來說算什麼,身為妃嬪,她們吃用的莫不都是珍品,哪裡就在乎那幾百兩銀子。
這罰和沒罰有什麼區別。
「哀家乏了,你們都先下去吧。」出師不利,太后也沒心思同眾人說話,擺擺手便下了逐客令。
眾人便識趣地起身告辭。
出慈寧宮的時候,皇后回頭深深地看了顧倩倩一眼,她淡淡地說道:「今日不過是皇額娘回來的第一天。」
她這句話沒頭沒尾,其他人估計得一頭霧水。
但作為同她過手好幾回的顧倩倩,卻是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皇后的意思是太后今日才回來,往後有的是料理她的機會。
顧倩倩唇角翹了翹,本就美麗的面容瞬間如同浮光掠影般,美得晃眼,「皇後娘娘,您輸了。」
她說完這話,不看皇后微變的臉『色』,屈膝行了禮,乘著輦子離開了。
「娘娘。」看著皇后難看的臉『色』,劉嬤嬤有些擔憂。
「本宮沒事,回去吧。」皇后試圖恢復往日的模樣,但卻怎麼也去不了心中的煩悶,嫻妃的那句話在她的腦海里一直響起。
她可不是輸了,當她和嫻妃的交手,需要牽扯進太后時,就說明以她自己,無法對付嫻妃。
富察皇后順風順水半輩子,從未像今天這樣屈辱過。